第四十八章 准备（中）
“维京妞，看来你到咱这大宋的时日尚短，有些事情还不清楚啊！”楚锐笑得有些得意：“对于其他兵器，蕃坊的海商们慑于保甲连坐是不敢卖的，可对于弓弩而言，却又另说了。你不但可以从蕃坊保甲里收购弓弩，而且还是名正言顺的。” 根据楚锐从李桢等人那儿获知的情况，当前大宋朝在武器制造中的最大问题之一，就是制造弓弩的用料不足。 要知道，原本大宋朝的弓弩基本上是中央集中制造的，可很快就出现了弊端，弓弩的消耗历来就位列各种武器之最，中央集中制造显然不能满足需求。于是从庆历二年开始，仁宗皇帝要求各路、州、府尽可能的设置弓弩箭院，分散制造弓箭。本来这得算好事，加强了大宋朝的弓箭生产能力，可新的问题又出现了，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各地官府一看皇帝下了命令，全都一窝蜂的上马了弓弩军器制造项目，这样的重复投资以及重复建设，造成的后果就是弓弩物料的需求总量瞬间暴增，使得各地箭院普遍存在物料短缺的情况。 昔日欧阳修对此情景曾有描述，“牛皮、筋角、胶鳔等物，常是全然缺绝。乞自京师支拨，不曾支得。纵或支下，亦数目不多。”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了现在，也没什么太多的改善，连带的就是那些牛筋、箭杆、翎毛等制作弓弩的必备物料，价格一路高涨。 尽管价格高企，可毕竟弓弩这玩意是大宋军队不可或缺的，再贵也得造啊！而无孔不入的广州蕃坊海商们从中看到了商机，牛筋翎毛什么的大宋朝很缺乏，但在海外这些玩意可是多了去了，整船整船的运回来，然后卖给朝廷，赚到的钱绝不是少数。 光是卖原料，毕竟没有深加工后卖成品赚到的利润高，海商们是看得到的。而对朝廷来说，把买来的原料转运各地，制造成弓箭后再转运给各地军队或是库房，显然转运费多了一道，很不划算嘛！所以双方一拍即合，直接由海商们把原料加工为成品弓弩，再卖给朝廷。 可是正如之前所述，大宋朝的法令规定，除了保甲自用竹木武器之外，类如禁军的武器是绝不允许民间制作的，如果给蕃坊海商们开了这样一个口子，若是其他地方争相仿效，朝廷的威严何存？武器管理制度岂非形同虚设？ 这就是为何朝廷要在元丰五年，也就是今年下令广东、广西两路保甲自制竹木武器不在登记之列的原因了！ 朝廷没有明说广东商人可以制作禁军所用的弓弩，这样其他各地官府和商人也就不好喊什么“厚此薄彼”，不会要求朝廷放开禁令。与此同时，广东保甲“不在登记之列”，既然不用登记，那就没有明面上的证据，且放心大胆的制造便好，就算箭杆上加个铁箭头，官府睁眼闭眼照样给你“竹木武器”的待遇，总之你们造好了交给朝廷也就是了。 “说得口干舌燥，现在你明白了么？”楚锐道：“为什么我别的武器不要，因为就算想要也不可得。然而弓弩是个例外，在蕃坊制作这玩意，根本就是官府默许的。你跟你老爹苏莱曼，直接就跟商人们说你们在经略司有路子，可以提高弓弩的收购价，所以你们要做二道贩子。这样从海商手里直接收购，谁会怀疑？” “这样……”格罗丽雅仍旧犹疑不定：“照你的说法，收购倒是没问题了。问题在于，你要弓弩恐怕不会干什么好事，万一将来事发，大宋朝廷追究起来，我们怎么办？我说过了，我是正当合法的商人，你会连累我们的。” “你们要去环球旅行的。”楚锐嘴角浮现出神秘的笑容，终于在这时抛出了他的杀手锏：“大地，虽然是个圆球，不过这圆球可不是一般的大，不是这么轻易就能绕回来的。哈，维京妞，你和你爹苏莱曼，恐怕早就打定主意离开大宋朝了，将来也不会绕回来，还怕什么追究呢？” 有如被一道闪电击中！在那一瞬间，格罗丽雅觉得自己浑身都燃烧了起来！她脸色苍白不可置信的看着楚锐，她清楚地记得，关于“大地是个球”，关于“环球旅行”，她从未与父亲当着外人的面说起，就算面前的这个神秘男人懂得拉丁语或者维京语，也断然没有可能知道这件事的！ 可他，就这么活生生地在她面前说出了“大地是个圆球”这样的话，而且非常肯定父女俩是要环球旅行，这世界上还有比这更匪夷所思，更令人恐惧的事情吗？难道这个人有着某种神秘的力量，竟能听到那些无人可以听到的对话吗？ “你…你…”面对着这个一次又一次给她带来冲击的家伙，格罗丽雅惊惧得连话也说不利索了，甚至连腿脚都有些发软，她颤抖着指着楚锐：“你……” “别你了。”楚锐撇了撇嘴：“关于大地是个球，我估计你们也就是在猜测罢了。而我可是知道得很清楚的。当然，对于你们怎么猜到，我还真想了解一下。”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格罗丽雅胸口依旧在起伏，震惊的表情仍在继续，可终于还是能说出话来了：“你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为什么还要问我？” “不说就算了。”楚锐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不过我可有言在先，若是没有我的帮助，你们的这次环球旅行一定会是一次灾难，你们没可能回到维京老家去的。” 楚锐之所以这样说，主要还是因为后世的历史上，首次环球旅行者是麦哲伦，绝对毫无疑问！而关于苏莱曼，航海史在涉及广州港的时侯虽然曾经提到过只言片语，却语焉不详，对他离开广州后发生了什么，则一无记载。可想而知，苏莱曼的环球旅行必以失败收场，甚至葬身大海亦未可知。 不错，楚锐的穿越重生，意味着历史发生了某种变化。可变化的扩散是需要时间的，就算蝴蝶煽动了翅膀，风暴的来临也需要时间去酝酿与发酵。至少从目前而言，苏莱曼的失败命运不可改变，除非，苏莱曼父女接受他楚锐的劝告与帮助。 格罗丽雅是个坚强的人，但仍然被楚锐的话给吓到了。在她心目里，此时的楚锐仿佛已经是个不可思议的存在。无论是造船还是拉丁语，特别是关于“大地是圆球”这个问题，都在暗示她，楚锐的神秘绝非幻觉，现在楚锐明确说环球旅行必然不会成功，顿时让她心里泛起了惶恐之感，毕竟她之前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为什么……是灾难？”她期期艾艾地问着楚锐，完全丧失了以往的自信和骄傲：“难道……航行到圆球的背面，真会……掉进地狱里？那里……有很多魔鬼吗？我和父亲会……” “嗯？”楚锐还真没想到她担心的竟然会是这样的问题，顿时心中大乐，起了戏虐之心，难得啊，主角光环的好处就在这儿了，不用更待何时？ “那个，关于圆球背面的问题，我有办法解决。”楚锐很严肃地说：“我可以明确告知你，以我大宋的度制，大地的周长是九万六千里。不相信吗？哈，我可有测量计算的方法。总之，关于圆球这事，整个世界没人比我更清楚了。另外，如果你能找到合适的水晶，比如能过滤掉一半光线的那种，我还能做个东西来对咱们位于圆球何处进行精确定位，那玩意叫六分仪，维京妞，没听说过吧？” “九万六千里？告诉我，解决的办法！”苦思中的格罗丽雅有些恍惚，或许是被楚锐的自信所震慑，她的语气虚弱到了极点：“我父亲……他从来不会听从劝阻，告诉我背面究竟怎么回事……怎么避开那些魔鬼……求求你！告诉我！” “多求两遍，我喜欢听这个。”楚锐坏笑，然后迫近了格罗丽雅，瞄了一眼她那惹火的身材，一边伸出双手向她的腰肢和硕臀围拢而去，一边道：“来，让我抱抱，亲一个，然后说你会把我需要的给我，我会帮助你们完成环球旅行。” 当楚锐的气息清晰可闻时，格罗丽雅瞬间惊醒过来，经过长期锻炼的身体非常敏捷，瞬间便脱离了楚锐的魔掌。 羞涩之感涌起在她的脑海里，对于男人，她见得很多，不过类似这样的情况还是首次遇见，对面的家伙实在太可恶了，太无耻了，怎么……怎么能这样？她满脸涨得彤红，可是开口斥责或是拔出弯刀，却都是不能做的，她确实需要一个答案，而这个答案只有面前这位可恶无耻的家伙才能给得出，她确定这一点。 “谁说维京女人很开放的？谁？”楚锐鄙视了一下后世看到的史料，戏虐之心收了起来，重新正色道：“粮食、酒rou、衣物、武器，一样也不能少。我知道，你拒绝不了的。就为了刚才我对你说的这些东西，就为了我也许会在将来给你和你父亲一个答案，我猜，你也不会拒绝。” 格罗丽雅没有拒绝！事实上是她主动提出了交货的办法和细节，比如弓弩在什么时侯运到莫府仓库，比如衣物需要收购何种类型等等，其配合程度，甚至连楚锐都为之惊讶。当然，这不仅仅是因为格罗丽雅的心里极其渴望、极其需要那些答案的缘故，也因为这这场对话里楚锐那肆无忌惮欣赏格罗丽雅身材的猥琐目光，让格罗丽雅在无比羞涩愤怒的同时，却又不好发作，她只能尽快完成协商，然后离开楚锐的视线。可是……她是真想听楚锐讲关于大地的秘密啊！ 渴望与抗拒，逃离与贴近，无比矛盾混乱的情绪最终还是让她咬牙承受了下来，她决定等待，等待谜底揭晓的一天。 “爽啊！”楚锐在格罗丽雅离开后感叹了一句，用目光把这有些高傲冷艳的美女杀得落荒而逃，何其快意。不过接下来，还有其他准备工作在等待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