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晋王旨意?对答流
接下来的三天,姜楠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让他负责武馆的装潢布置,的的确确是大材小用了。 三天里,他祭出战神的名号在建阳城中到处招摇撞骗,忽悠得大小工匠齐齐为林家武艺的传承事业做贡献,愣是以极低的价格谈成了好几笔生意,经过三日的修缮,武馆上下焕然一新。 林卿砚由此瞧出了姜楠的经商之材,当下拍板决定以后他开米铺的时候也要拉着姜楠合资。 武馆中人坐着打蜡的梨花椅,踩着新立的梅花桩,无不对这位南昌来的姜公子刮目相看,称兄道弟、呼和一片。 与此同时,南昌姜府。 “大人神机妙算,大少爷果真到了建阳投奔林仁肇之子林卿砚。林卿砚在建阳开了一个武馆,收授弟子。少爷到建阳后,暂住在武馆中。白日出门,与城中木匠、瓦匠等手艺人谈武馆修葺的琐事。” 书房中,一属下站在正中,揖手禀道。 案后,姜治中正襟危坐,眼睛微眯,喜怒不形于色。 “姜大人!”听完禀报,站在案边的一蓝衣男子转而请道:“我接到的王命是取林卿砚的首级回去,两番交手,均失利而归。如今在江南国已耽搁一月有余,再不回去复命,王爷发起怒来,谁也担不了这个责任。” 正是金陵竹林、贤溪客栈中两度行刺的蒙面人。此人的样貌瞧上去已过了不惑之年,眼尾狭长上翘,唇瓣薄寒,隐隐透着一股邪气。 “贾侍卫。”姜治中道,“你方才也听到了,本官的长子还在建阳。” “姜大人放心!我等必会寻机出手,不会伤到令公子的。” “刀剑无眼。” 蓝衣男子面色变了变,干笑道:“大人这是,信不过在下?” “犬子不佞,好逞兄弟意气,只怕会误了贾侍卫的大事。” “在下听闻……日前姜公子与姜大人大吵一架,闹到了断绝父子关系的地步……”贾侍卫道,“恕在下直言,大人弃暗投明乃是明智之举,令公子因此胡搅蛮缠,实在是不识抬举。既然断绝了父子关系,姜公子是死是活,大人又何必如此挂心?” 姜治中板着一张脸:“此乃本官家事,不劳贾侍卫费心。” “在下只是担心,姜公子的所作所为传到晋王的耳朵里,会让王爷怀疑大人的效忠之心,那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姜治中冷冷地扫了堂中噤若寒蝉的属下一眼,挥袖让其退下了。 “贾殊道,你敢威胁我?” 被唤作贾殊道的蓝衣男子露出一丝阴鸷的笑容:“在下不敢。” “贾大人!”适才刚出了门庭的属下急急走了回来,他手上恭敬地端着一小截纸卷:“王府的传信鸽飞至,下人在门外候了多时。这封信是晋王爷给您的。” 蓝衣男子接过纸卷展开一览,募地扬声发笑,转而向姜治中道:“姜大人,王爷却是比我们想得都远了。” 姜治中淡淡地瞟了一眼,属下知趣地退下了。 “王爷在信中说,我们都被林卿砚那小子糊弄了,金陵皇宫中根本就没有同心珏!王爷要我们先留着那小子的狗命,不惜一切代价从他口中问出同心珏的下落。”贾殊道将信纸折起揣入怀中,“如此,姜大人总放心让在下前往建阳了罢?” 姜大人缓缓地站起身,与蓝衣男子四目相平: “还请贾侍卫记着,本官的儿子不懂事,自有本官发落,不劳贾侍卫越俎代庖。倘或有失,本官不会善罢甘休。” 贾殊道躬身一礼:“在下明白。” 建阳城,林宅。 姜楠来到建阳的第二日曾往林府拜见林夫人,奈何最近林母愈发嗜睡,他来的时候不巧,没有见上面。 为了林氏武馆的事业东奔西走了三日后,他终于又得了空,撇下在武馆中教徒的林卿砚、赵攸怜二人,径自去了林宅拜门。 林卿砚一心扑在武馆上,府中事务都交给了苏鸢打点。他被苏鸢接进府中通禀了林夫人,林夫人赶忙命人将他给请了进来。 姜楠一脸乖笑地进了屋子:“伯母!” 林母精神不错,笑着招呼他坐下喝茶。刚一坐下,林母就cao心地问起了他与家里的事。 姜楠花言巧语地解释了一番,总得说来就是因为和他爹政见不合,所以他要出来自立门户了。 林母又劝了些“难为天下父母心”的好言,姜楠装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一一应下了。 末了,林母盯着姜楠看了会子,抿唇笑了:“原以为我这把老骨头离了南昌城,就再见不到你这孩子了。没想到,没两日,你倒是跑到建阳来了。” “这说的是哪里话!伯母风华正茂、绿树常青,怎么就一把老骨头了?”姜楠觍着脸道,“不过啊,后半句算是说对了,我在哪自立门户不成,偏偏跑到建阳来,就是因为舍不得伯母啊!” “你啊!你这嘴皮子,肯定特别讨姑娘欢心罢!” 他这嘴皮子,讨姑娘欢心吗?姜楠愣了一瞬。 “姜楠,你在南昌可有听到芊儿和菀儿的消息?”林母募地问道。 他如何没听到……林卿砚一行人离开南昌的第三日,京中就传出了张大学士府少夫人早产身亡的消息,其中影影绰绰地还掺了些传言,说是这位少夫人产前便与张家公子和离了。少夫人死后,张家公子将儿子带回了府中交给母亲抚养,又过了两日,这张家公子也不见了踪影。还有金陵来的马商说,这张家公子失踪前是身受重伤,许是伤重不治,教张家悄悄给埋了。至于为甚么对外说是失踪了,这官宦人家的秘事盘根错节,谁说的清楚。 种种传言真假参半,唯一重合的便是一处——张家少夫人,林如芊,死了。 姜楠听得这消息,惊痛之下也明白过来林卿砚这么急着搬家的缘故——建阳山高水远,很多消息是传不到的。此番他人来了建阳,心照不宣地没有追问林卿砚此事,他自然明白在林母面前,甚么该说,甚么不该说。 姜楠将脸上的笑容咧得更大了:“伯母,你还不知道我啊……我这一天到晚晨昏颠倒的,实在不是一个消息灵通的人。伯母可是想念王妃和芊儿妹子了?她俩姐妹在金陵相互照应,伯母还有甚么不放心的?” “我这些日子,总觉得心上不踏实。芊儿怀胎已近十月,也不见报个信儿来,许是建阳离金陵太远,路上几番波折,送的信出了岔子,便想着问问你。” “原来是这么回事。”姜楠讪讪一笑,不由得埋怨起小雁儿——做戏也不知道做全套,还不赶快造一封假信给你娘送来,玩杳无音信这一套怎么行! “姜楠?” “哎,伯母您说。” “砚儿最近是不是惹上甚么麻烦了?” “何出此言?” “回建阳的路上,我们在客栈住店。下人中传言,那夜楼上传来一些异响,像是打斗的声音。三楼只有砚儿和怜儿住着,可第二日,我问起砚儿此事,他却说昨夜没有任何的异常。我明白,他翅膀硬了,能够独当一面了,有很多事不想让我知道。可是我分辨不清,他究竟是觉得那些事没有必要告诉我,还是不敢告诉我。” 姜楠一下便听了出来,林母所说的是宋国的刺客,与他爹合谋刺杀林卿砚的刺客。同时,他深刻地意识到,今天撇下小雁儿跑到林府来是多大的错误。小雁儿在撒谎这桩事上本深得他的真传,没想到这些日子疏于勤练功力大减,随随便便撒下一个谎都漏洞百出……还得他这个当师父的来补。 “小雁儿没有和我谈起过甚么夜半打斗之事。不过我猜想,伯母说的应该是桌椅震动的钝响,而非刀剑相碰的脆声?” 林母蹙眉摇头:“这我倒没有问清楚……你为何会这么想?” 为何?这还不简单……小雁儿从不带防身的家伙,遇了人往往空手过招,或者直接一掌拍过去,打起架来是安静得很。至多带倒一二张椅子,“梆梆”地响上几声。 姜楠胸有成竹地勾起嘴角,露出一丝坏笑——“这便是了。” 见林母面色愈发困惑,他饶有情致地补充道:“客店的家具大多年久失修,楔条松动,稍微动一动就响个不停,是不是?晚上的,孤男寡女,老木异响……这不是,很正常吗?” 林母愣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一拍大腿骂道:“砚儿竟然如此不知轻重!” “哎,伯母。小雁儿和赵姑娘的婚事是板上钉钉了,就差办个礼挂上夫妻的名分。如今这礼一时办不成,还得拖上个几年。年轻人血气旺,你也不能总让他憋着是罢……” 林夫人犹自横眉冷目。 姜楠在心底为林卿砚默哀了一番——兄弟,谁让你把这个摊子交给我来收拾……我,只能帮你收拾到这儿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这分析合情合理,谁知道你那一副正人君子的皮囊下包藏了多少祸心……说不定还没冤枉你…… 如此想来,姜楠觉着自己真是做了一桩大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