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人屠
牛宅内并没有牛管家。据家中下人介绍，那鳖孙自昨日外出后，就一直没有返回。 “你是在哪儿将郑夫人交给那姓牛的鳖孙？”易风询问卜幺鸣。 “在南门附近。”卜幺鸣此时什么都不隐瞒，全部如实回答。 既然如此，两人便直奔南门而去。 到了卜幺鸣所指地点，易风先是打量一番：此处是住宅区和商业区交界地段，无论是住户，还是行人，非常杂，非常乱，三教九流，各色人等，不一而足。 按照卜幺鸣所交代，他一个手下赶着装载郑夫人的马车从南向北缓缓而行；而牛管家的人则驾着相同的马车从北向南迤逦而来。之后，在此处，不约而同向东拐去。在这条道上，两车故意来来回回交叉前行。在交叉时，双方的马车夫迅速互换。最后，各自驾车离去。虽是白日，但由于车流甚多，又都行色匆匆，就无人注意他们。 如此复杂的行事让易风奇怪，他就问：“你的车直接送人到牛管家指定地点不行吗？” “牛管家做事很谨慎，担心我哪日失手后让他引火烧身，因此，就尽量避嫌。况且，他也担心我们被你们跟踪，如果直接将人交给他，万一捉贼捉赃呢？”卜幺鸣解释。 嗯！易风若有所思嗯了一声。如此一来，即便卜幺鸣伏法，并当做证人指认牛管家，那鳖孙也不会认账，因为没有直接的物证。 不过，目前他没时间考虑这个问题，他必须先寻到郑夫人，然后再挖出那秘密名单。 于是，易风就按照卜幺鸣所叙述的路线重演一遍，最后发现，牛管家的接应马车走到一条三岔巷口便不知所踪。 这巷口，有一家棺材铺，一家药铺，还有一家歌姬院。棺材铺和药铺很普通，易风一眼扫过，就不再考虑。最后，他将目光凝聚在歌姬院上。 此歌姬院不是别的，正是在“魔镜谜案”中丧命的梦梦的“娘家”，京师四大坊之一的“牡丹坊”。 牡丹坊的气魄不亚于玫瑰坊。甚至，在外形装饰上比之还要奢华，富贵。它的形状也不同于玫瑰坊，而是一个三角形，共五层。三角形的门面，每面都有一个金碧辉煌的大门。 易风之前来过。那次，是来此向凌飞借钱。彼时，凌飞正与卞立新大打出手。因而，他也没心情品歌赏曲。这次，他准备好好欣赏一番。可惜，这是清晨，人家不营业。 不营业？不营业小爷就喝酒。易风一副无耻的嘴脸。 但人家依然不营业！ 易风勃然大怒，一脚将门踹开，肆无忌惮入内。 被人踢馆，牡丹坊的老板便从被窝爬出，然后脸不洗头不梳，骂骂咧咧而来。 老板姓谢，是个五十来岁的婆娘。由于在自家，况且还是歌姬院，这老娘们儿就衣衫不整，甚至没系紧纽扣，让那蔫不拉几的咪咪时而冒头，时而回缩，如一只遇到外敌且警惕性十足的老乌龟。 在这sao包乌龟的助威下，谢老板来到大堂。一见是易风，她那脏话乱喷的嘴巴当即闭口，还面带惊慌状。 “易小爷，您今儿来到有些早，姑娘们昨晚乐到三更天，都还在梦里做新娘子呢！”谢老板认识易风。 这二愣子第一次来牡丹坊，就是敲打卞立新，震慑莫雪。当时，他轻描淡写用手指夹住莫雪开山大斧的景象至今让谢老板历历在目。 况且，这位易小爷是惊雷坞内炙手可热的人物。最关键是，他四六不鸟。这才是让人头疼的地方。 因此，谢老板虽然后台颇硬，但依然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 面对谄媚十足的谢老板，易风很客气，笑着解释自己恰恰路过，猛然想起牡丹坊内自行酿造的牡丹酒是京师一绝，而自己嗜酒，就心血来潮，入内品尝。 谢老板是个会来事的人，见这二愣子不是来寻衅滋事的，就急忙让伙计上酒，上那自家酿造的牡丹酒。 酒上来，一大坛。坛封一开，一股浓香便沁人心脾！ 易风急不可耐倒一碗，如灌冷水一般，“咕嘟咕嘟……”驴饮入腹。 “嗯，果然是美酒！”易风擦一下嘴角的酒汁，万分感慨，但随即话锋一转，“老jiejie啊，你就是个铁公鸡，哦，不，铁母鸡。” 铁母鸡？谢老板听出这话里潜藏着辱骂之意，就陪着笑脸道：“易小爷，老jiejie有得罪的地方，千万见谅，不过，这铁母鸡的大号，老jiejie可担待不起啊！” 闻言，易风将灌入口中的美酒“呸”一口吐到地上，然后不阴不阳道：“听说你家的牡丹酒分三个档次，低档的是‘一年牡丹’，中档的是‘五年牡丹’，高档的是‘十年牡丹’。” 说着，易风手指自己所饮之酒，笑问：“老jiejie，你怎能用这最低档的酒招待弟弟我呢？难道我喝不起好的吗？是担心我不给钱吗？” 谢老板笑笑，其实，她是真担心易风付不起酒钱，所以就上了“一年牡丹”。当然，即便是最低档的“一年牡丹”，也比普通的酒珍贵的多。但谢老板不想招惹这二愣子，就让他免费饮用。可没料到，这二愣子竟然人心不足蛇吞象，看不上这酒！ “易小爷啊，你非要喝的话，老jiejie就免费让你尝尝那‘五年牡丹’吧，不过，只有一壶了。”谢老板话中带话。 她是生意场上的人，说话很委婉：先提“免费”一词，就是提醒易风，你别不知好歹，即便是让你喝的“一年牡丹”，老娘也是干的赔本买卖；不过，既然你无耻的提出喝好酒，那老娘就再免费提供你一壶“五年牡丹”，算是给足你面子了。 可是，易风是谁？二愣子啊！而且，这二愣子还很无耻，相当无耻。于是，他就淡淡一笑，毫无脸皮的言道：“老jiejie，来坛‘十年牡丹’，小爷有的是银子。” 见易风玩儿高雅，谢老板便犹豫了。这‘十年牡丹’，莫说一坛，就是一壶，都价值上千两银子。而且，还都是达官贵人才有资格品尝。你一个小小的捕快，再牛蛋，也是捕快，竟然想喝‘十年牡丹’，真是太不要脸了！ 毕竟，谢老板也是有后台的人，见他不知进退，就生气了，然后准备拒绝。可就在此时，她身旁一个伙计对她附耳悄言，“这鳖孙是江湖出身，是个人屠，别说咱，就是郑山峰郑大人都是他亲自拘捕的。” 人屠？谢老板心里一颤，人屠的含义，她懂，就是杀人的屠夫，换句话而言，就杀人无数，杀人不眨眼！ 虽然易风杀人有原则，但估计听到这个“人屠”的绰号也会汗颜，这绰号太拉低自己伟岸而正义的形象了。 也许，他在歹人心中从没什么形象可言，因此，这人屠的绰号就震慑住了谢老板。然后，她一咬牙，吩咐那伙计抱出一坛“十年牡丹”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