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圣朝第一才女
屋里坐了一会开始觉得闷，我便提议带她们去坤宁宫的花园里赏花。 一路出去，我不忘介绍着坤宁宫的地形、结构，一面让记下几个重点人物的反应。心中暗暗有了底，说话间少了些试探，我自己也舒坦了许多。 这一日风和日丽，天气也暖和多了，那些年轻漂亮的脸蛋，在阳光下渐渐生动了起来，映衬着各色盛开的鲜花，令人迷醉，好一幅春日丽人行图。 “哎呀，你怎么把皇后娘娘的芍药花给摘了下来？”一个尖利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似乎很是着急，却唯恐无人知晓。 人多果然容易出事，更何况是一群后宫的女人？ 沿着人群自动散开的通道看去，一个并不起眼的小丫头望着手中的那枝粉色芍药不知所措。看到我的注视，先跪在地上，却吓得说不出话来。 我走过去，接过那一枝半开的芍药，随口说道：“这么好的花色，开盛了更好看，现在摘了，的确可惜了。” 旁边已经有人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情，也有欲言又止的，我淡淡扫了眼，再看地上的女孩子，已经抖得不象话了。 “是叫湘灵吧，把头抬起来。”陆湘灵，督察院右督御史陆诚德的次女，今年才十五岁。她也是我的重点目标之一，虽然未成年人实在是有违我的本意，但毕竟皇帝也成年没多久，而且送上来的人，也实在年纪太小了吧。 大概是我能叫出她的名字让她感到惊讶了，她鼓足勇气抬头看了我一眼，又把眼睛放下去了。 那是一张稚气未脱但很可爱的脸。小巧而精致，不是那种美得张扬惊人令人难以忘怀，也不是那种美得绝尘脱俗让人产生遥远之感，就是小家碧玉型的静静的很耐看的美。那双杏眼蒙上一层雾气，却拼命忍着，更不敢流露出慌张。 真的很可爱啊，我见犹怜的，让人忍不住想保护，但又忍不住想欺负她看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不过头上，珍珠嵌的珠花，对她来说稍显成熟老气了些。 我把枝头上的芍药摘了下来，插到她的发髻上，然后扶她起来，笑着说：“这半开着的花骨朵，倒正合适你，开满就嫌艳了。能配上你这样的可人儿，也不算它可惜了。” 陆湘灵明白了我的意思，一下子高兴起来，脸上也因为称赞露出了一片粉红色，更衬得她楚楚动人。粉红果然是她的颜色。 “还不快谢皇后娘娘赐花。”刚才欲言又止的人现在终于敢出声提醒她。 她连忙行礼谢恩，整个气氛也一下子轻松起来。 这就是权力了，记不得谁说的，说一个人犯了死罪，被处死了，那就叫法律；若是被皇帝赦免了，那就叫权力。拥有权力的感觉的确很好，一颦一笑，左右着所有人的喜怒哀乐，甚至是人生。怪不得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要往上爬，可能也是不甘于被左右的生活，想要主宰自己、主宰别人的人生吧。 这场景不由得又让我想到太后。曾经，她也是这样的吧，成为后宫的风云掌管者，现在褪去了所有，也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太婆。说起来，她当年还让我作诗来着。对阿，这种时候就该要考验下她们的才艺。 “这些花开在枝头，没几天也就谢了，说不定还没有人看见。不如送给你们带回去，落到一个欣赏她的人手里，倒也不枉她开这一遭。这样吧，你们自己看看，有喜欢的花，就摘几枝回去。当然，也不能白拿，挑中自己选中的花，先得要为她作首诗，怎样？” 世家才女们正愁着没机会展示自己的满腹墨水或是“清高志向”，都应了下来。 “那么第一个，就从湘灵你开始好了。” 苏清昼，圣朝皇后、传说中的圣朝第一才女，此时正摇头晃脑地听着一群小才女即兴吟花，并不时称赞两句“好”、“不错”、“有创意”、“意境很好”…… 这显然让她们失望了。可是没办法，我除了这些，还能说什么呢？平平仄仄双韵叠韵的只听得我晕头转向，一些白描的诗还好，有些又是用典又是冷僻字，写出来的诗我没几个字认识，听她念完干脆连本来认识的字都不认识了，完全靠感觉来评价，这样就不错了。想念语文课本上的注释啊。 这一轮终于完了，我喝掉一整壶茶，肚子快被刮去一层了。诗里看人也不是完全没有看出什么，此次的目的达到了，我也就不想留她们，正准备开口送客，意外出现了。 “皇后娘娘，请问，您最喜欢什么花？”陆湘灵经刚才那个事件似乎觉得我很和蔼可亲，于是脆生生地小声问道，眼里满是崇拜地看着我。 我喜欢的花？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执念，真要说有的话就是男朋友答应的今年情人节送的蓝色妖姬我竟然没有机会看到！ “这里的花，本宫都挺喜欢的。最喜欢的，这儿没有。”我淡淡说道，周围一圈竖起耳朵的人刚放下耳朵又竖起又放下，真是难为她们了。 “那是什么呢？不如娘娘也来作首诗吧。”陆湘灵递上纸笔。 “是蓝……兰花！”一听到要作诗我就变了脸色，明明不是太后为什么还会出现这种状况？脑子里迅速调出中国几千年的诗词来，怎么全是唐宋的。 看到我的脸色众人立刻就想起了关于我右手负伤的传言，陆湘灵这等于是触碰了我的禁忌，而她自己还没想到，非常兴奋地继续说道：“皇后娘娘也喜欢兰花吗？奴婢也是。请娘娘以兰为题作一首诗吧，奴婢一直很爱读皇后娘娘的诗作，自从娘娘入宫之后，便再没有诗作传出。今日得见娘娘，奴婢已是三生有幸，恳请娘娘不吝赐教。” 这是……苏清昼的粉丝？这年头，追星还能追到皇宫里来的，我真是打开眼界。这样一双眼睛闪巴闪巴地看着我，我怎么忍心拒绝？ “既是如此，湘灵，你过来执笔，本宫念一句，你写一句，就当本宫送给诸位的见面礼。” “是，谢皇后娘娘！”陆湘灵兴高采烈地过来了，而我只能把苦往肚里咽。 兰花……兰花……我对它没有任何的特殊爱好，只知道它相当难伺候，而且很名贵。不过我老爸倒是很喜欢兰花，养了好几盆。对了，他书房里挂着的那首诗，不就是咏兰的吗？作者，作者陶渊明，就是它了。 一面回想，一面缓缓念出，一首《幽兰》。 幽兰生前庭，含薰待清风。 清风脱然至，见别萧艾中。 行行失故路，任道或能通。 觉悟当念还，鸟尽废良弓。 念完的一瞬间，我看到了老爸的脸，竟有些陌生。早知道，该多回去看看他的，是的，回去的话，一定要回去好好陪陪他，今年就退休了吧。不知道这里的茶叶我能不能带回去给他。 我安静地站着，其他人也不敢出声，这首诗，本来就该久久回味，至于她们悟得出什么，我就不管了。因为突然间，觉得累了。 打发她们回去，陆湘灵更是如获珍宝地捧着那张纸回去了。这件事的结果，是我圣朝第一才女的名声在陆湘灵这超级铁杆粉丝的宣传下更是响彻皇宫，据说这诗，都已经流传到了宫外。 不知道在现代的苏清昼，有没有帮我在好好地完成毕业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