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天香书院
诸葛冰清臻首轻点,此乃大势所趋,透露些与他倒是无妨,“我也是刚刚推测出来,听说教主有意支持司徒越竞选三仙岛主,已派人前去商议细则,若此事属实,那不是和谈也是和谈了。” “嗯,九叔哪里既然缺钱,不妨先派几个精明的凡人去与那边商家联络一番,寻寻看有何商机,只是行事须谨慎些,莫使机密外泄。”与钱相关的事这老叔一向精明,诸葛冰清并不担心此事会被传的尽人皆知。 “好好,愚叔一定慎之又慎,宫主但请放心。” 提到钱诸葛颖连连点头,三仙岛素来富庶,若两家真的和谈,那其中商机真是无限,为了这条财路,这消息也绝不能泄露了,当下把此事牢牢记在心中,见诸葛冰清端起茶来欲饮,便告辞道:“那愚叔不打搅宫主了,这就下去cao办这些事体。” “嗯,我就不留九叔了,那沈珉之事务必尽快办妥。”诸葛冰清轻啜了一口香茶,“是了,三日后他的入教仪式我也会到场,你们的修为看不住此人,心誓莫叫他蒙混了过去,嗯,这颗渡厄金丹既是他送与九叔的,你便拿去罢。” 诸葛颖喏喏连声,接过丹来退了出去。 出了仙宫正门,时辰已到了未正三刻,阮元此时也刚刚出来,二人又在迎客台相遇。见阮元面色阴沉,似是此行不顺,诸葛颖心中暗喜,却也作出一副沮丧模样向他拱了拱手,也不搭话径自去了。 阮元刚吃了孙承恩一顿臭骂,说他因小失大因私废公,命他自行设法还回人情,心下正恼,此时见诸葛颖似也是一脸晦气,心中稍宽,胡乱还了个礼也自摆驾回府。 一路走还一路琢磨,不知为何真人如此看重此人,非要自己还他的礼,自己试探时虽法宝被他神通敌住,但一则形势所限大家都未出全力,二则就算他神通强些又如何?自己是剑修,一身本领都在剑上,虽说对方应也是个不错的剑修,可他这个无名之辈的剑怎能有我的剑好?道行法力那更不必说了,这等人就算投了诸葛家又如何,斗起来只怕自己不消几剑便能将他结果了。 因这事叫真人臭骂,阮元自觉甚是冤枉,可真人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与那诸葛冰清一样都是在不周****上得过名次的绝顶高手,他远远不如,真人都夸赞此人,他也不便当面诋毁,只得将郁闷留在心中,一路愤愤的回到了自家殿前,见廉布正在等候召见,便传来询问。 廉布上殿便将今日法司之事一五一十道来,自然力陈是受了钱澄的怂恿才铸此大错。 阮元听罢如火上浇油一般,哪管是谁怂恿,立时勃然大怒,正愁无法还那人情债,你们还又给添上一笔,气得将钱澄也传了来,连同廉布一并大骂一通,将在孙承恩那受的的气全撒在了这俩身上,当场下令全部摘了顶戴,贬官三级,远远的发配去了矿区。 这钱澄也算是闭门家中坐祸打天上来,本是想借这小小之事敲打一下立场有些不稳的董复,谁承想这一敲把自己帽子敲没了,也是这人不能乱起歹心,人在做天在看,谁说没有报应? 不提那两个倒霉鬼哭天喊地的下去,阮元自在殿中寻思,既然如此,倒是有了去见他的由头,于是唤来随侍询问沈珉现下行踪。 他们派去跟随沈珉的人虽被拒了,但是这等道行的散修怎能放任他在城中不管?便是为了城池安全也得紧盯着,故此早就命专人通过守城大阵的彻地镜时时观察他的行踪。 当下便有随侍上来禀报,沈珉与他两个女弟子及一猫一狗自未初出了仙府之后,先在玉河大街闲逛,接着被一个因躲避车辆而摔伤的老妪所讹,叫几个巡查又带回了仙府,后面的事因仙府大阵所护观看不着,但过了不久他便带着弟子宠物出来,往西向长乐村方向行去,看上去心情还不错,一路吃了几样本地著名的小吃,在七宝林买了几味筑基用的上好丹药,又在天孙坊给两个弟子定了几身上佳的法衣,于未申之交到了长乐村,现下正在与村长攀谈。 阮元闻报沉吟了片刻,有了决断,立刻吩咐轻车简从,摆驾去天香书院。 随侍们听了均有点发楞,这时辰去那种地方是不是有些太早了?而且大白天的叫人见了影响也不好啊,不过被阮元冷冰冰的目光一瞪,立刻都做鸟兽散下去备车,转眼一行十数辆车又出了仙府,一路向南绕过凤山又飞了半刻便到了位于城南得胜门的天香书院。 车驾刚停在书院门前,已被迎宾发现,里面立时有一位身穿玉色锦衣百褶长裙的美妇人带着一阵香风迎了上来,到了近前对阮元盈盈一福,媚笑着招呼:“今日是什么风,竟将山阳公吹来了?珍珍真真受宠若惊呢,快快里面请。” 那妇人说着将阮元往里让,阮元家传的个头甚矮,虽这妇人也不算高,只五尺出头,但阮元身高还是只及她肩头,并不愿这妇人走近,拿衣袖一拂,在一群精选的矮个随侍簇拥下径自进了大堂。 此时还是申初,书院无甚客人,阮元进去也不落座只站在堂中,见那妇人也跟了进来,自觉的离了自家八尺开外,满意的点点头,开口问道:“毕夫人,抚云仙子今晚可有安排?” “这……”锦衣妇人毕珍珍一听此话,心下立时为难起来。 阮元口中的抚云是她天香书院的头牌清倌人,琴艺无双,被好事者评为临江十绝之一,红遍东南,她素来只接待凝真道行以上的修真,一晚琴资便要白玉数千两,饶是如此,这东南膏粱之地,有钱之人极多,想听她抚琴的修真还是如同过江之鲫,络绎不绝,晚晚都是客满,今晚怎能例外?通常不提前两三个月来预定都休想定到。 这阮元提前了两三个时辰都没有,哪里又能定得着了?毕珍珍暗忖这些官人前来饮宴狎妓多是记账打白条,听说仙府最近资金紧张,最后能否收到收全还在两可,可偏偏他是临江府的司印,位高权重,又是位法力高强的散仙,等闲得罪不得,拒绝的话到了嘴边转了几圈,又生生的给咽了回去。 得罪其他客人总好过得罪他,就算因此坏一次规矩也说不得了,些许钱财那更是小事,当下强笑道:“抚云女儿今晚原是有些安排,但倘若山阳公见召,那推去便是了。” 阮元微微一笑,假做没听出她话中不满,这妇人虽也是金丹期的道行,但却是靠双修修出来的,一身功夫全在床上,比他那吃药吃出来的手下廉布还要不如,不出意外今生散仙无望,不足为虑,唯一可虑的只是她上面之人罢了,于是又笑着问:“好,那么道静仙子今晚可有安排?” “呃……”毕珍珍听罢面色更加难看。 这道静又是她天香书院的头牌红倌人,虽不如抚云那样受捧,可也须提前一两个月预定,今晚自也是有客人的。这阮元好大的胃口,加塞也就算了,竟然得寸进尺还想将自家两位头牌一网打尽,坊间传闻他不喜女子,想来是要招待他人了,但无论何种情形,规矩坏的多了以后的生意还怎么做?须不能由他胡来,毕珍珍心中暗暗思忖。 天香书院乃珉东首屈一指的青楼楚馆,分院遍及各府,宫中自是有人的,现下毕珍珍便想将其拿出来抵挡一番,纵不能让阮元知难而退,也要叫他知晓自家已动了怒气,莫再要求其他过分之事,当下半真半假的娇嗔:“山阳公好大的胃口,竟要将奴家的两个宝贝女儿全摘了去,这原也是无妨,能一同服侍山阳公原是她们两个的福份,只是今晚却不巧,早先宫中长宁公已打过了招呼,可能会来看道静女儿,山阳公您看是否换上一位,奴家这里还有的是好姿色好手段的女儿,与道静女儿也只相差仿佛,定不叫山阳公失望。”
“哦?含章兄也要来么。” 阮元听毕珍珍搬出了靠山,撇嘴笑了笑,心知自己这事做的不地道,这样坏规矩的事,只派手下人来定办不好,故此不得不纡尊降贵亲自前来,又不知沈珉喜好什么口味,便清红两个都摘了,任他挑选,原本以己度人还想再点个相公,但又不知要攻要受,琢磨半天还是罢了,打算先借这两个女子看看风色再说。 不成想毕珍珍这样就不耐了,她那靠山长宁散人简而文是珉东仙宫户监总管,户监乃宫中六监之首,位高权重,在本郡算得上是两三人之下,千万人之上了,他与阮元一般同为孙真人的心腹,亦是元婴大成的修为,法力深厚,手段高强。 阮元自是早知此处乃简而文的地盘,但他并不觉着简而文会因这点小事与他计较,更不觉着他今晚会来,无谓的笑了笑,“那感情好,本官亦许久未曾见含章兄了,今晚正好亲近亲近,便请道静仙子来作陪罢。” 毕珍珍闻言无奈,对上阮元这等强人,她也只能如此说说,早知是推不过的,这话也就是防他次次都如此罢了,只得点了点头,“如此也好,不知山阳公今晚是要?” “宴客。” 见她已服软,阮元不再停留,摆了摆手向门外走去,“吩咐她们准备周全,仔细伺候客人,不得怠慢,若能讨得客人欢心,少不了她们的好处。” “是是是。”毕珍珍一叠声的应下,强颜欢笑将阮元送出门外。 阮元出了天香书院,问随侍得知那沈珉尚在长乐村逗留,急催车驾一路向西北疾行,不到一刻便到了长乐村。 此时已至申正,沈珉早已与这里村长许谷许仲贻叙谈完毕,得知这长乐村早就没了一户姓沈的人家,全村皆是近五百年来陆续迁入的外姓,共有户八百余,丁口近三千,多为凡人,修士不足半成,其中道行最高的便是这许谷了,年逾五十方是练气大成的修士,除过少数一些修士在城内各坊做工外,村人多以耕种维生,在这长乐谷方圆数十里内开垦了万余亩灵田种植灵谷。 沈珉打听完毕,带着徒儿查探了一番这些灵田所处的地脉,果然都是在灵脉之上,自己要在此建府,这些灵田说不得都要侵占了,不过这些村民不论修士还是凡人倒是不能像诸葛颖说的那般草率处置,自己是要在这里定居久住的,不好坏了名声。 正漫步田头思量此事间,忽见阮元寻来,沈珉心中一转将他的来意猜出了七八分,迎上前见了礼,故作不知的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不意在这里也能遇见伯元,不知贤弟来此,所为何事?” “咳。”阮元心中虽对沈珉不满,但面上丝毫不露,苦笑一声回道:“小弟此次是专程向玉山兄赔罪而来,得罪之处还望玉山兄见谅。” “嗯?伯元何出此言?”沈珉剑眉一挑,似笑非笑的问。 “这……实在惭愧。”阮元拱了拱手,“小弟属下有两个不成器的东西,分别唤做廉布钱澄的,今日在法司做了对不住玉山兄的事,小弟得知后已发作了他们,均是正官贬三级发配去了矿区,不知玉山兄对此处置是否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