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落下帷幕（上）

    “对不起……”她嗫嚅着，那是一双熟悉的鞋子。抬起头，许岩风微微皱眉望着她，他的手还扶在她的胳膊上，嘴里那句“小心”刚说出口一半。

    而他旁边，是他神色淡然的父母，还有一身素雅装扮的陈修怡。

    他很快收回手，眼里的冷漠一览无余。孟遥没说话，只礼貌地朝许宜安夫妇微微点头，然后跑着离开。

    她努力平复刚才异常的心跳，告诉自己没什么好意外。方校长的长兄也经商，跟许家有生意上的往来，彼此都是熟人，许宜安夫妇来参加葬礼一点都不奇怪。

    跑到不远处的小路上，这是通往一片农田的小路，人迹罕至。她果然看到他了。

    李长安背对她站着，身前是一副架好的画板。他左手拿着调色盘，右手握住画笔在纸上慢慢地画着，以那样的速度，仿佛手下这幅画可以画一辈子。

    虽然还没画完，但孟遥可以分辨出那是一个女人的轮廓，女人的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女人旁边是一个灰色的影子，看样子，他只打算画一个影子，没有任何修饰。

    是因为只有成为影子才能永远跟随着自己心爱的人吗？

    孟遥没有再往前走，心里的恨与疑问都不需要开口了。

    “琳子，你的直觉很准。”孟遥仰望着湛蓝的天空，仿佛郑琳就在天上回望着自己。她想起不久前郑琳在电话里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遥遥，我很幸福。”

    “你走了，至少你是幸福的。可是我呢，我已经一无所有了，连你也没有了。”

    孟遥终于蹲下身来，短暂地沉默后终于放声大哭，太阳火辣辣地照在身上。她背后是郊区一望无际的田野和湛蓝的天空，蓬勃的稻子在热风中飘摇，舞动着无限的生机。

    在毕业典礼的前两天，孟遥接到了曹树的电话。曹树说自己申请了一个科研项目要去英国，如果她愿意，他希望带她同行。

    “孟遥，你的情况我了解了一些，我感到很抱歉。如果你愿意跟我走——无论是以什么名义——我都会尽我全力给你想要的生活，就当这是我对你的补偿。不要去追究长得像谁，在我心里你们每一个都不一样，我都真心爱过。我觉得，你可以尝试着换一个环境从新开始。”曹树在电话里如是说。

    这段日子经历的风浪已经足以让孟遥对意外波澜不惊，她咬着牙用冷静的口吻回复：“你们凭什么都要安排我的生活？说报复的，就报复；说分手的，就分手；说离家出走的，就走得彻彻底底。现在又说要给我什么补偿。你们从来就没有关心过我内心真实的感受，你们都只想着自己，都那么自私。”

    没等对方回答，她就挂了电话。宿舍里除了郑琳的床位已经清空，其他三人都还满着，在各自清理着东西，哪些要扔掉，哪些要寄回家，哪些要拿去学校的跳蚤市场卖掉。孟遥扫一眼自己的位置，衣服倒不多，只是书放满了架子。

    这些书她舍不得卖，但又能带走多少呢？寄回家？她还有脸回家吗？

    略微的惆怅后，她决定把书都捐给学校的爱心社。当她把最后一批书搬到爱心社出来时，曹树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曹树有些惊讶地问。的确，此时的孟遥眼眶红肿，脸色苍白，满头汗水。这几天她都没有食欲，又失眠，过得跟行尸走rou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