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恐惧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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哒、哒、哒… 脚步声在死寂的走廊间响起，黑夜的阴冷从窗外缓慢爬了进来，天花板上的灯光忽明忽暗，飞蛾围在它身边，贪婪地剥开口吮吸着淡黄色的亮光。 艾莉走到电梯旁，按下按钮，红光明起，电子屏幕上显示电梯正从六楼下来。 “这电梯有问题…”我说。 她没有理我，只是静静地站在电梯门口，手中的刀握紧了一分。大概过了半分钟，“叮”的声音从门里面传来。 电梯到了。 艾莉提着刀走了进去，里面并没有其他人，她示意要我进来。 电梯里，我再次跟她谈起这架电梯的诡事，说自己无论如何也下不去一楼，甚至有段时间总是在四楼徘徊。 艾莉望了我一眼，冷漠地吐出两个字：“循环。” 她用刀尖按下”4F“的按钮，我对此感到十分不解，就问她我们本身就是在四楼，为何还要按去四楼，她并没有回答我，只是靠在一旁沉默不语。 就在我纳闷之际，突然，电梯启动了，它并没有如我所料地重新打开门，而是开始缓缓上升。 我狠狠拍了拍额头，难以置信，”这不是在开玩笑么？整个医院根本就不是正常的！“ 卡莉仰着头，靠在一旁，说：”存在…即合理。“ 望着电子屏幕上的楼层数字渐渐变小，我不禁有点好奇电梯到底要去哪里。 ”艾莉，为什么这栋医院从三层开始我就没看到人了。“ 双眼依旧是被长长的刘海遮掩，但我能感觉到她正在盯着我看，我被盯得有些全身发毛。 艾莉反问我：”你…在三层…看到人了？“ 我点了点头，虽然一系列的怪事令头脑有些模糊，但电梯里那位脸上长满黑苔的老人始终记得很清楚。 似乎是印象太过深刻，我主动向艾莉详细描述了一番老人的恐怖模样。 电梯停止，门一寸一寸地展开，阴暗从外面涌了进来，外面不再像是以往几层那般整洁干净，反而向我呈现了另一个极端。 这一楼，灰尘满地，厚重的蜘蛛网结在每一个角落，破烂残缺的桌椅散落各处，走廊尽头是堆积成山的废弃药瓶，肮脏的蓝白条病服挂在门角。地上，注射器、手术刀、医用口罩与干枯的血液融合在一起，还有恶心绿色的粘液从病房门缝中悄然溢出。 白炽灯忽闪，电管处嗞嗞作响。 艾莉先走了出去，幽蓝色的灯光照射在她脸上，阴森的环境配合她手中沾满血液的尖刀，整体望去显得格外慑人。 她面对着我，缓缓开口，道：“在我…没出现…之前，你见到…的都不过是你…‘本人’罢了，所谓的‘老人’其实…就是你…自己。” “不可能，不可能的…”我呆在原地，不敢相信她所说的话。 艾莉没有说话，头也不回地朝前走着。虽然我对医院内的一切包括“我”自己都产生了深深的怀疑，不过我仍是准备跟上她的脚步，因为若单靠我一个人的话，根本无法逃离这家医院。 就在我踏出电梯的刹那，急促的脚步声从一旁的阴影中传来，随后，一道熟悉地人影猛地扑向我。 我看到“我”脸色灰白、面目狰狞，他就像对人rou有着无比渴望的丧尸一般，癫狂发疯般向我扑来。 在我愣在电梯门口，惊魂未定不知所措的一刻，艾莉突然转身，提着刀迅速冲向“我”，一阵厮打后，她再次把刀成功地插在了“我”的腹部，一共扎进三刀，鲜血似乎喷泉般不断朝外涌着。 “走…开。” 她抽回血淋淋的刀，站起身对我说。 我深呼吸一口气，捶了捶因为惊吓而不止发抖的腿，继而准备跟上她。走出电梯，我的眼睛下意识瞟向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他”。我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来的，但我对“他们”要害我的事仍是感到十分愤怒，故此，当艾莉无情地用刀子在他们身上捅出一个又一个窟窿时，我并没有有太多同情。 我对他不屑一顾，甚至有些厌恶。 这个世界本来就不需要两个自己。 正当我从他身边经过时，原本濒临死亡的他竟忽然爬了起来，身子猛地地往前挪了两步，一只手死死抓住了我的脚踝。 他抬起头，一双猩红的双眼死死地瞪着我，赫大的眼球几乎快要从眼眶中挣脱！ 我惊了一声，不自觉地就抬起另一只脚，狠狠朝他背上跺去。 “松手！快给我松手！”我失去理智地踩跺着他，在医院内积压太久的负面情绪在这一刻猛然爆发出来，我的脑子里竟然出现一个很可怕的念头。 既然他想杀我，那么我要先杀了他！ 深红色的浓血不断从他的腹部流出，几乎快要染湿我的鞋。 他始终没松手，反而是越抓越紧，指骨扭曲。 我有些怒火中烧，弯腰就想捡起一旁的残缺凳脚。 当我俯下身的那同时，他颤抖着抬起头颅，表情扭曲，一对布满血丝的眼球望着我，黑色浓血从口鼻中滑出，模样甚是可怕。 被鲜血染成艳红的嘴唇剧烈哆嗦，露出褐红色的牙齿，他似乎用尽全身力气对我喊道： “快…快逃…” 话音未落，一柄手术刀硬生生从他的脸颊一穿而过。 艾莉弯下腰，缓缓把刀抽出。 白刃上的血液缓慢向两侧流落。 …… 此时，医院外，一名男子正慵懒地蹲在门口抽着烟。抽完烟，他用手指捏灭烟头，随后抬起头望着阴森死寂的医院，重重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辈子最不喜欢来的地方就是医院。” …… 望着地上死不瞑目的他，我的内心开始动摇了。 灯光忽闪，艾莉的背影在过道中若隐若现，刀上的血滴了一路，如同一条蜿蜒光滑的红蟒。 “跟我…走，不然…他们会…杀了你。” “快…快逃。” 他与她，究竟谁说的是真话？ 我跨过他的尸体，捡起生满铁锈的凳脚，神经绷紧了一分。 回过头，那双血厚的眸子至死还盯着我，眼神中映射着绝望与恐惧。 窗外，死寂。 月亮被乌蒙的云层吞噬，黑夜彻底拉上帷幕。 废弃走廊中，仅有一盏白炽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裸露在外的灯丝甚至嗞嗞作响。这里的温度明显还比外厅低上许多，两侧病房窗门紧锁，没有风，却仍有刺骨的冷。 破损掉漆的墙壁高处，负责病房与走廊通风的窗户被人用染料涂抹，血红一片。每扇门上都挂着旧锁，无数蜘蛛在门锁间爬行，蚊蛾扑动毛翅，企图逃离蛛网的魔爪。 这里的房间似乎多年未曾打开过。 我跟在她身后，一步一步走向走廊尽头。 “艾莉，你这是带我去哪？” 莫名的恐慌爬上我的心头，一扇扇陈旧破败的门后，似乎有无数怨鬼幽灵在向我伸手。眼前，艾莉的背影渐渐在昏暗中飘忽扭曲，而沾满血污的手术刀却那么地明晃刺眼。 听到我的追问，她停下脚步，顿了一会，片刻后才再次往前。 我心里咯噔一声，心跳加快，左手被我虚放在身后，汗水浸湿了粗糙刺手的椅腿，火辣疼痛从掌心猛烈传来。 咚、咚。 突然，我身后的某个房间中传来声响，听上去，似乎正有人在敲门。 “有人吗？”我停下脚步，僵硬地转过头，身后，幽蓝色灯管的照耀下，废弃走廊内呈现一片诡寂。 又是幻听么？ 我揉了揉一侧的太阳xue，觉得自己是太过紧张，心想应该没有人会住在这种恐怖破旧的地方。 咚、咚。 诡异的声音又一次从身后传来。 所有的病房大门都是紧闭着，乍看上去似同竖放的棺材，冰冷无动。 我望着阴森的走廊道，头皮有些发麻。不过这一次我敢确信，不是我出现了幻听，某间病房里肯定有着什么东西。 就在我仔细聆听究竟是哪间病房内发出的声响时，一个人影猛地闪到我的面前。 “走。”艾莉站在我身前，单手插在被血染红的病服内，面色纸白，刀尖处的鲜血一直在滴着，似乎永远也流不完。 我害怕地点了点头，只得硬着头皮朝走廊深处走去。她跟在我身后，步子很慢很齐，脚步声十分有节奏，如同缜密精确的秒针。 我开始有些怀疑，在那对遮掩在褐发后的瞳孔中，是不是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咚咚咚… 就在我心有忧虑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猛烈的打门声，这种声音就像有人用头颅狠狠撞门，瞬间敲碎了黑夜的寂静，也把我吓出一身冷汗。 我下意识要反过头去，却先被人给用力推了一把。 艾莉把玩着血刀，冷淡道：“快…走。” 我惊在原地不知所措，身子却被她强大的力道推得一直在往前走。 撞门声在持续几秒后戛然而止，楼层再次安静下来，诡异的事虽然停止，可我的脚却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发颤，背脊更是寒冷刺骨。 因为……就在我回头的那一刹那，我看到某间病房门缝下，有浓血正不断漫延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