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学 - 言情小说 - 伴君欢:倾世宠妃在线阅读 - 第7章

第7章

    昨日在王府别院吹了凉风,略染风寒,一早起来身子便觉得不大爽快。

    玉葫芦握在手里一片冰凉,连心里也是凉凉的,恨雪半卧在床上,身上披着一件金丝绣玉簪花纹短褂略有所思。丁家全部家当怕是也换不来这只小小的玉葫芦,私相授受,恨雪自知又犯了秀女的大忌。

    服下一剂汤药,甚苦,听白匆匆跑进来,甩开一对海棠红百合花绣鞋爬到床上,关切地问道:“长姐可好些了?”恨雪无心说她又不讲小姐规矩,笑了笑亦是作答。听白从怀里拿出一包什锦果脯蜜饯,展开放到恨雪眼前说道:“这是武哥哥托我带给长姐的。”武修晓得家中二位meimei自小就怕瞧病吃药,尤其是恨雪,一早就出门买了包蜜饯让听白拿给恨雪吃。

    恨雪将一粒梅子含在嘴里,酸甜的汁水在口中化开,苦味顿时冲淡了不少。听白嘴馋,也吃了一粒,鼓着一侧小脸说道:“长姐,千山王府的别院好看吗?”

    “不过是皇族子弟种菜酿酒玩的院子,哪有什么好看不好看的。”恨雪随口答道。

    王爷也会种菜?听白不解,眼珠一转又被恨雪枕边的玉葫芦勾住的心思,惊道:“哪里来的玉葫芦,好精致!”说罢伸手就要去拿,恨雪抢先将玉葫芦拿到手里,对听白扯谎说是前几日随母亲去上香,在街边买的。可听白执意要看,更是对恨雪耍起娇来,这次恨雪却不买她的账,说道:“我苦苦向摊主求来的,给了你,看坏了可怎么好。”

    听白握着恨雪微凉的手,嚷道:“长姐就借秀翘看看么,秀翘保证只看不摸的。”恨雪赶忙给竹书使了个眼色,竹书俯下身子,对听白轻声说道:“二小姐若是喜欢,等天气好些的时候,奴婢带芹瑶到街上转转,买个更好的玉件回来。”

    “可是我只中意长姐的。”听白不依,嘟起粉唇犯起执拗来,除了长姐手中的玉葫芦,她什么都不要。

    恨雪无奈,转口说道:“我本打算带着它去参选秀女的,不如这样,等选秀之后,不管是否中选,我都把它送给秀翘,如何?”听白瞪圆了眼睛,脸上渐渐浮现满意的微笑。

    正说话间,门外下人来报外头有人找竹书姑娘。“没说是谁么?”隔着门竹书问道。

    “只说出去一看便知。”门外答道。竹书面露难色,小姐还在病中,此刻实在是脱不开身。恨雪将玉葫芦收入枕边木匣,整理了一下衣衫,对她说道:“你去看看吧,别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快些回来便可。”

    有了恨雪的应允,竹书行礼出门,片刻便回来了,进屋时神色轻松不少。她见听白仍在屋里,便走到恨雪身边耳语道:“是立山王身边的弄笛。”

    恨雪扫了一眼听白,见她坐在梳妆台前专注摆弄妆奁中的首饰,又不住地往脸上拍脂粉,便将耳朵凑到竹书身边。

    “昨日之事,立山王想听小姐的回话。”

    恨雪心中一紧,这可如何是好,问道:“他就在府门外候着吗?”

    “起先是如此,不过奴婢担心老爷夫人看见,就让他到西门街角的茶棚坐等着了。”

    立山王竟是这般的急性子,连多一日的斟酌都不给她,想了想,她说道:“你就如是说,一切且等大选过后,正是紧要关头,佑蘅不想给家中父母平添事端。”

    竹书前脚刚出了丁府西边的侧门,弄笛便立刻三步并作两步迎上来,赔笑道:“竹书jiejie,大小姐怎样说?”竹书赶紧把弄笛拉到一旁,求饶着说道:“我的好哥哥,不是让你在茶棚等着么,如何又跑出来?!让旁人见了我家小姐还活不活了?”

    知道他是急着回去复命,竹书也没有多摆脸色给他看,二人立正站稳,才说道:“小姐原话是这样说的,一切且等大选过后,正是紧要关头,佑蘅不想给家中父母平添事端。”一字不落的全都传达出去,孰料话语一出,弄笛马上作揖,旁人不知立山王的性子,他可最是一清二楚的,若今日不给元意带个称心如意的好消息回去,他的脑袋非搬家不可。

    竹书见他抓耳挠腮,满头大汗的样子,不禁掩口偷笑,真是个呆子,说道:“你就照着我的话一字一句的说给王爷听,王爷若是有心,定不会责罚于你!”

    弄笛垂头丧气地回了立山王府,竹书的话他品了一路也没品出个所以然来。揣着领罚的念头带话给元意,元意的反应果真如竹书预料的那样,不但没责罚于他,反而大赏特赏。

    元意在纸上工工整整写下佑蘅二字,虽不知是哪两个字,但恨雪把自己的小字告诉给他,足以说明她的心意。

    佑蘅,足够美的名字衬得起足够美的人。

    家中的恨雪却在自悔懊恼中,真不该自称佑蘅命竹书去传话。表面上元忍有意牵线于她和元意,可她会错了意怎么办?

    想再见元忍一面,想问问清楚,可又一想,名不正言不顺,自己又凭什么去质问别人。恨雪勉强一笑,何时变得这般自欺欺人了,侧下身子无力得很,许是刚吃过药的缘故,故以身体不适,把听白赶出房,歪在枕头上小睡了片刻。

    熟睡中恍惚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穿着大红的嫁衣,牵着竹书的手上了出嫁的花轿,不知夫君的模样,内心只觉得一定是元忍。没有吹吹打打的乐师队伍,也没有震耳欲聋的烟花炮仗,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一般,颗颗滴落到喜服上开出朵朵暗红色的小花。耳边隐约传来娘亲啜泣的哭声,明明是出嫁的大喜日子,为何心情无比沉痛?

    额头眉角忽然传来丝丝凉意,睁开双眼,原来是竹书在为她拭汗。扶着她的手坐直了身子,睡梦中发了一身的汗,连衣领口都濡、湿了。

    竹书虽深知恨雪为何心神不宁,却不知如何开口劝慰,只得端来小姐喜欢的清粥小菜,洒上切碎了的蜜饯丁,再燃上安神的香片然后默默地守在一边。

    擦干净脸上的泪渍,满是药味的素袍熏得恨雪直皱眉,强打着精神换了身干净衣裳,仔细询问过竹书如何打发的弄笛,这一天也就过去了。

    晚饭后吃过药,竟又昏昏沉沉睡去,可因为白天的梦,辗转反侧,终究不能全然入眠。

    只想着木已成舟,就随它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