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节度使换人
两人马不停蹄,不一会儿就到了神仙坊,光弼带着云天来到烟雨蓝袖阁,找到上次被子仪教训过的那个护院,那人一看到光弼就头大如斗,苦着脸道:“公子爷,郭子仪真的没来过我们这里了。” 他还没开口呢,这家伙就汇报:郭子仪没来这儿了。光弼有点哭笑不得,道:“今天不是来找郭子仪的,我找一个姓殷的男孩儿。” 那护院愁眉苦脸的道:“姓殷的男孩儿也没见过啊。” 光弼解释道:“我说的不是客人,你们这儿有没有姓殷的……”光弼语拙起来,思索了一下才道:“被人卖了在这儿做生意的?” 那护院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口否定道:“没有。” “当真没有?”光弼怀疑地问。 “绝对没有。”护院斩钉截铁的道,接着又诅咒发誓:“真没骗您,骗人的是小狗。” 这话听起来像三岁小孩说出来的一般,跟他那牛高马大的身躯没半点相称。光弼才不敢完全相信这人的话呢,他犹豫了一下,道:“把你们家里做生意的人都叫出来吧,让我们认一认,看看有没有我们要找的人。” 那护院叫苦连天,道:“全部叫出来?公子爷,您这要求也太难为人了吧?有些人还在接客呢,怎么叫啊?” 光弼才不吃他那一套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一时心软,恰巧错过了,云天就永远也找不到她弟弟了。光弼冷笑道:“你是不是要逼我动粗才听话啊?” 那护院欺软怕硬,一听光弼要动武,他赶紧告饶道:“千万别动粗。公子爷,您稍等一等,我先去请示我家主人。” 那护院只消失了一会儿就又回来了,显然主人也是欺软怕硬的,根本就没露面。护院挨个儿一间房一间房的叫人,不一会儿,阁里的少年们就陆陆续续的从房间里出来了,大伙儿排成个一字长蛇阵。 光弼看向云天,道:“你仔细认一认,看看他有没有在这里面。” 云天挨个儿看了一遍,失望地摇了摇头,道:“不在这里面。” 光弼问那护院,“就这么多人了?” 护院点头道:“真的就这么多啊,不信您老亲自去搜一搜。” 光弼问道:“有没有买来还没开始做生意的?” 护院道:“所有人都在这儿了,买来不做生意,谁有钱养闲人啊?” 光弼挥了挥手,道:“打扰了。” 护院终于如释重负,拍拍手道:“没事了,大家都回去吧。” 从烟雨蓝袖阁出来,云天一直愁眉不展,小姑娘紧紧抿着嘴唇,一句话也没有。 光弼安慰道:“其实,没在这种地方找到他更好。云天,别担心了,咱们虽然不知道你弟弟的下落,但是你爹知道啊,迟早会把你弟弟找出来的。” 云天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道:“大公子,今天辛苦你了。以后还要麻烦你帮我找找我弟弟。” 一点忙都没帮上,光弼不好意思起来,“哪里辛苦了?就是跑跑腿而已。对了,你弟弟叫什么名字?” “殷小龙。” 光弼笑了起来,这名字够有意思的:做父亲的叫大狗,做儿子的倒叫小龙。 云天叹息一声,道:“不知道我这辈子还能不能见到他。” 光弼连忙道:“当然能啊,别担心了,我认识的人多,就算你爹不来找你,我也会一直帮忙留意的,人多力量大,没准就找出来了呢。” 晚上,光弼照旧来到子仪家,子仪像打翻了一坛子醋,道:“你白天干嘛去了?” 光弼听他语气不对,叹了口气,道:“你又看见什么了?” 子仪闷闷的道:“你跟那个小姑娘殷云天,一块儿策马扬鞭出门,那小姑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你跟她去哪儿了?去干嘛呢?” 不是吧?云天那么小,子仪吃她的醋?光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逛街啊,陪人家姑娘去买衣服、首饰。” 子仪怪叫起来,“你怎么能陪她去逛街?你都没陪过我。” 他一句戏言,子仪还当真了。光弼无可奈何道:“你觉得我能有那样的闲情逸致陪小姑娘逛街么?” 子仪不依不饶,打破砂锅问到底,“不是逛街,那你们两个出去干嘛?回来的时候,那小姑娘看你的眼神柔情脉脉的,而且飘飘忽忽好像做贼心虚似的。” 光弼不得不佩服他了,“你就一直在我家附近蹲着等我们回来?” 子仪道:“我不知道该去干嘛啊,你以为蹲你家附近好受吗?难熬死了。” 难怪他醋劲这么大呢。一个大男人变身成醋坛儿,光弼也郁闷不已,道:“云天以前不是说过她家在武威吗?我陪她去她家探亲,不过扑了一个空,她已经没家了。” “你很同情她?”子仪终于放了心,眉开眼笑起来。 光弼点头道:“小姑娘挺可怜的。” “你对她够好的了。遇上你,她该知足。”子仪嬉皮笑脸的抱住光弼,爪子也不规矩起来,“你对别人那么好,也同情同情我呗。” “别闹了,还没洗澡呢。”光弼笑着打开他的爪子,嗔道:“真会胡搅蛮缠,那也能叫‘同情’?” 得过且过的日子溜起来飞快,转眼一年就到头了,再一眨眼就迎来了新的一年。 元宵过后,哥舒翰升任为河西节度副使。三月,节度使皇甫惟明入朝见驾。 让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是:皇甫惟明这一走就再也没机会回来了。 清明节过后,从京城传来的一个消息轰动了河西节度府:河西、陇右节度使皇甫惟明辜负圣恩,勾结太子妄图逼迫皇帝让位,结果稀里糊涂的被逆党利用。不仅如此,皇甫惟明还财迷心窍卖官鬻爵呢。 整个河西节度府都沸腾起来,这说的是他们的节度使吗?皇甫大人平时那么精明,他怎么可能稀里糊涂的被逆党利用?而且还利令智昏到了卖官鬻爵的程度?皇甫惟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人了? 坏消息接二连三。案子出来后,皇帝龙颜大怒,于是皇甫惟明就被撤了河西、陇右节度使职务。 没有人敢相信他们听到的消息,节度副使哥舒翰私下里咬牙切齿道:“皇甫大人被宰相李林甫陷害了。” 端午节过后,节度副使哥舒翰接到了皇帝的圣旨,这道圣旨证实了所有的传闻:皇甫惟明辜负圣恩,不堪大用;河西、陇右两道移交王忠嗣管辖。 节度使换人!这道圣旨震惊了整个河西节度府。自从听到皇甫惟明出事,河西军区就一直人心惶惶,如今更是煮开了一锅粥,想必同样由皇甫惟明管辖的陇右军区也是如此。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其实节度使用人也是一样,不知多少人开始担心自己有可能地位不稳了。 皇甫惟明出事,光弼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自从来到河西,他对这位节度使敬佩得五体投地,一直将他视为自己的榜样,他也是以做节度使为人生目标的。如今榜样突然倒了,他虽然不至于失去人生目标,却也难免心烦气躁、焦虑不安。他并不担心自己地位不稳,因为他对自己有足够的自信。可是皇甫惟明的这个案子让他感觉到:皇上似乎并不是那么圣明。
皇上不够圣明,这对朝堂甚至国家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啊。除却朝堂堪忧,军区人心动荡也绝不是什么好事,弄不好就给了敌人可乘之机。 新的节度使王忠嗣即将走马上任,光弼焦虑之余,忍不住又幸灾乐祸地对子仪说:“惨了惨了,你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了。” 子仪反倒奇怪起来,问道:“为什么我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节度使换成王忠嗣了呀。”光弼提醒他道:“你不是说王忠嗣嫉贤妒能处处找你岔子总给你穿小鞋吗?等他一来,你就要穿小鞋了。” 子仪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他这神情不对啊,前途堪忧,他居然能这么开心?光弼心中一动,立刻悟到了其中的关窍。 “你怎么能这么天真?”子仪边笑边道:“光弼,你太可爱了。” 光弼不高兴起来,伸手在子仪肩上狠狠掐了一下,疼得子仪怪叫起来。光弼恨道:“你究竟对我撒了多少谎?” “我错了。”子仪告饶道:“以后不再骗你了。” 光弼余怒未消,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自顾自的回房歇息,子仪也想跟进去,光弼“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子仪趴在门上,讨好地说:“光弼,你开开门吧。以前骗你是因为你拒我于千里之外嘛。自从咱俩好了之后,我哪里还骗过你啊?” 光弼本来只是心中郁闷,故意折腾子仪一下。子仪不告饶还好,这一告饶,光弼又气不打一处来了。还说后来就没骗过他呢,谎话都不知撒了多少! 听着子仪低声下气的讨好之声。光弼没来由地更加焦躁起来,他拉开门,打算离开这个地方回自己家去。但是趴在门上的子仪没料到光弼这么快就开门了,结果门才一开,他就一下子摔了进去。 虽然有点猝不及防,依子仪的身手还是可以避免摔这一跤的,但他知道光弼现在不大高兴,如果他吃了点苦头,或许光弼就心软了、原谅他了。这样想着,子仪干脆就结结实实摔了一跤。 光弼冷冷地瞪着他,子仪趴在地上“唉哟唉哟”。 “起来。”光弼半点也不可怜他,“还跟我装呢,别以为摔了一跤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这样还不行啊?”子仪苦笑着爬了起来,道:“还在生我的气吗?” “你骗得我好苦。”光弼在他肩上捶了一拳,道:“我稀里糊涂跟了你,你却连你有妻子儿女都要瞒着我。” 光弼哪里是在生他的气啊,他只是心里憋屈,要发泄发泄呢。 子仪就势抓住光弼的手腕,在他手背上吻了一下,软语哄道:“我知道错啦,你就原谅原谅我呗。” 光弼甩开他的手,道:“我不要你跟我说甜言蜜语,我只想听真话。” 子仪又一把抱住他,道:“好,以后都说真话。” 光弼叹了口气,子仪又开始低声下气了,还说不哄他呢,这不就是哄他吗?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依子仪这脾性,以后有事照样还会哄他瞒他! 一滴晓露曰:河西、陇右节度使皇甫惟明被害之事,晓露在另一本书《让我梦回大唐》中有写过,这里就不再详细描述了,朋友们如果有兴趣就翻翻那本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