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中午太阳正大，依旧挡不了县城里的民众热情。 有从其他地方赶牛车而来的农民，身后的拉着满满一车的青菜，些许的水珠让其显得格外新鲜。 也有穿着锦衣华服的小姐公子领着仆人在街上买着心仪的小玩意儿 杨天沿着大道一路向前，凡是见到酒楼、铺子都要进去问问缺不缺打杂的伙计。 兴许是县城人多活少，又或许是见着杨天面生且年轻，怕是个来踩点的贼。没有愿意招的，态度好点的只是挥了挥手表示不差人，态度差点的直接让伙计拿着扫帚上来赶杨天出去。 幸亏杨天躲闪的及时，才没有落到灰头土脸的境地。 记不起来自己是否会什么手艺，也没找到打杂的活，晚上也就只能找找有没有能够遮风挡雨的地方了。 忙活了一个下午毫无收获，听着咕咕叫的肚子，杨天突然又想起了余老的蔬菜粥，越想越是让他觉得饥肠辘辘。 一愣神的功夫，杨天发现自己走到了一个小小的酒肆前，酒肆左右没什么店家，显得独立而又突兀。 酒肆门外一张大大的旗帜，上书一个“青”字，字不甚好看，却是大气磅礴，一笔一划都透着随心所欲。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杨天走进了酒肆。 酒肆柜台处趴着个男人，看不清楚脸，浑身酒气冲天，隔着丈距都能闻到。 常人如此该不省人事，杨天进来的时候，男人一边抬头一边嘴里嘟囔着：“欢迎客官，想要什么酒您且说，我保证给您称个完完全全的斤两，一两不差，一两。。” 彻底抬起头才看到是个小屁孩：“浪费我时间，小屁孩别想着喝酒啦，拿着你从爹娘那里搞得钱买两串糖葫芦吃。”说着又要低下头继续睡觉。 杨天赶忙走上前去，说明自己来此的目的：“老板，我是来问问你店里还招不招伙计，我想谋个生计，别看我小，还是有两把子蛮劲，脑袋也算清醒。字也识得，术数也懂得，算账也行。” 男人听了以后嗤笑一声，抬起来头半眯着眼看着杨天：“小娃娃口气不小，未及束发于此谈术数。” 离得近了杨天才看清此人相貌，有些失望，本以为字如人，合该是潇洒。 细细观来，若是去了脸上邋遢的胡子，男子更像是个文弱书生，气质颓废不堪。 只听男子继续开口道：“我出一术数题，你若算的出，留你一个小子一口饭不多，你若算不出，大爷我最讨厌满嘴胡咧咧的人，我非得打你一顿再把你赶出去。你现在走，我便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细细眯着眼睛看着杨天，杨天没有丝毫的动摇，沉声应了他这个要求。 虽然没有记忆，但是提及术数，杨天的内心深处涌出一股自信，他相信自己的身体不会欺骗自己。 男子似乎是没想到这小骗子软硬不吃，也是有些恼火：“行，听好了，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杨天想了想，开口问道：“老板可有纸笔一用？” 男子从柜台下拿出了纸和笔，砚台里还有未干的墨水，刚刚使用不久。 杨天将毛笔沾墨水，在纸上奋笔疾书，男人只当是杨天装腔作势，没想到片刻的时间，杨天就停下了笔。 杨天开口道：“结果已出，稚二十有三，兔十有二。” 没想到杨天能够算出正确的结果，男人低声问道：“题做何解？” 杨天流利对答：“取稚数为天元，兔数为地元，依题可解。” 有些烦躁的挠了挠脑袋，男人不耐的开口：“我输了，愿赌服输。你小子跟我来。” 说完起身，推开了身后的木门。 松了一口气，杨天连忙跟上男人的步伐，一边询问着男人的名字。 男人开口道：“元青，天元的元，门口酒旗上的青。” 门后是一个小庭院，庭院左右两边各有两个房间，元青伸手指向右侧第一间：“这便是你的房间，旁边一间为庖厨，会做饭吗？” 身体里又涌出异样的熟悉感，杨天点了点头。 元青似乎很高兴找到个会做饭的伙计，脸上的表情柔和不少：“以后三餐便由你来做，还有大堂和这庭院的清洁，每个月我便算你四钱银子。” 四钱银子已经不是个小数目了，杨天点了点头，越早挣到钱也能越早请大夫瞧瞧自己失忆的问题。 元青转身就离开了，一边走一边回头说道：“自己收拾收拾房间，许久未曾住人了，收拾好了待会做了晚饭端到前边来用。” 杨天推开了自己房间的门，些许的霉变和灰尘味呛得他咳嗽了好几声，屋内一张床、一张桌子和柜子就没其他的东西了。 从外边庭院的井里打了一桶水，找了块抹布洗洗弄弄了半天，整个屋子整洁了许多。 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床被子铺在了床上，衣柜里不知放的什么东西，拿出来的被子没有霉味，闻起来是一股淡淡的清香味。 外面天色渐暗，杨天进了厨房，厨房里没有什么可以做菜的东西，灶台左边挂着一排竹架，上面是晾晒干的挂面。 先给灶台生火，打了一桶井水，往锅里加了些猪油、青菜、盐，打了两个鸡蛋，下了一把挂面。 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鸡蛋面进了大堂，本来还在睡觉的元青突然抬起了头：“好香的味道！” 杨天还没来得及放下，其中一碗就被元青抢了过去，还没来得及提醒他面热，“呼哧呼哧”的吃面声已经响了起来。 杨天刚刚坐下，元青已经结束了。 元青不知道从哪儿抽出了一个木签儿，慢慢的剔着牙：“小子，你叫啥？” 杨天细嚼慢咽，吃完了嘴中的面条才回复道：“杨天，木易杨，天地的天。” 元青眉毛一抬，张张嘴准备说些什么，但是又咽了回去，起身打了个饱嗝：“就冲这碗面我就知道招你小子不亏，睡觉去了，你有啥想干的事自己去干吧。记着早些回来，我不想屋子进了贼。” 杨天开口问道：：“掌柜的，有个不情之请，能否先让我支取了这个月的银钱？实在是紧急之事，下月工钱便给我三钱就好。” 元青也没回头，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个小袋子就抛了过来，杨天连忙接住，打开一看正是四钱银子。 “谢谢掌柜的！”杨天一鞠躬就带着钱急匆匆的跑回了自己的屋子里。 四钱银子不是个小数目，要是被外面的地痞看上少不得找自己的麻烦，杨天只取了一钱银子带在身上，然后就离开了酒肆往记忆中的医馆而去。元青从屋中走出，静静的看着杨天出门，眼神有着些许的波动。 所幸医馆还没有关门，医馆的老中医在柜台掌着算盘，杨天迈步而入，老人家慢慢抬起了头，和蔼的问道：“小伙子，是要看病还是要抓药啊？” 杨天坐到了柜台前的木凳上，因为还没长齐，坐在木凳上才露了头出来。 杨天有礼貌的回答：“大夫，我来看病，以前的事儿都记不得了，除了自己的名儿，其他的全忘了。” 大夫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这可不是小事啊，小伙子，你伸出右手放于台上，我替你把把脉。” 杨天听话照做，大夫轻轻搭着脉，眉头越来越紧，杨天吊着的心也越悬越高。 过了一阵子，杨天才颤着声问道：“大夫，我这是不是没得治了？” 老人家这才看到杨天的惊恐，恐怕是自己的神态吓到他了，忙开口解释道：“肝藏魂，离魂症多见肝虚邪袭。你五脏平和，不见损伤，奇也怪也。”老中医沉思了片刻，根据以往的经验开了个养魂的方子，抓了药：“小伙子，你这病便是我行医四十年未曾见，你先服这方药，若是有效则再开后续的方子。” 杨天收下了药，有些失望，但是也知道失忆本就不是常见的病症，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老医生看着杨天离开，眉头锁的更紧。名老中医的传奇故事中，常常提到“六脉平和，非仙即怪。”，他对此是嗤之以鼻的，与其说是形容其医术高，倒不如说是根本不可能有这种情况。 今天的诊治却让他内心翻江倒海，此子，究竟为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