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上山尖兵05

    褚敏当机立断，大声呼喊着众军向自己靠拢，同时与另几名什长打着手势，示意他们几人分别带领几个小组，迅速组成侧翼掩护、中部突出的突围阵型。

    褚敏本来就在樊猛的保举之下，担任本次行动的副手，既然百夫长业已阵亡，那指挥权理所应当地转移到了褚敏的手中，加上众人都知道褚敏“长生军”的出身，对他的指挥也完全没有异议，当下就照做了。

    这支楚军出身铜丘军，本来就是中楚各支军队中的精锐，而挑选出来的这八十九人，除却二十余个干过猎户与药农工作的，其余人也尽是樊猛精挑细选出来的，无论武技还是意志，都算的上是这支铜丘军里的好手。在褚敏与另几名什长的带领下，又得益于这树林间的地形，众人在付出了几条人命的代价后，迅速地从蛮子分割包围的企图中脱出身来，与蛮军形成了犄角对立之势。

    而蛮兵虽然打了楚军一个措手不及，但却是也没有想到这批楚兵在一开始碰了一鼻子灰之后，居然一点都没有要被击溃的样子，反而渐渐地调整了过来，在失了先机而且兵力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居然能和自己斗了一个旗鼓相当。

    当下，蛮子不肯服输，齐刷刷地冲出约莫十余个蛮兵，一个个却是连盾牌都没有一面，只管抄着钢刀便要往楚军的阵型里面来闯，分明是一种不要命的打法，想要借此冲乱楚军的队形，让自己这一方的人数优势能够再度发挥出来。

    褚敏表面上虽仍是沉着冷静地指挥着众军接战，心中却是暗暗吃惊不已：这批蛮军，不仅潜伏在树上之时悄无声息，没有让本就小心翼翼的楚军发现任何异样，而且出手之时拿捏得非常好，只一击便干掉了楚军中的头领，而且最接下来的战术也采用得非常恰当，从树上跳下分落于楚军的四周，想要趁着楚军陷入混乱之时，完成战术分割，而后就能利用人数上的优势全歼楚军。

    尽管自己将楚军带出了被动局面，但蛮兵一计未成，又生一计，想要利用这样自杀式的搏命打法，再次造成楚军在阵型上的松动，从而引发混乱，让战局回复到蛮兵刚刚开始袭击楚军时候的样子。这样的临场反应与调度，褚敏几乎以为自己面对的是一支训练有素的中楚军队，而不是自己此前听闻的组织混乱、指挥无序，如散兵游勇一般只知道一拥而上趁乱打劫的蛮子。

    但纵使心中有万千个疑问，褚敏心中也知道，越是危急的时候，身为众军的主心骨，此刻万万不能乱了分寸。褚敏最为信任的人手无疑还是自己这一什的八名弟兄，当下大喊一声，叫上了老张与小贾等人，按照惯常的方法分作三组：

    一组持盾横刀去迎当面扑来的蛮兵，只听“叮当”几声，铁盾已然是被当先的几个蛮子砍了个正着，持盾的三名步卒虽然也被这力道冲得打了个趔趄，但是好歹也是挡下了蛮兵上前的势头。

    另一组，则趁着蛮兵攻击受阻，顿在那里还未来得及做出下一步反应之时，三人已经挺着长枪，齐齐上前一步去刺被盾牌挡住的几个蛮兵；而这几个蛮兵也着实倒霉，由于冲在最前面，既被正前方的楚兵所挡，又因为身后陆续还有蛮子冲上前来，断了自己的后路，一时间无路可躲，登时就被三竿长枪轮番戳成了蚂蜂窝；

    而褚敏与老张、小贾三人，则直接跃过另外两组人马，各自抽刀与冲上前来的后几个蛮子战成一团，既掩护了另外两组弟兄，又为其他人迅速赶上来与自己形成夹击争取到了时间。

    众楚军本都心道百夫长被杀，众人又落入了蛮子的埋伏，正笃定了心思大不了在这里和蛮军拼个鱼死网破，无非也就是个死的结局，何足惧哉。却不料，褚敏带着他的这一什人马，只花了几个照面，便将如凶神恶煞一般扑来的十余个蛮兵尽皆压制了下去。

    众人一看，无不大声叫好，心中已是对褚敏更加的服气，士气高涨之下，纷纷有样学样，在各自什长的带领下，步步紧逼，竟然大有对蛮军进行反包围的态势。

    而蛮子本还想要顽抗，却恁地发现这些楚兵非但不惊慌，反而在一名什长的带领下，越战越勇，渐渐地给自己造成了更大压力。而起先上去想要冲散楚军阵型的那十余个蛮兵，此时也早已被楚兵从两侧包抄，刀劈枪挑，一个个全都放翻在地，已然是没有一个活人。众蛮军一看，都被楚兵这暴起的气势给震慑住，一时居然不知如何是好，竟然在战场上出现了人多的一方被人少的一方攻得喘不过气来的奇怪局面。

    终于，蛮军中有一人大呼一声，众楚军也不知道是何用意，褚敏甚至以为这是蛮子在向附近的蛮军求助，大骇之余，一时间放松了对蛮子的追击，待回过神来，竟然发现这些蛮兵纷纷怪叫一声，调头就跑。

    褚敏心中有异，只觉得这一幕何其熟悉，仔细一想，昨夜里前军的众将士随樊猛出营与来犯蛮兵交手时，何尝不是这样？同样是乍一接手时，蛮军暴风骤雨一般的攻击能压得楚军喘不过气来，而一待楚军扎住阵脚，伺机反击之时，蛮子却好像突然之间换了一拨人马，完全没有恋战的打算，一声唿哨便要作鸟兽散。

    何其怪哉？

    褚敏心道这蛮军的行动实在诡异，加之上山的楚军本就人数太少，这一战中又折了不少弟兄，纵使是给他一百个胆子，却也如昨夜的樊猛一样，不敢去追击。更何况，褚敏一边招手让老张与小贾迅速去清点伤亡，一边心想，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任务等着自己去完成。

    既然蛮军都能够腾出手来在这里设下一支伏兵，那自然也有更多的心思要去用在怎么埋伏过谷的楚军主力！

    褚敏将剩下的四名什长叫到了自己的身边，再唤回老张与小贾，问道：“伤亡如何？”

    “阵亡十四人，无人受伤。”老张答道。

    褚敏等人一听，都是吃惊不小，战场上兵戎相见，敌我将士们拼个你死我活本就应该，受伤更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但一般交手，轻伤重伤者都各有之，但这番作战，居然无人受伤，那便只能说明一件事情：蛮子的攻击都是搏命，不为伤敌，只求致死。但褚敏心中却更是奇怪，如此悍不畏死的作战方法，却为何突然间又能放弃好不容易设下的这一场局，转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