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拾贰,两仪人鬼
从华叔诊所回来之后,羊柳就埋入了羊爷爷的书房。书房中有很多书,不过大多都是有关于鬼师的书籍,还有羊爷爷每天都看的报纸,和许多文学书籍。 不过说是自愿的苦读,更可以说是被羊爷爷撵入书房,羊柳只知道自己被羊爷爷一提,就一下子从诊所跑到书房了,然后被羊爷爷随手一扔,紧接着啪的一声,门就被紧紧关上,抖下了三四斤的灰尘,浑然不管羊柳猛烈的咳嗽声。 但是若要把这书房简简单单的称作书房,倒是有些小瞧它了。就这么说吧,羊爷爷一生古稀,看过的书何其之多,又是何其之稀有,可是大多就都在这书房之中。 羊爷爷可不会随意地就让羊柳进到书房里面学习,尽管羊柳面带苦色,但若是让其他的鬼师有这种机会,估计随意一跳都可以丈量天有多高了。 所以代价是好好把书房整理一下。 听起来简单,写下来就“一下”,但是羊柳看着五六个大书架,一个书架六七排,就不由得头晕目眩,心里发慌。 “老头子。。。我哪天打得过你的时候也要让你去扫我家的厕所。。。”羊柳咬牙切齿地说出狠话。 人们说时光像流水,光阴似小偷,是不错的,沉思瞑目琐碎事,不觉归魂见黄昏。羊柳收拾着收拾着就到了傍晚,有一个架子的一小排上堆着乱七八糟的报纸,惹得羊柳一阵皱眉。 书房斜上方开了一块方窗,大概是屋顶的二分之一的大小,让阳光可以照射进来,此时阳光舍去正午的亮橙色,换上了暖黄的衣裳,作为那书山墨海的背景,世间之初是黑暗的,但后来有了光,也有了思想,现在看来就是光为思考搭上了独立的木梯。 羊柳一直认为人与众不同的原因是人是有独立之人格,不同之思想,假如一个神经元可以诞生一个想法,那么一个人的脑袋是无时无刻发着亮光的,倘若一个人不能思考,或是因什么原因而被迫失去主动与选择的权利,那么又和铁笼之内的困兽何异? 羊柳一手拿着一条塑料纸带,就是捆纸箱子最常见的那种,一边抽出十几二十张报纸,叠成不高不矮的小山丘,生涩地捆成一个长方体,只不过报纸的边边角角都不规整,看上去杂乱无章。 羊柳随意地瞥了一眼第一张报纸的内容,忽然愣住了,连忙抽出来,刺啦一声,变得皱巴巴的,还撕裂了一大角。 报纸最上面写着黑色醒目的几个印刷体大字,“儿童连环杀人案凶手再次行凶,天网恢恢还是终有一漏?” 标题上方的空白处左边写着“关城日报。”而标题的下方的一小行空白右边写着“2017年,6月23日版。” “近日,关城发生了第四起儿童虐杀案,据调查,被害儿童生前在幼儿园放学之后被诱拐,之后收到了极为凄惨的虐待之后,痛苦的逝去,这件事性质极为恶劣,已经危害到了居民们的人身安全,警方一定会竭尽所能,不留余力的捉捕犯人,哪怕牺牲再大的代价也一定会抓捕犯人! “犯人手段极其残忍,且具有丰富的经验和老道的反侦察意识,虽然残忍却又简洁,不留任何蛛丝马迹,不过这都不是拦住我们关城警方的问题,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坚信邪不压正,我张正就把话放在这儿了,我一定会付出一切代价去抓捕犯人,不让他再为所欲为,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一位名叫张正的老警察是这样说的,我们也相信,所以警察都是抱着这样的信念,去为我们的人民奋战!” “从第一位受害人,到第四位惨死的孩子,在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家长从担忧到绝望,警察从急迫到落寞,就连关城的树,都纷纷落下了枯叶。 “我们无法想象凶手究竟是据了怎样的心态,以怎样的目的,或者对于一位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来说,意义已经不重要了,在他们眼里,对人的屠杀就像喝水般的平常,我们对喝水没什么感情,或许我们对喝水的概念最深的就是喝水很重要,那么凶手也是如此。” “凶手善于在儿童,指幼儿园与小学一二年级之间的学生,的聚集处选取自己的目标,会进行一些讨好之类的动作,类似挂着和爱的笑容同他们聊天,同他们说笑,据我们心理画像师所画,凶手的长相应该反而不是凶恶的,而是和蔼可亲,令人感受温暖的,而凶手平时显露出的性格也应该是平和的,互帮互助的,那些受害儿童都在被诱拐前感受过他的温暖,而这温暖来自地狱的火焰。” “我们关城日报的所有人员在此,真诚地警示大家,一定要亲自接送自己的孩子,提防不认识的成年人与自己的孩子交流,非常时期非常手段,关城警部已派发大量警力在诸个幼儿园和小学之间巡逻,但是最有保障的,还是各位家长。” “凶手作案时间大概都是学校中午放学或晚上放学的时间,而作案地点毫无规律,这也是警方头疼的一点,不过钉子不钉无缝的蛋,只要我们做好自己,就能听到凶手落网的好消息。” “关城日报为您报道。” 此则报道就此结束,羊柳看得入迷,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近来自己抓捕失败的童鬼,觉得两人之间极为相似,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同。 羊柳想到这里,灵光一闪,开始翻找报纸,霎时间报纸嚯嚯的风声充斥了整个书房,一种属于报纸的油墨香气随处可闻。 “2022年,6月30日版。” “关城日报。” “近日,关城发生了一起儿童诱拐事件,手法极为娴熟,不留痕迹,也请广大民众留意身边可疑人员,若有任何线索,请报告给关城市公安局,我们将有偿回报。” 羊柳看到这愣了,怎么这么少?五年前的那份报告好歹有半页纸呢,怎么到这就小小的一段文字了? 羊柳继续往下搜索,看到右下角处有一个民政问答,看了过去, “近来这起案件弄的人心惶惶,请问警方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感觉是个无脑的客气问题。 “这个嘛,和五年前一样,大家看好自己的孩子,不要让自己的孩子接触陌生的成年人,不要乱接别人的东西,培养孩子们的防范危机意识,家长最好上下学都随身接送。” “说起五年前,警方是否认为这次连环诱拐案与五年前的连环杀人案是同一人所为呢?” “这个我们倒并不认为是同一起案件,原因也是显而易见的,那就是五年前的案件被害人无一幸免,全然逝世,但这一次被害儿童虽然被诱拐,但都是一两周之后安然出现在大众视野。” “既然如此能进而告诉我们作案人是怎么将孩子送回来的吗?” “这个。。。我们不方便说明,只能知道作案人有很好的反侦察意识,懂得避开天网和群众,是一位棘手的犯人。” “那么请问此次案件的受害人与五年前的案件的受害人的规律是否相同呢?” “经过事实证明大致相同,只是这次的作案人的目标有时年龄会稍大一些,会将目标设为初中生,也请诸位家长好好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最后一个问题,请问关城警方这一次能否捉捕到作案人呢?” 图穷匕见。 “五年前的失败对于我们警方来说是一次滑铁卢,而今年我们警方有更先进的技术,更优秀的人员,更坚毅的精神,我们会知耻而后勇,更加努力地追捕此次案件的嫌疑人!” “我们关城民众都感受到了你们的决心,我也代表关城日报献上最诚挚的祝福,感谢您的回答,也感谢警方的无私奉献。” “没有,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问答到这就自然而然地结束,感觉两人问答说了很多,但又感觉有些空虚。 羊柳就在报纸上看到这么多有关童鬼的报道,也没有再多的了。由于整理的那一排报纸都是在书架的最底层,羊柳的腰有些酸痛,以至于伸直的时候腰背传来“咯嚓咯嚓”清脆的声响。羊柳抬了头看见无一白的夜空中,三粒星连成了一条线,两端的星仿佛在旋转,又好像只有正中央的星在流动,羊柳看得入迷,一双眸子一动不动。等羊柳回过神来,“嚓”的一声早已从脖子中发散,在书房中无了回音。 羊柳将书房整理了一半,来到了第五个书架,令羊柳诧异的是最高的那一排与最低的那一排都只立着一本书,最上面的包装雪白,最下面的包装纯黑,一上一下,都立在正中央,没有凭依,就这样遥相呼应。羊柳有些好奇地踮着脚取下了白书,只见扉页上写着易懂遒劲的八个字。 “案法阵印,点撇天地。” 柳读过这打油诗,感觉懂了,又感觉没有明白。翻过一页,赫然就是一个鬼阵:“这似乎是一个鬼阵科普书。” 第一行写着“凡鬼阵者,皆为法阵与法言。”接着写着:“以血为引,以灵为墨。”然后就没有字了,而是一个规整的正三角形,三个角上画满波浪,似是在写熊熊燃鱼着烈焰。 街草不觉黄,枯枝凋灰常。黑土延赤界,天下散寒鸦。千丈莲花红似火,毫厘弱水淌如沙。秋劲熔风消枫叶,虽值九月闻蝉鸣。三点三撇灭三鬼,三哭三笑已三别。寒阴百害尽寒栗。漠上千灵皆磨零。 “参炎正阵” 羊柳翻到下一页,却是一个长方形,内部线条波浪,流动易变。 波涌肆叠,浪白蓝花,岩边崎峭点玄颜,海深浮草缀绿生,风烈形无一。云澜肆起,月黑流萤,远山层次似幻影,归墟倒灌噬生灵,迷津人不知。 “肆水迷阵。” 羊柳看到这愈发觉得此书的厉害,惊奇不已,这些都是较为简单的鬼阵,正适合羊柳这样的初学者。 羊柳自然而然地将目光移向了最底层的那本黑书,将那书一把拿起,放在手中端详,心想着能和白书相对应的书里面又记载着什么厉害的东西呢? 手中的黑书有些寒冷,可能是在书房中尘封已久的缘故。和白书一样没有标题,翻开书面,看到第一页写着一个大大的字。 “借。” 羊柳有些不解,不过疑惑很快被激动打败,羊柳继续翻页,看到第一页写着。 “鸠与鹊。” 然后下面画着三个点,排成一条直线,两两之间距离相等,然后就没了。 没了? 羊柳这就有些疑惑了,翻到下一页看到还有内容。 标题四个大字。 “两仪人鬼。” 下面是一大串的描述,羊柳正要细看,突然一双白色的大手从脑后伸过来,一把抽走了羊柳手中的黑书。 羊柳回过头来,看着眼前高大的骨架子,问,“爷爷,你干嘛?” 羊爷爷穿着睡衣,白色的底色上印着黑色的条纹,一条条横着,看着好像监狱里坐牢的人穿的狱服。 羊爷爷却显得严肃,并没有和羊柳插话打诨,而是正色言道,“这书你可看不了。” “我又怎么看不了了?” 羊爷爷摆了摆头道,“那本白书,你随意看,我也不多说,但这黑书,我是怎么都不会让你看的。” 羊柳更是不解,往日羊爷爷对自己的要求是不会拒绝的,亦或是说会尽力的帮他,但现在的羊爷爷好生严肃,羊柳还是第一次看到羊爷爷的气氛如此凝重。 “难道这书。。。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吗?”羊柳问道,羊爷爷也放松了一些,羊柳说这话正式说明他认为羊爷爷是会对他好的,羊爷爷心中泛起暖流,回答道。 “这书中尽是借力之法,你可记得我羊家的家训。” 羊柳想起儿时听过千百遍的四个字,回答,“当然记得,合而不为嘛。” “那你知道这四个字是何意吗?” 羊柳哑然,那么多年耳濡目染他早就把这四个字记得滚瓜烂熟,但要说意思,就不太懂了。 就像我们都背过“千载琵琶作胡语,分明怨恨曲中论,”却鲜有人能不靠别人解惑而品出杜甫的酸苦。 羊爷爷听了反而笑了,对羊柳说道,“这四个字,你以后便知,也是我们一家必须的知道的。”说着便执着黑书,除了书房,留羊柳一人继续在书房中受苦。 市中心的居民楼总是要比二三环之外的楼房,要显得破旧。本涂着白色漆 水的墙壁开始脱落,露出比门口的柳树还要深沉的黑色水泥。楼房一面的窗户只亮了几户人家,用的以前的白炽灯,被灯罩罩着,发出弧形的亮光。 此时夜已深了,居民楼门口弥漫着如雾水般的黑暗,像是有实质般的,悄然进入人们的心房,黑暗中的人们,总在不知不觉中感到压抑。 但此时的黑暗中闪着火星,一闪一灭,极为渺小,却更加显眼。羊柳一下下按着打火机的火石,用肌肤滚动粗糙的齿轮,不断地发出火花,却并没有火焰燃起。 “要是打不燃。。。就用我这个吧。”宋桐在一旁从兜中掏出一副红色火柴,像是初中时代实验室中常用的那种,摸在手中很是干燥。 “哦,谢谢了。”羊柳像是发泄一般,将手中的打火机朝地下一扔,打火机发出“彭”的一声,反弹一下后落在了一小丛草地上,半空中闪现出一抹火焰,却在落地之前因风不见。 “服了,扔了之后还打起火来了。”羊柳吐槽道,借过火柴,从狭小的纸盒中抽出一根短小的木棍,把深红色的磷粉在盒上一擦,燃起了弱小的火焰,黄色的外焰时不时变得幽蓝。 羊柳掏出了一根纸烟,几秒后点燃,深吸了一口,指长的香烟一下子断了一截。 羊柳将用过的火柴朝一个垃圾桶扔去,却因力量不够在半路落下,落在地上很快与黑暗辨别不清了。 “咱们怎么抓?”羊柳问道。 “看你了,是直接冲吗。。。还是悄悄的进去。”宋桐回答,他的意思是两个都可以。 羊柳猛吸一口烟,瞬间就只剩个烟头了。 “直接冲吧,我不想再被反遭暗算了。”说着扔下带着余烬的烟头,仍在里脚不远的空处。 羊柳抽出了自己的铁棍,宋桐什么都没拿出来,只是肌rou全部绷紧。 “上!”羊柳吼了一声,就和宋桐往门内冲去。 等进到潮水般的黑暗后,宋桐往一个房间一指,“在那儿!”宋桐当鬼师有一段时间了,看到了童鬼在哪儿。 羊柳冲到了门口,看着门内,却看到童鬼坐在一个椅子上,静静地看着一个女孩在床上熟睡。椅子摆在床头,女孩盖的被子上画着几只颜色不同,有眉有眼的小马,童鬼背对着羊柳两人,像是睡着了,因为童鬼是鬼的缘故,女孩皱了皱眉,紧紧裹紧了盖着的被子。 童鬼见了,连忙轻手轻脚地将被子拉上女孩的脖颈,又走到床尾将女孩的双脚用被子裹起来,女孩的双眉渐渐展开,身子也逐渐放松,童鬼弯腰看着女孩的脸,伸手想抚摸脸颊,却又缩回来了。
就像一个父亲想乘船的孩子看到自己深如归墟的海洋,却害怕孩子会因为归墟的深远和幽怖而害怕。 羊柳刚要一棍子敲到门上,却听见椅子咯吱的摇晃声,仔细一瞧,童鬼已经来到门前了。 “我知道你们来了。”童鬼眼中却少了几分羊柳初次见面的疯狂,多了一份忧愁。 “我们去外面打吧,不要吵到他们。”说着指了指周围的房间,他们都在睡觉呢。 “就像是豢养猪牛的人让别人不要碰他的牲畜一样。”羊柳在心中想到,收起棍棒,盯着童鬼就向外走去。 走出门来,童鬼掏出一串钥匙,取出一把将门悄悄锁着之后,便回头说,“你不正是之前来这儿偷人的小贼吗,怎么今天又来了。”说着脸上的忧愁不见了,又换成了疯狂。 羊柳皱眉,他会有些生气,但却不会被三言两语就失去理智。 羊柳走前几步,道,“我不管你捉他们究竟是何意,今天我的任务并不是找明真相,而是送你入轮回。” 羊柳又啧了一声,“不,像你这种屠夫是无权轮回为人的。” 童鬼却像是没有听见羊柳的话似的,紧盯着羊柳背后的宋桐,目光如一把刀子般插入宋桐的身子。 “是你。。。你又来了。。。”童鬼自言自语道。 “童鬼就这么记恨你吗?”羊柳对宋桐问道。 “嗯,毕竟当年我可是抓他的一员。我还因此上了报纸。”宋桐说道,后半句像是补充,又像是吐槽。 童鬼拿出一个长条形的气球,在一端揉捏了一下,发出令人不适的刺耳声,揉出了一个大球,猛地一挥,却变成了一个大铁锤。 童鬼向宋桐冲去,好像完全忘了有羊柳的存在。 羊柳迎着童鬼就是一棍,将他的脑袋打下来,童鬼的脑袋却又化作一团黑气,重新浮腾到头上,继续向宋桐冲去。 “小心点!他来找你啦。”羊柳好心的提醒宋桐,宋桐心想“那么大个人我又不是看不见”,口中却说道,“知道啦,柳阳,你快来搭把手!”说着就是一拳轰在童鬼的锤子上。 羊柳很是确信的看到了锤与拳的碰撞之后,溅起了一团团的火花,宋桐的双手冒着火焰,一下下与锤子对轰,红色的双手发着亮光,羊柳可以看到肌肤下纵横交错的静动脉,不过此时宋桐的血管在迅速浮动,那是宋桐的血液在不正常的循环。 这就是宋桐的能力,控制自身的火焰。 宋桐双拳如两块铁板似的猛地合拢在童鬼的腰部,让童鬼的腰椎一下子碎裂,童鬼发出嘶哑的痛吼,同时也一头撞上了宋桐的头颅,却染上了宋桐脑袋上的火焰。 童鬼连忙后退,碎裂的腰部再次完好如初,却纤细了一些,童鬼是可以用鬼气修复伤势,但他总有鬼气用尽的那一刻。 童鬼如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弯下了腰,躲开羊柳从背后袭来的一棍,羊柳见一击不得手,就再次退回到黑暗之中。 “宋桐,你上的什么报纸?”羊柳问了个无厘头的问题。 “关城日报啊,怎么了?”宋桐回答,略显疑惑。 “是不是有个记者找你回答了几个问题,关于童鬼诱拐案的。” “是啊,怎么了。”宋桐回答道。 “啪”的一声从宋桐后脑勺传来,宋桐被羊柳一棍拍远了六七米,后脑被敲出了个大窝,却像没事人似的,站起来对羊柳大吼,“你干什么!我不是你队友吗?” 羊柳从黑暗中露出身影,微微摇头,“你出错,就出错在你多说了一句话。” 宋桐没有回答。 “你说你上了报纸,为的是进一步证明自己和童鬼对抗过,但是这一步根本没必要,更何况,我刚好看过那一期的报纸。”羊柳见宋桐不说话,继续说道。 一旁童鬼罕见的没有伺机动手,听着羊柳说话。 “偷走朝阳日记本的是你,在朝阳床底躲着的人也是你,最近诱拐小孩的。。。应该也是你吧。” 宋桐的半边脸隐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模糊,平行的嘴角突然噗嗤的一声笑了。 “聪明聪明。。。我知道自己偷笔记本这件事做的不好,却没想到因为多说了一句话而暴露。”宋桐说道,算是自爆了身份。 羊柳扬眉,“你也看出我对你的忌惮了吧。。。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还是和我来抓童鬼了。” 宋桐突然哈哈大笑,趴在地上蜷缩成一个虾米一样,不断的发笑至颤抖,一会儿才直起身来,抹掉眼角笑出的眼泪。 宋桐迎上羊柳不解的表情,说道,“来,我问你。” “你会觉得一只蚂蚁对自己有威胁吗?”羊柳面色一黑,紧盯着宋桐。 宋桐突然拿出一个小稻草人,大概手掌大小,上面插着五枚钉子,又拿出了一根发丝。 “这是你来我家那时我拿到的。”说着缠到了稻草人身上,然后悄悄咪咪说了一堆,不知在说什么。 “那应该是替身草人吧。”童鬼不知何时站在了羊柳旁边说道。 见羊柳不语,童鬼又说道,“我就这样站在你旁边,你就不忌惮我嘛。” “不忌惮,因为我看到你诱拐的每一个孩子都在熟睡,你在我要逃走和朝阳逃走之间选择了朝阳,我还看到你在看见女孩熟睡时的温柔。” 说着转过头来对童鬼说,“那是一个磨牙吮血,杀人如麻的人所没有的温柔。” 童鬼抹满油彩的脸上有了笑影,羊柳又说道,“我爷爷说过,人总是比鬼更可怕。” 远处宋桐念完了咒语,将草人放在地上,看着羊柳“河池河池”的笑,说道,“你应该也不想看到你被一拳砸的稀烂的样子吧,但是我想。” 停顿一会又说到,“那时你会和这个草人一样,茅草就是你的血管,会一根根燃烧,脑浆会如花一般盛开,血液会如长河般流淌,骨头会如枯枝烂叶般散落在地上,没有人回来给你收尸,因为那时你的尸体早就没有完整的部分了。” 说着又哈哈的笑,笑完之后说道,“柳阳,受死!”说着火拳一下子砸在草人身上,草人如同烟花般绚烂,又化作灰烬。 羊柳忽然痛苦大叫,在地上蜷缩成一团,肌rou不断痉挛,眼球乱动,嘴角不断流出白沫,忽然一下子不动了,双眼都大大地睁着。 宋桐如同欣赏艺术品般陶醉在羊柳的死状,口中念叨,“ 我是怨恨的化身, 专吃恶人的灵魂, 没人会问死婴的遗言, 没有会问未生下的人的意愿, 开始是懵懂的花季, 遇见是最美的仲夏, 结合是最凉爽的雨夜, 再长的花期也会遇上枯萎, 何况青春充满了任性与冲鲁, 什么都会迎来自己的葬礼, 而我,正是青春埋葬时的祭品。” PS:这章没有深思熟虑,也没有三过家门而不入,可能是跳跃的,但我会讲好这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