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大离之海

    图拉真和卡洛斯站在高台上，图拉真将卡洛斯的身体撕开一个角，里面也汩汩流出墨汁一样的液体。

    黑色液体如泉水一般向外翻涌，沾染上了墨汁的纸片们四散奔跑，将黑色带到了白马城的各处。溅到了液体的纸片们，拼命地想把黑色抹去，不料却越来越脏，越抹越黑。

    “你让大家安静下来，原地不要再动，”柏兰图对身边标着数字1的五边形说，“把统计数字报给我。”

    “这是什么东西？”爱因斯问道。

    “公主体内早已有了。”图拉真说道。

    公主洁白的叶羊面庞上果然泛有灰色的斑点，比在汾水的时候更多了。

    “怎么说呢，这是一种药，也是一种病毒，”卡洛斯说道，“我们称它作‘野心’，可以让使用者提神醒脑，奋发图强，副作用就是会让身体溃烂。”

    “你们早就对我下了‘野心’？”米那问道，“在汾水，我的身上就出现了麻点。”

    “我把‘野心’投在了汾水中，”图拉真说道，“你是实验品，验证了理型也可以被感染。”

    “对了，你从来不喝汾水，就不会被感染，”米那说道，“但小尾巴们都喝了，他们也像我一样被感染了是吗？”

    “不，不用喝汾水，我从小就服用‘野心’，”图拉真说道，“给小尾巴们尝一点也好，他们以后就不会再那么傻了。”

    “染上了‘野心’会怎样？”柏兰图问。

    “神智被它侵蚀，长期处于亢奋状态，”图拉真说，“这是避免痴呆的良药，但躯体会出现溃烂。”

    “若不及时医治，伤口的溃烂会蔓延全身，造成生物体的死亡，”卡洛斯说道，“对理型我不知道会不会死。”

    “这是早就预谋好的，”爱因斯说道，“铁木真战败，你们就有机会来到白马城，用病毒感染理型。”

    “看来理型很适合‘野心’的传播，”卡洛斯望向四周，城池内诸众几乎都染上了黑斑，地面和城墙根，也已沾上污迹，霉点还在渐渐扩散，“到时候所有的理型都变成乌漆麻黑的一团，是不是很有趣呀？”

    “理型染上病毒，如果短时间内不能清除，”柏兰图说道，“整个米利都将陷入混乱。”

    “所有的名词被黑化，”图拉真说，“到时候，语言系统瘫痪，米利都民众只能嗯嗯啊啊，变得和汾水的小尾巴们一样。”

    “听说牧星盟还有几位元老，此刻正聚集在大迟海边，”爱因斯问道，“你们的计划，是想趁这个时候，对米利都发动全面战争？”

    “不，”卡洛斯说道，“这就是我来到白马城的目的，我有一个医治‘野心’病毒的方法。”

    “柏兰图，根据目前的统计，在47035个原始理型中，已经有14872个被病毒感染，”标为数字1的五边形卡片报告，“这种病毒似乎无法被清除，并且在迅速扩散。”

    “什么方法？”柏兰图问卡洛斯。

    “钻石，”卡洛斯说，“使用栖霞星的钻石，就可以阻止‘野心’的蔓延。”

    “你认为我们会相信你吗？”爱因斯说道。

    “我就是最好的例子，我的体内就有‘野心’病毒，但我已经和病毒共存了几千个纪元，”卡洛斯说，“我首批可以无偿提供10万枚钻石给白马城。”

    “你们传□了病毒，又教我们医治的□法，”柏兰图说，“到底有何□图？”

    “使用钻石虽然可以暂时阻止野心的扩散。但是需要源源不断的钻石，”卡洛斯说道，“只要你们同意建立交易系统，我可以传授你们赚取更多钻石的方法。”

    “你们的目的□想在米□都建立商品□易系统？”爱因斯问道。

    “病毒已经起作用了，”图拉真说道，“你们的语言系统中已经出现了空白字符，建议你们采用牧星盟的语言。”

    “爱因斯，事□至此，”柏兰图对爱因斯说道，“我们用应急通道吧。”

    “好！都跟□我！”爱因斯说着，躺在高台上的五边形凹槽内。

    “都跟□来！”柏兰图大呼一声，叠在爱因斯的身上，高台周围的卡片们纷纷飞跃上来，又重叠在柏兰图身上，垒成一副整整齐齐的五边形扑克牌山。

    整座白马城又折叠起来，在空中汇聚成一枚巨大的印章，猛地倾压下来，盖在五边形的扑克牌山上。

    卡片不见了，只留下高台上一个五边形的黑洞。城池里其他的纸片们见状，纷纷跳入黑洞中。

    “不出我们所料，白马城并不是一个绝缘体，”卡洛斯说道，“它果然有一个应急通道和外界相连。”

    “我们也进去吧，”图拉真说道，“到了破解米利都的时候了。”

    图拉真和卡洛斯也朝五边形黑洞跳了进去。

    这是一座悬崖。

    图拉真向四周望去，五边形的卡片，全都十二张练成一团，在空间中搭出一个个正十二边形。成千上万个正十二边形，在悬崖上徐徐滚动。

    悬崖边耸立着一座红色的灯塔。

    爱因斯和一位白胡子老头，正站在灯塔下，埋头商量着什么。

    图拉真和卡洛斯朝红色的灯塔走去。

    “我们还是用牧星盟的语言吧，”爱因斯转过头来，“欢迎两位来到宇宙的悬崖，离子海边。”

    “这就是传说中的宇宙尽头，原来是把通道设在了这里，怪不得怎么也找不到。”图拉真说道，“据说这座灯塔是蓝色的，怎么变成了红色。”

    “这个通道建成后，从来也没启用过，”柏兰图捋了捋他长长的白胡子，“没想到终究是用上了。”

    “怎么样？你们考虑我的建议吗，”卡洛斯问道，“建立交易系统，或者是眼看着米利都陷入混沌。”

    “卡洛斯，”爱因斯说道，“既然到了这里，我们就不会跟你交易了。”

    图拉真看到灯塔的地下，散落着几片膜衣，几枚腐烂的瓣状物体，还有一节小灯管一样的物品。

    “这是二极镜管。”爱因斯说着拾起地上的小灯管，打开开关，啪嗒一声，一轮漆黑的满月披着猩红色的战袍，从二级镜管中掉出来，落在地上。

    “铁木真！”卡洛斯惊呼道，“你并没有死。”

    “爱丽诗呢，”铁木真迅捷地朝四下打量，然后盯着地上的膜衣和瓣状物，“爱丽诗！”

    “爱丽诗受到你超新星爆炸的辐射，希望重建膜衣系统，将辐射的伤害过滤掉，”爱因斯说道，“看这个样子，爱丽诗没有成功。”

    “爱丽诗死了，铁木真仍旧是宇宙第一高手。”卡洛斯欣喜道，“那就是我们牧星盟胜了。”

    “在光速中我的时间是静止的，”铁木真问道，“图拉真，你来告诉我，时间过去了多久，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和爱丽诗的战斗已经是四周以前的事了，”图拉真说道，“爱丽诗把你收服在二极管中，带到了这里，这是爱丽诗的修炼场，宇宙的悬崖。”

    “是我败了，”铁木真欣喜地说道，“图拉真，你没有说错，我终究在米利都找到了对手。”

    “铁木真复生，爱丽诗死亡，理型都感染上了病毒，”卡洛斯说道，“米利都已经一败涂地，你们还打算负隅反抗吗？”

    “不重要了。”白胡子柏兰图转过身去站在悬崖边，仰望星辰。

    平日里，在悬崖边的星辰由于极度的红移，在坠入离子海前，会在苍穹中划出一道道的光轨。而今日，周围的星辰格外清晰明亮。

    “我已经拔除了插销，”爱因斯说道，“我们正坠入离子海中。”

    “所以灯塔变成了红色，周围的星辰变得清晰，”图拉真也望向苍穹，“听说坠入离子海，就再也不能复还。”

    “不，我不能这样死去！”卡洛斯叫道，头部十二个腺体中的腺液溢流出来，“你们都疯了吗，理型们还可以挽救，快把悬崖拉住，一切都可以商量。”

    “来不及了，”柏兰图说道，“既然选了应急通道，进来就是毁灭。总有一部分的理型，会在现实中被保存下来。”

    悬崖顶部，红色的灯塔慢慢被拉长。

    “我把钻石都捐献出来，我教会你们更换皮囊的方法，”卡洛斯的脸上挂满又腥又臭的脓液，“这下你们满意了吧，快让悬崖停下来！”

    “没有用的，”爱因斯说道，“只有爱丽诗会用量子瞬移术，而现在她已经死了，没有谁再有能力阻止悬崖坠入离子海。”

    “能在宇宙间碰上爱丽诗这样的对手，我已经满足了。”铁木真把红色的战袍褪到地下。

    “看看，”图拉真左右晃动着大脑袋，他头顶上腐烂的疤痕已经溃散到整个面部，“这些星辰，是多么的美丽……”

    黑色的满月呈椭圆形，图拉真的大脑袋也越拉越长，正十二面体的30条棱线不再等长，白胡子延伸成一条线段，苍穹中的星辰开始旋转，整个悬崖翻卷过来。

    所有的一切，都坠入了离子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