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神侍立的宫殿
伊利索斯湖畔，耸立的一座大型人造建筑，与西北方向的雅典卫城遥相呼应。 建筑全由白色的碳纤维砌筑，宽972米长1008米，这座建筑每隔1.8米升起一个20厘米高的台阶，总共升起250个台阶，形成一座50米高的白色金字塔。 在250级的石阶下，立着两个黄色皮肤的女子，其中一个青年少女黑发微卷，另一个金发披肩年逾中年。 “请问两位女士，”小明上前询问，“人类审判大会就是在这里举行吗？” “卡佳，我们上去吧。”金发妇人朝女青年说道。 “走吧，玛格丽特夫人。”女青年咬了咬厚厚的嘴唇，起身往石阶上走去。 “小明，她们听不见，”饼饼说道，“这个世界和丽园不一样，我们只能旁观。” “这是2084年的雅典，”朱茱儿说道，“主要用来储存地球的历史信息。” “我们也上去吧，”卡卡说着走上世界，“看看这个第2课堂里，记录着什么。” 初夏的阳光倾洒在雅典卫城外这座大型人造建筑的表面，碳纤维板上每1.8×1.8米划定一个方块，刚好是300000个方块。 玛格丽特是美洲区的人类代表，这位年近七旬的中年女性，她健步如飞，一口气登上塔顶，卡佳好不容易才能跟上，来到塔顶早已是气喘吁吁。塔顶是一座72×108米的方台，台上耸立着一座神殿，宽36米长72米，正面6根侧面13根粗大雄壮的廊柱，支撑着碳纤维殿顶，神殿高36米，殿顶神像侍立。 玛格丽特朝正面六根廊柱走去，多力克柱式的柱头朴实无华，她要去打开殿门，却突然看到了门里的什么。她往后退了一步，险些跌下台阶。卡佳上前想去扶她，瞥见了门里的东西，也大惊失色，抓紧玛格丽特朝后退去。 殿门打开，一只白额吊睛猛虎从里面一跃而出，扑到玛格丽特与卡佳跟前。 “吼——”老虎张开血盆大口，露出白生生的牙齿。卡佳双腿一软，跪坐在台阶上。只见人影一晃，一名黑人男士抢到卡佳与玛格丽特跟前，手中持一把双统短枪直指住老虎的脑袋。 “曼德拉，不要开枪。”台阶不远处有人呼喊道，“那只老虎不会吃人。” 曼德拉持枪的手微微颤抖，那老虎却人立起来，单手扶住身后的柱体。“哈哈哈，”老虎居然发出人声，“瞧把你们吓的。” “孟春离，你是孟春离。”卡佳站起身来指着老虎。 “怎么回事？”曼德拉一手持枪对着那只看来已经没有攻击性的老虎，一边扶起了倒在地上的玛格丽特。 “这是新德里动物园里的孟加拉虎，做过智慧提升手术，”卡佳说，“他会和人类对话。” 一个人气喘吁吁地攀爬上来，那是联合国前秘书长马丁：“幸好，你没有开枪。” “要是这只畜生刚才有进一步的行动，他现在就已经死了。”曼德拉舞了个枪花，把铳枪插进裤带。 “你可以再试试。”老虎孟春离突然凑到曼德拉跟前，挑衅似的又张开血盆大口。曼德拉这时离他不过半尺，来不及拔枪，忌惮地往后退了半步。 “各位人类代表，一会儿见吧。”孟春离回转身，打开殿门，一猫腰钻了进去。 二男二女站在永生塔顶的神殿门外，面面相觑。 “我们进去吧。”玛格丽特说。 “那只老虎，很像我们在拉格朗日点遇到的那只！”小明叫道。 “Charlie，”饼饼说，“那只老虎叫查理。” “孟春离就是查理。”朱茱儿走到神殿门外，门前张贴着一纸告示。 “告全人类书，”卡卡念道，“五万年来，我们站在食物链的顶端，五千年来，人类创造出……” “审判要开始了，”朱茱儿说道，“我们也进去吧。” 神殿内十分宽敞，但光线昏暗并不亮堂，殿内放着几排桌椅，正中间有一个圆台，一丈见方，高出地面半米。 蔡夫人，小野奈雪和几名驼耳人坐在前排的椅子上。孟春离围着中央的圆台巡逡，另外还有一只黑色的大鸟停在桌子上。 “你们总算到了，”那只黑色的大鸟开口了，居然说的是一口流利的北欧腔英语，“爬得可够慢的呀。” 马丁擦拭着面颊上的汗水，示意大家不要理睬。 “你们休息一下，准备好了就开始审判，”小野奈雪指了指中间的圆台，“如果口渴的话，桌上有水和饮料。” “这就是为我们准备的审判台？”卡佳走到台前，对着蔡夫人说。 “卡佳小姐是亚洲女权运动的代表吧，非常抱歉，我并没有准备专门的审判席，你们可以随意挑选会场的座位。”蔡夫人开口了。 “我们就坐这边吧，”玛格丽特领头在蔡夫人对面的长条桌上坐了下来，“蔡夫人，我们不需要休息，你可以开始了。” “好，打开全球网络直播，”蔡夫人眯起双眼看着玛格丽特，“你们四位作为人类代表来到这里，已经清楚了全人类所犯的罪行吗？” “没有这样提问的，”曼德拉站起身来，“虽然你们用武力控制了地球，但无权对全人类定罪。” 孟春离跑过来，把两只前爪搭在曼德拉面前的桌子上，大吼一声：“人类就有这种权利了吗？” “蔡夫人，”马丁站起身来，“你说过会有一个公正的审判，我想请问一下，怎么体现公正，是靠蛮力吗？” “也许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公正，立场不同，得出的结论也会不同，”蔡夫人示意驼耳人把孟春离带回自己的座位，“但我会提供一个公正的审判过程，至少我自以为是公正的。” 蔡夫人朝小野奈雪点点头。 “我是主持者小野奈雪。”小野奈雪缓步走上了中间的圆台，“首先介绍一下到场的被告方。” “数据显示，全球正有一百亿地球人在网络前，观看这场对人类的审判直播。”小野奈雪指了指马丁这边，“这四位就是你们投选出来的人类代表：来自美洲的人类学博士玛格丽特；非洲环境保护组织的曼德拉；亚洲女权会的卡佳和联合国前秘书长马丁。” 这是个尴尬的时刻，既不能起立致意，也不能微笑挥手，当选人类代表的四人面无表情坐在座位上。 “全人类都是被告方，那么原告是谁？”卡佳问。 “是我！”孟春离一跃上桌蹲立起来。 “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新德里的孟春离，一头接受过脑力提升的孟加拉虎。那位是莫奈，首只和人类智力相当的渡鸦。”小野奈雪指了指黑色的大鸟，“原告方是地球上的所有生物，由孟春离和莫奈作为代表。” “用鸟兽来做原告，”曼德拉问道，“它们是否有独立判断事物的能力？” “这二位的智力水平，经我们检测，已经超过了人类所能达到的平均值。”蔡夫人说。 “原告有时会被胁迫或诱导来到法庭，”卡佳说，“我怎么确定这一点？” “这个问题很好，我也正想问他们，”小野奈雪转向渡鸦和孟加拉虎，“请问你们两位来这里，是自己的意愿吗？” “当然了。”孟春离回答道。 “我可以选择吗？”莫奈张开黑色的翅膀问。 “当然可以选择，”蔡夫人说，“你可以选择做自己愿意的任何事。” 莫奈扑扇着翅膀飞翔起来，在四棱锥状的空间里飞了一圈，突然沙哑地鸣叫了一声，头上尾下，从大理石屋顶山花的缝隙处，飞遁而去。 “看来，相比控告人类，”玛格丽特仰头望着屋顶照射进来的微光，“它更喜欢自由的飞翔。” “审判还没开始，原告就跑了一半。”卡佳的嘴角泛出一丝笑意。 “这只傻鸟，看来此前她的智力都是夸大之词，”孟春坐下身来，“放心，就算只剩我一个原告，也够你们人类受的。” “那当然，原告并不那么重要，法官的权利最大，”曼德拉说，“法官应该就是蔡夫人你吧？” “错了，我只是作为证据提供者出席，”蔡夫人指了指声旁的仿生人，“其他仿生人与永生人也不参与审判。” “那人类是否有罪，最终由谁来裁决呢？”马丁问。 “你们，”蔡夫人说，“你们既是被告又是法官。” “由我们来宣判自己有罪？”玛格丽特问，“依照哪部法律来裁决呢？” “法律，哼，”小野奈雪说，“法律只会为既得利益者服务，不用参照。” “我说过，没有绝对的公正，”蔡夫人说，“这个审判，只要你们拿出自以为是的公正，就够了。” “审判开始。”小野奈雪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