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学 - 言情小说 - 白云归深处在线阅读 - 第七章 入狱

第七章 入狱

    秦朗是随着他的母亲还有堂兄一起来蜀州城的。他的母亲是林仲毅妻子李媛的meimei,来蜀州探望自己的jiejie。他的堂兄是江州衙门的捕头,来蜀州查陈南峰一案的。

    许咸熙只猜到他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没想到他是官家少爷。

    李媛的meimei每次看到秦朗夜晚归来,都向李媛吐苦水。这苦水仿佛吐不完似的。说她眼下就秦朗这么一个儿子了,可是这个儿子很不成器,老天真是不开眼。

    秦朗四五年前开始,就每天在外逍遥,不学无术,不务正业。有时候跑到什么地方去了都不知道,他想起来就给家里递封信回来,没想起来十天半个月音信全无。江州谁都知道,秦大人的公子是个混世魔王,纨绔子弟。

    就说秦朗来到蜀州这几日吧,几乎白天是见不到他的人影的。也不知道是哪里鬼混,有时候一身酒气的回来,有时候又是一身胭脂气。秦夫人说自己已经放弃这个儿子了,不求他成才成器,只求他别把自己的小命作没了。

    这前不久,也不知道在哪里做什么,把自己的一条臂膀给作没了。右臂残废了,秦家就彻底放弃他了,秦夫人说自己的夫君如今都不愿意多看秦朗一眼,说他们老秦家就当没了这个儿子。

    秦家的声誉真是被这个儿子糟蹋得不成样子了,全江州都在看他们家的笑话。秦夫人说只希望有朝一日,秦朗能够娶妻生子,延续子嗣,这事也很难啊。秦朗臭名远扬,哪里有世家小姐愿意嫁到秦家来。

    李媛听了也只能说孩子还小,指不定哪天就开悟了。眼下只看着他别和什么邪路子人物混起来。

    逛了五六日吧,秦朗和许咸熙在蜀州城大街上逛荡,两个人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关系更加密切。这天在街上,遇到了李媛姐妹。

    秦朗和许咸熙大大方方地站在她们面前,这就是秦夫人气愤的地方,秦朗已经到了“不知廉耻”的地步。

    “朗儿,你这几日就是和这位许公子在一起玩啊?”李媛问道。

    “对啊,姨母,你也认识许公子啊,真巧啊。”

    “是啊,真巧啊,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们之前在江州就认识了,十分投缘,没想到在蜀州城又碰到了。”

    “江州?”

    “对啊。我们是老朋友了。姨母,你们慢慢逛,我们还要去明月楼看歌舞呢。失陪了。”

    这段话李媛总算是领会到了meimei的痛心之处了。李媛给meimei说了,秦朗交的这位朋友,行事没有分寸的,秦朗恐怕会上当吃亏。

    去明月楼的路上,许咸熙问他:“原来你爹爹是江州太守啊?”

    “是啊。他不管我的,我常年在外游荡,不怎么回家。”

    “可是你母亲看起来很生气。”

    “哎呀,咸熙,咸熙,我们好好玩嘛,你不用想着我母亲这事啦。对了,你怎么认识我姨母?”

    “哦,我之前认识林将军。”

    “我姨父那人很吓人吧?”

    “还好啦。只是看起来吓人罢了。实则,也还是待人很好的人。”

    “哇,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他待人好诶。我爹爹就和他差不多。天天板着张脸,不苟言笑,动不动就骂人。哎呀,不说他了,说着他我待会兴致都没了。咸熙,你爹爹应该是很好的人吧?”

    “对啊。我爹爹是最好啦,从不教训人。”

    “你出来这样子玩,你爹娘也不生气?”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又没有杀人放火。”

    还真是天下不同爹。

    到了明月楼看歌舞的时候,秦朗并没有因为遇到母亲这事而扫兴。咸熙也好久没有来了,这日的歌女舞女都才艺过人,咸熙也很高兴。

    她环视了一周,看到个非常奇怪的人,盯了好一会儿。

    秦朗拍她肩膀:“咸熙,你看什么呢?哪里还有我没看到的大美人?”

    “没呢、刚刚想起点事情来,分神了。”

    “咸熙,你快来,喝酒,喝酒。”

    这天晚上回去,秦朗挨了一顿批评,秦夫人积攒已久的怒火喷涌而出,想到了什么就骂什么,也没想到自己是个住在林帅府上的客人。

    骂了很多,说他不成器,辱没秦家祖宗,家门不幸,和各位兄长比起来简直云泥之别等,秦朗都沉默以对。

    秦夫人说他整日里和许咸熙等粗野之人为伍,这等不遵循礼义廉耻之流,真是作得太狠了。

    秦朗本来沉默以对,看来这样子挨批评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是说到许咸熙,秦朗开始正告自己的母亲,说许咸熙是他极好的朋友,决不允许任何人这么说他。

    狐朋狗友而已,秦朗越是维护,秦夫人就越是生气。还是林家老夫人出来打圆场,秦夫人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就罢休了。李媛看着meimei伤心痛苦绝望生气,对这个许咸熙也是恨得牙痒。

    也是在这夜,开始下雨。

    林帅府的卫兵说,只听得巷子那头一堆官府捕快来了,雨夜火把攒动,听动静这么大,听着像是围了许家的城西宅。

    “围了许家宅子?”

    林家的人疑惑,就都出来了看怎么回事。袁君竹派人去问发生什么事。和自家下人一起到林家门口来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捕头,走到林帅府的门前,说:“顾大人带着蜀州和江州两地的捕快正在抓捕犯人,打扰了各位夫人,实在是抱歉!”

    “勇儿,你们在抓谁?”秦夫人问,原来这个捕头就是江州衙门的秦大人的侄子,秦朗的堂兄秦勇。

    “许贻煦和许咸熙兄妹。”

    “什么?你说那个许咸熙是个姑娘?还是你们此次要抓的罪犯?”秦夫人惊讶。

    “是的。婶娘,许贻煦兄妹可能是烧毁运送军粮官船的罪犯!”

    “天呐,秦朗,你过来听听,看看你交往的都是些什么人,这是天大的胆子了!”

    秦朗过来说:“兄长你们肯定抓错人了。许咸熙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也就你傻,被人卖了都不知道吧。还说是朋友,这么久都不知道人家真实身份。你那所谓的朋友都是个姑娘!”

    “我知道啊。只是她不知道我知道罢了。”

    “什么?你知道她是姑娘?!一个姑娘家,出入青楼赌坊,你和这样的姑娘在一起!哎呀,我的祖宗,你消停点吧!”

    这时候,有个捕快过来报告:“大人,没有找到人。这是一座空宅。”

    “难道他们还有别的住处?”

    李媛说:“有的,好像在城南。不过具体是哪里就不知道了。”

    秦捕头回想起刚刚秦朗和秦夫人的对话,问:“朗儿,你说你认识许咸熙。那你一定知道他们家住在哪里了?”

    “不知道。知道也不告诉你,你们肯定乱抓人。”

    “朗儿!”秦捕头愤怒起来了,“你不要以为这是什么好玩的事情,人犯要是跑了,我没法跟你爹交差,你更加没法交差。”

    袁君竹这时候说了一句:“秦公子,你还是给秦大人带路吧。他们要抓的人啊,迟早会抓到的。”

    秦朗这才勉强去给秦勇一行人带路。袁君竹说:“真是乱了套了。”

    李媛这时候全然不顾袁君竹和许贻煦是同门,说道:“那两孩子都没个正形,恃才自傲,恃才放纵,尤其是那姑娘。说不定没个分寸,闯出大祸也不一定。就那性子,迟早闯出大祸来!”

    “这到底是什么人家,一个姑娘家,去那种地方,哎哟。朗儿也不知道怎么认识的这些下三烂的人物。”秦夫人骂道。

    李媛这时候想到许贻煦怎么也算是袁君竹的娘家人,尤其是许贻煦是她父亲一派看重的年轻人,才觉得说错了话,同时拉着自己的meimei,说我们管好朗儿就好了,千万叮嘱他别去掺和。

    林家老夫人心事重重,哎,自己的女儿的日子恐怕又要闹不安宁了。袁君竹扶了她进去,说:“母亲您也别太担心了,先进屋里去。”

    林家老夫人直说自己想回房了。袁君竹便扶着她过去了。

    许家城南宅。许咸熙到家晚了一点,但是许宅还是很热闹。齐安宁和许贻煦在下象棋,棋下的很快,外头围了一圈人,都在下注呢,吵闹着呢。

    “这盘肯定是宁姑娘赢啦。”

    “才不可能,许公子赢定了。”

    “哎,怎么回事,明明看到你押我赢啦。”

    “哦,也是哦。我都忘记了自己押谁赢啦。”

    “就你这样,还敢跟着赌钱。”

    咸熙进来,看到众人玩的正欢呢,看了一眼棋局,说:“这局,宁儿赢定啦。”

    这话一出,旁边的人有的欢呼,有的呢,失落了一小下。没一会儿,许贻煦就认输啦。

    大家伙又闹了一番,说许贻煦肯定放水了,故意让宁儿姑娘赢的。明瑶看到这场景,还好这几日也习惯了,有时候,她觉得这样子的生活,才算是近人情的生活。

    等安静下来,和齐安宁等人说起明月楼的事情。明瑶震惊,明月楼那种地方,咸熙怎么能去呢?关键是去了还能大大方方说出来。

    咸熙说:“在明月楼见了一个男的,三分忧郁,仿佛承受了很多痛苦,但是让人也无法可怜他,因为剩下七分,全是阴沉了,看到他自己全身都凉嗖嗖的。”

    明瑶心想真是奇怪呢,第一次见人这么形容一个人,何况还是姑娘形容男人。

    “你们说这人,感觉像谁了吗?”

    “高瑜!”

    “对。我在军营听那些士卒讲起高瑜,就给我这种感觉呢。”

    “可是,高瑜在蜀州城内干吗?关键是还在明月楼。难不成是见那日红衣女子打不过你,还亲自找你来了?”

    “应该不是来找贻煦的吧。看他那样子也不想声张造势,我只是刚好看到了他掀开帘子,半张脸而已。”

    “那这样吧,明天我们一起到明月楼去看看,到底是何方高人?”

    “嗯,这能先这样了。”

    但是,事情并没有如期发展。

    秦捕头一行人靠着秦朗指路,很快就到了许家的城南宅。秦朗也知道这是躲不过去的事情,就没有耍花样,直接就走到了城南宅边。

    蜀州和江州的两个捕头都大喊:“把整个宅子都围起来!快!一只苍蝇也不许飞出去!”

    这天晚上,许家的人都还在后院玩耍。许贻煦夫妇也在。

    突然,许贻煦和齐安宁都“嘘”了一声,说外面来人了。

    只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近。齐安宁说:“听这阵仗,怕是有五六十号人啊。”

    “啊,怎么办?家里的剑都在西苑呢。”莹莹说道。许家的剑都放在西苑,许贻煦的也是。因为听说明瑶虽然兄长是武将,但是她本人是深闺女子,许贻煦早前觉得把剑放到东苑被她看到不妥。

    齐安宁说:“目前看不出是冲着我们来的。”

    又一会儿,许贻煦说:“看来是冲我们来的。他们打算把我们家围了。我们出去看看是什么人?”

    宅子里的人,听到许贻煦这么说,许家人惊讶,明瑶主仆和宅里的其他人紧张。

    许咸熙说:“蜀州城里,夜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要么是极高的高手,根本不把官府放在眼里,要么就是官府自己的人来了。”

    许贻煦说:“是的,咸熙说得有道理。九成把握是官府的人,大家不要担心。他们这么多人,估计要搜家,大家都一起跟着我们到前院去。”许贻煦牵了明瑶的手,齐安宁和许咸熙同时也安抚几个年纪小的姑娘们,一行人都到了前院,站在雨里。

    只听得门外,有人用力捶打大门。齐安宁前去打开宅门。两队人分别从她身子两侧快速跑到院子里,包围了整个院子。

    接着,门口走进来两个捕头,还有一个顾一桐,两个捕头分别站在顾一桐的两侧。秦朗被人带到了宅子的一侧,秦捕头考虑到犯人拒捕,万一打起来,可不想伤了自己叔父唯一的孩子。

    顾一桐先开口:“我是蜀州衙门的顾大人,这位是蜀州衙门的李捕头,这位是江州衙门的捕头,秦大人。”

    还没等许贻煦等人打招呼,秦捕头就大声说道:“江州有人告发许贻煦许咸熙烧毁官船,特此拿人。”

    他拿出一张官府官文,大声问:“哪两位是许贻煦许咸熙!”

    “在下是许贻煦。”许贻煦向前走了几步。

    “民女许咸熙见过各位大人。”

    许咸熙出来时,秦捕头看了看她,问:“许咸熙是个女子。你……”

    许咸熙把头上的簪子取下来,秀发垂到腰间,看着那捕头和顾一桐。

    “来人!带走!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烧毁官船,可知道那船上是什么吗?那是兵粮!”

    许贻煦和许咸熙看了他们,异口同声说:“我们烧毁官船?你们听谁说的!”

    “闭嘴!全部带走!”

    “我们自己会走。”许咸熙抖开捕快放在她肩膀上的手。

    说话间,那捕头带人押着许贻煦许咸熙走了。

    到了门口,那捕头对门口的人说:“告诉兄弟们,人都抓到了,收回来!”

    只见火把摇动,这一趟恐怕还真是来了六十来号人马。这么大阵仗抓人,蜀州城恐怕还是第一回。秦捕头出了宅门,高声喝到:“把他们两个人分开点,别让他们说话!”

    等官府的人都走了之后,明瑶着急地问齐安宁:“宁儿,这是怎么回事?”

    齐安宁拍着她的背说:“你别急,你别急。虽然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这些事肯定不是他们两个做下的,所以,你别急,官府肯定不会乱来的。”

    明瑶对安宁说:“不行,我要去找我父亲。”

    安宁劝阻她:“清者自清,我相信官府不会强安罪名的。你放心,他们两个肯定没做错事。这大夜里的,还下着雨,你先别去了。”

    “不行。我一定要去找我父亲,让他明早就去找顾大人问清楚。”

    说着说着,她急得哭起来了。齐安宁见此只好说:“行,那我陪你走一趟吧。”

    明瑶说:“那你快去换身衣服,这身衣裳刚刚都已经淋湿了。这会儿雨停了,我们换了衣裳再去,不急这一会儿。”

    明瑶和九儿去换衣服的功夫,齐安宁说到:“莹莹,少夫人坚持要去找她父亲,我只好陪她一起去了,那就宅里的事情就都交给你了。还有你负责给我姑姑姑父那边通知一下今晚的事情。”说完,自己也换衣服去了。

    然后齐安宁提了灯,两个人就步行出门了。

    秦捕头派人把秦朗送到了林帅府,交给了秦夫人。

    秦朗说:“顾大人和我爹一定搞错了。”

    李媛这几天看着自己meimei为秦朗和许咸熙鬼混的事情烦恼,没好气地教训秦朗说:“也不一定的。这两兄妹我都见过,一点规矩都没有,尤其是你那个朋友许咸熙,一个姑娘家家的,干的那都是什么事情啊?朗儿,你多少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别是被那许姑娘迷了心智了。”

    齐安宁带着明瑶走到了周家门口,门口的卫兵见是小姐,连忙接过灯,将大门打开。

    里头的下人赶紧跑着去给周家人报消息去了。

    这夜里,周伯景一家还在后院里玩耍。两个孩子都还没睡。

    “侯爷,夫人,小姐来了。”

    “她怎么来了?这夜里的,出什么事了?”还未见到人,就急起来了。

    “姑姑来了!姑姑!”两个小侄子听到姑姑倒是很兴奋,还跑出门去迎接。

    其中小的那个祺儿,喊了一声“姑姑”同时又喊了一声“娘”。

    然后喊了好几声“娘”,朝齐安宁怀里扑去。

    齐安宁下的连连后退,那孩子一直追着他喊“娘”,然后林家的人追着孩子喊“祺儿”。

    齐安宁边退边喊:“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明瑶尝试着搂一下祺儿,没搂住。齐安宁干脆施展了轻功,快速退到了大门外,贴着门旁的墙贴着。

    屋里那孩子大哭喊母亲,大人们又哄他:

    “祺儿认错人了,那不是你娘。那不是你娘。”“祺儿乖哦,祺儿……”

    那孩子哭得撕心裂肺,齐安宁在门外喊:“完了,完了,闯祸了。闯祸了。”

    只听得周夫人叫一个婆子把孩子抱走了,孩子还是一个劲地哭喊。声音渐渐远了,周明渊到了门口,“齐姑娘,请进来吧。”

    齐安宁进了门来,周明渊十分抱歉地说:“不好意思,让你受惊了。”

    齐安宁摆摆手,还在大喘气,没说上话来。

    明瑶过来说到:“我嫂子去年过世了,那孩子还小,记忆模糊。她和我常常在一块儿,而且衣服多青绿色,刚刚可能是……”

    “太吓人了,太吓人了。”安宁可能意识到说错了话,捂着自己嘴巴,接着朝着周明渊说:“大将军,节哀啊节哀。”

    “大家都进去说话吧。”周明渊说道。

    齐安宁也只得跟着进去,不过边走边把自己的外衣脱掉了。里面的衣服就是全白色的棉布衣服了。

    进了屋里,林玉贤招呼她们坐下,问:“这么晚了,瑶儿你们来什么事?”

    齐安宁坐了下来,说:“不是我要来的,嫂子她非要走一趟。我陪她来的。”

    明瑶便说:“蜀州的顾大人带着江州衙门的人把许贻煦带走了,还有他meimei许咸熙。”

    “你是说顾一桐带人抓走了贻煦?”

    “嗯。”

    “为什么?”

    “他们也没多说,只说他们烧毁了官船。”

    “什么!”不得不说,这就很意外了,周伯景和周明渊异口同声。

    “父亲,贻煦他们肯定不会做这种事情的。顾大人一定是误会了。女儿想求爹爹明日去找顾大人问一下。”

    “这是自然。”周伯景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齐安宁这时候说道:“侯爷,您看这事是不是再想想。晚辈多句嘴啊,您这一去,顾大人会不会认为您去兴师问罪啊?”

    “这……”周伯景没想到齐安宁考虑得这么周全。

    “宁儿……”明瑶也被宁儿惊到了,毕竟带走的是她的哥哥和meimei。

    “那齐姑娘认为怎么办好?”

    “晚辈拙见,我认为侯爷应该置身事外。晚辈相信清者自清。他们没做错事,官府一定还他们清白的。”

    “是不是齐姑娘知道什么”,周伯景看着齐安宁,“不妨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

    “晚辈真没什么要说的,只是觉得官府一定会公正断案的是不是?”齐安宁迟疑了一下,问周伯景,“还是说侯爷知道什么。比如说蜀州衙门或者江州衙门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没想到齐安宁这么沉稳,周伯景说:“官府衙门有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江州的秦大人和蜀州的顾大人那可都是公认的君子。”

    齐安宁明显看到了林玉贤脸上的紧张,便说:“侯爷大量,晚辈就有话直说了,侯爷刚刚这番话,夫人好像不太认同啊。”

    林玉贤心下一惊,便说:“我只是担心瑶儿。”说话间搂了搂明瑶,明瑶也紧张起来。

    “夫人,晚辈别的本事没有,不过,这察言观色的本事,可是公认的出色。”

    林玉贤面对齐安宁的追问,只得说:“我只是突然想起,我们家和江州秦家还是有些恩怨的,不过那都是他们男人官场上的事情,应该不至于,对吧?侯爷……”

    齐安宁明显看出有事瞒着,不过这么不肯说,想来也不好再追问了:“对不住了,是晚辈唐突了。不过这么说起来,侯爷是不是确实要慎重考虑明日去找顾大人的事情。你们官场关系肯定错综复杂,行差踏错半步都有风险。搞不好还是一家人的人头。”

    齐安宁这番话说起来,十分镇定。周明渊不由得心生佩服,一开始,他还以为齐安宁面对此事,激动暴躁,搞不好,还会嚷嚷着去劫大牢呢。结果,人家还冷静劝父亲冷静行事呢。难怪父亲说他们谜一样的。此刻看来,真是深不见底。

    “多谢齐姑娘为我们考虑。不过我就只有一儿一女,贻煦的事情,我多关心一下也是分内之事。至于官场嘛,无非也是如何说话的问题,我会注意的。齐姑娘考虑事情周全。”

    “好。晚辈多嘴了。”

    “哪里的话,姑娘说的全都在理。我们且看明天的情况再说。想来姑娘一家是十分顾忌官府人家了,和官府的人打交道很不情愿。”

    “侯爷言重了。我们只是一介布衣,侯爷见过几个布衣之辈肯和官府纠缠的。”

    “说的在理。”

    齐安宁伶牙俐齿的,话里又绕。明瑶觉得齐安宁肯定知道什么,不然也不会极力劝侯爷不要插手,她走过来看着齐安宁说:“宁儿,你们这是做什么?你肯定知道什么对不对,而且关系重大是不是?我虽然和你们相处不多,但是你们向来不肯连累旁人的,你知道什么就说出来,我爹爹和兄长都是有分寸的人。”

    经明瑶这么一说,周伯景想,这姑娘到底是怕我们出面连累贻煦兄妹,还是怕这兄妹连累周家?猜不透。

    明瑶继续说:“你是不是觉得就算我知道了又怎么样?我也帮不上忙只会空着急。可是,你们一个个都要瞒着我,那是我的夫君,偏偏总是我一个人蒙在鼓里,像个傻子,像个傻子。”

    明瑶情绪激动,齐安宁扶住她的手臂:“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哎,我的意思是有些事情我说出来恐怕也是另一回事,贻煦到底是我哥哥,咸熙是我meimei。说起来,贻煦对谁都好,对你他也是很上心的,可是这世间的事情,很多都讲究机缘的。时间到了,你该知道的都会知道的。也不瞒你,和你有关也是有关的。但关系不大。”

    明瑶伏在安宁怀里哭出来。安宁轻抚她的背。过了好大一会儿,明瑶才起身。

    周伯景见女儿哭得这么伤心,就说:“我明日还是去找顾一桐问清楚。”

    齐安宁说:“那就随侯爷了。晚辈就先回去了。”

    周明渊想起什么,就说:“令妹性子古怪,如果不是她做的事情,她肯定闹腾,这要是得罪了顾一桐……那许贻煦一样孩子气,这……”

    “大将军放心,咸熙要是看出顾大人不好说话,她估计都不会开口说话。她也不是在所有人面前话很多的,大部分时候,她也只是点到为止。”

    周明渊到底是武将,周伯景心想,这家子应该都是表面孩子气,遇着事情了,个个都是沉稳的。

    听到齐安宁说回去,周明渊说:“那我送姑娘到家。”

    “不必了,大将军,我也是习武之人,夜间行走,小事一桩。”

    “再怎么,你也是姑娘家。你这一人回去,我们都不放心。还是送送你。”

    齐安宁推脱不掉,只好同意。心里暗想:这才多远,有什么好送的。

    齐安宁离开的时候,对明瑶说:“嫂子你别多想啊,他们肯定没事的。”

    说完,她便同周明渊一起出门。周明渊对许家这群人好奇得很,出了门就问齐安宁:“齐姑娘,你们家真是藏龙卧虎啊。”

    “大将军过奖了。”

    “令尊那么高功夫,武林中,就是蜀州地界也怎么没听过他的名号?我的意思是没听说过姓齐的高手。”

    “家父极少外出和人打交道。”

    “原来如此。姑娘肯……”

    “家父不善于与人打交道,如今西陵这件事情,因为萧泊这件事情,昆仑山也牵扯进来了,大将军您和昆仑山的道长们打交道即可。家父确实不喜外出,望您谅解。”

    “明白了。”

    武林中的高手,也多性子古怪,这没什么难理解的。

    周明渊又问:“齐姑娘,许贻煦可否与你说过西陵的红衣女子,就是城门那日的那位……?”

    “应该是高瑜手下的高手之一。”

    “之一?高瑜手下有很多武林高手?”

    “你也看懂了,多半是些不在乎性命的杀手,学得也都是些必杀之技,出手招招都是人的要害之处。”

    “啊?不知道他手下到底还有多少这样子的人。那个红衣女子了,用毒这种下三路,不知道折了我们多少士兵。上次听舅父说,多亏了咸熙姑娘……”

    “用毒的恐怕不是她一个。那个红衣女子要提防,那女子剑法也很了得,关键是她还有一手魅惑人的功夫。”

    “你什么意思?好端端的,打趣人呢。”周明渊以为她打趣呢,毕竟那女子容貌以及妖魅气质也是非凡人能比的。

    “我是说啊,那女子能把人的心迷住,让人失神。不过,她通过什么手段来控制人心,江湖上各有说法。可能是她手上的铜铃发出的声音,也有可能是给人下了毒。”

    “啊?原来是这个意思。不好意思啊。”

    “您打听一下就知道了。她应该在江湖上是有名号的。传说她常常蛊惑年轻俊朗的男子,玩够了就杀掉。”

    “她怎么……”

    “杀掉那些人吗?都是她蛊惑来的,虽然说着她爱听的甜言蜜语,但到底是,那些人说的也不是真心话,厌烦了就杀。”

    她的这番话听得人毛骨悚然。周明渊想起那日那红衣女子对许贻煦说的话,说到:“难怪贻煦说怜香惜玉的都成了白骨呢。原来是这意思。”

    接着,周明渊又问:“那她是不是盯上许贻煦了?”

    “应该不是。她盯上的应该是周大将军您。”

    “啊?你不是开玩笑吧?”

    “当然不是。我可不敢拿这事开玩笑的。周大将军您多提防。”

    到了许家南宅,齐安宁说:“大将军,我到了。您送到门口了,放心了吧?”

    齐安宁刚要转身进去,周明渊叫住她:“齐姑娘。”

    “大将军还有事?”

    “那个……那个,刚刚犬子的事情,真是抱歉啊!小孩子不懂事,你别放在心上。”

    “知道了。大将军请回吧。”齐安宁淡定地说道,说完就进去了。

    周明渊还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才离开。

    第二天清晨。顾一桐到了周侯爷府上。

    来意很明显,他也是个耿直之人,说江州捕头秦大人听说许贻煦是周家的姑爷,就想请侯爷去旁听,证明自己公正公平,并非对侯爷不满,针对侯爷的女婿。

    周伯景一家都去了蜀州衙门。到了州衙门口,林家老夫人和秦朗也来了。

    哎,顾一桐也没办法,只能让大家都一起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