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拾玖 这乌云终于徘徊不前。 不远处那方像是有什么悄然而至，附和着庞大的雷声，渺远地传来一种无色无味的气息，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却存在在这个世界。 他企图从这片掩盖他全身的茫然大雪中挣脱，只是黑暗不容允，躯体也不容允。试问意识再强大，没有躯体又能怎么样？ 类同于无所不能的巨型蛟龙在水中张牙舞爪，一瞬间被抽干周围所有的水源之后，只有用着那双唯一有神的布满全部傲气凌神的双眸望着，连苦苦挣扎都做不到。 雷伊自己清楚，身体并没有到极限，只是这一回无论他有多么逞强执着的情感和意识。 都只能够等待。 等待一场大雨将他的水源灌满。 时间还早，太早了。 一切似乎提前了好几倍的时空。 索兰特淡然地看着他，只有用自身的力量试图替他将属他的意识存留在这里，至少让索兰特感觉得到他的气息，以便好保证他的生命安全。 浅灰的眼瞳一片黯然神伤的静谧。复杂而焦虑的情感就此降临着。 这里的温度急剧下降，没有人在动，却仿佛攀上了以数千万米高的山峰。寒意侵蚀着一切。 “索兰特…会利用空气流动制成一个简单的结界么？”雷伊似乎感到一股凝腥的血味在喉咙里弥漫，冷风和寒雨不停地击打着伤口。 “嗯，没问题。”索兰特明悟过来，银蓝色的光流在风中流动着，一个似透明的长方隔绝了外界的冷意。 同时隔绝了空气。 “可以回答我一些问题？”雷伊仍旧闭着双眸，以极虚弱的语气问道。 “能够回答的，我都会答的。”索兰特点点头，但是雷伊看不见。 “布莱克他……究竟是为什么？” “因为命运。” “那么佼佼者的定义。” “为什么……突然想到这个？”索兰特皱着眉头看着他，这位强大的领袖分明不可能清楚那些法则。 他深陷其中，可一无所知。 “有一个共同的相聚点，我看出来了。况且，刚才战斗时布莱克的突然出现，我也不清楚意识里有一种，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提示。”雷伊在黑暗里，探究着自己脑海中回顾的画面，他也只是觉得，有什么在指引着。 “原来如此么。那我也就直接一些，从一个星球的毁灭就开始建立的法则，我们统称为「宇宙生存法则」，只有十三条，十三条法则围绕「诞生，成就，毁灭，更进，改变，创新」为基础建立而成。 “这些法则至今没有人知道，但是从数千年，甚至万年前就已经开始建造并且不断更进，演练成一种形式和规矩。而佼佼者，就是第十三条，也是最后的一条，它代表的意义是，主宰。” 索兰特不紧不慢地回答着。 “怎样才能达到？” “等到十二个法则全部都出现了，自然而然就会有你要的谜底，前提是，你得活到那个点。” 庞大的在寒冷之中更加深层的寒冷。 贯彻一切的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从空中绽放的冰花也在落地时炸开。 某种熟悉感，既怀念又冲突着他意识中那个提示，分明是不该有的感知。 随着这样的感觉愈发靠近，又随着空气的逐渐稀薄，他有种茫然的窒息感，而好似黑暗里有两个身影朝他奔来。 谁……？又会是谁？ “索兰特，我将他们带过来了，解除结界吧，我来造一个空间。”少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温柔而低沉。 “雷伊？雷伊……”他又听见了两个熟悉的声音，喉结上下动了动，黏稠的血浆在他喉咙里卡得一股不适意的腥味。 他想要呼唤出名字来，可是那样荒唐的，怎么可能会这样。这些名字不是应该不复存在才是…… “雷伊我是卡修斯啊。”“雷伊你怎么了……” 幻觉么。他想，他不敢出声。 “雷神，不是幻觉。这是第四法则，逆时者。”索兰特这样解释道，“他们回来了。” “这样…啊…那就…太好…了……”他吞吐出几个字眼，随之大量的鲜血从喉咙一下子涌上口腔冲出。 他本想回一个微笑，可还是无法牵强。 那么这就是极限了。体力的极限。 “雷伊（雷神）！”几乎同时起的呼喊声。 凌空的威斯克随着这样的声音再回首望了一眼，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然而他清楚现在并不是去质疑问难的时候。 这个世界存在的变数太多，甚至连【变数】本身都会存在变数。 这个宇宙中无奇不有，无所不能。 这，就是世界。 有些东西真正不会是呼喊还是意识就能做到的。累了需要休息。 即使不是人类，即使比人类强大，即使是佼佼者，也都会有极限。 自然，极限并非死亡，一切都能够如初，只是风雪能够等待，雷雨亦能等候，时间却不应允。 ——喂，活下去。 “伤的有些过重了，体力超负荷，让他休息会，并且需要有人替他疗伤，而且，他的力量在不停地流失但是他自己却已经无意识了，只能证明是潜能失控……” 时空之零用手轻轻扫过空中，无形的屏障再次笼罩了极大的领域，微弱的银色光点在屏障内弥漫。 “但愿没有事……二位，布莱克和缪斯在哪？”卡修斯担忧地望着雷伊，随后抬头看向索兰特和时空之零。 “比格星，以及瑞尔斯和木木，他们都在比格星。”时空之零淡然地回答道，“还有3个小时左右赶到那里，否则，没有人知道还会发生什么，所以必须到达那里。” “不过我想……你们先回联盟秘境一趟吧，也许有些事情，比起空耗时间，要重要得多。我们会照顾好他的，放心好了，之后直接到比格星罢。” “这样…那么……回见。” 雷电仿佛有一刹那的迟疑。 一切归于一种恍惚不定的寂然，突然间又重新爆发开来。 如此的寂仅仅持续了三秒。 布莱克一刻不敢松懈地紧锁着苍穹，从层叠的乌云间显现出一个他所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此时恍若黑暗占据了所有的视野。 那个身影呈弧形地飞向斯宾塞，将斯宾塞拉起，稳定地降落到地面。 “威斯克大人，对不起……我…输了。”斯宾塞猛地咳嗽着，血液从他的全身迸发出来。 同时被雨水洗礼冲刷着。 斯宾塞已经奄奄一息了。 他望着面前的威斯克，他不清楚自己所想，然而他的眼中，威斯克就是权威，面前这个人带领着本无用的他，使他也能够成为强者。 他敬佩着威斯克，同时感激着。 这最后的时刻，斯宾塞凝视着面前的大人。似乎忘记了，他是邪恶的代表之一。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威斯克皱紧了眉头，冷淡地说道，“既然你那么没用，还是我亲自上阵。” 忽然间斯宾塞眸子里的光黯了下来，全然无了神采。 ——艾文，卡洛斯，威斯克大人……我们是不是不会再见面了？ ——可笑的却是，怎么会就在一瞬间有这样的不舍，我该利用一切活着，才真正是反派的做法啊……到这个时候怀念什么的…… ——真是空话。 “缪斯，你的手……你还好么？”瑞尔斯有些担忧地看着缪斯手臂上那道伤疤，问道。 “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总之，没问题，继续战斗吧。battle，我们的指令。”如此坚定的语气，不清楚究竟是为何。 只是缪斯自身有感到一丝不适，一如某种精力充沛，却似乎又不存在着力量的感觉。 “他来了。”瑞尔斯转向直朝自己和缪斯冲上来的黑影，手中凝起蔚蓝的光流，“威斯克。” “也许得速战速决了，没法耗能。”缪斯点了点头，再一次挥出金黄的利刃，以对顶的方向同样地冲向威斯克。 “真是……用死来证明你们的勇气吧。”剧烈的暗黑光芒如同赤焰大面积地扩展，带着突破性的冲击直对缪斯的利刃。 然而很明显，双方都很强，但论现在的体力，威斯克是处于下风的。 只是一刻的偏差都会造成意料之外的，我们所说的，命运。 缪斯的利刃稍有偏差地刺出几丝火星，并没有对准，能量的范围太广，疏忽的漏洞使得黑暗力量直接缠绕住缪斯。 “缪斯！”瑞尔斯飞快地冲去，然而无用。 “遭了..别过来，你快躲开。”缪斯皱紧了眉头，包裹的黑暗力量瞬间炸开，动荡在空气中的极大的威慑力。 血液从缪斯口中喷溅出来，她无力地从空中倒下。 ——怎么说才好呢，都还没见到大家。 ——雷伊…怎么承担起所有？还有哥哥…… ——真的无力了，大概是真的就算有活下去的意识也已经是废的了罢 ——战神联盟，要……重展属这个战队的光辉啊。 ——真奇怪的，就想起了，很多很多。关于你们的一切…… “缪斯……！”瑞尔斯挡住动荡的冲击，猛地在半空翻身冲向缪斯。 布莱克惊愕地望着，难道就这样…结束了？不会吧…… 忽然间冷笑一声，仿佛对某种现象或是自身嘲讽着，他只望着，深邃的目光中透露着猎兽的蓄势待发。 雷电风云间赤红的光芒逐渐消散。 “不会就这样败了……battle！”再重燃。响应起眩目的光辉。 大祭司忧愁地望着这一片惊天云雷。 不断地击痛着他耳膜的雷声，曾经却是他眼中耀眼的存在，他得意的大徒弟雷伊，赫尔卡星至强的守护者。 然而如今的种种变故似乎也让这理智的岁月人变得不知所措。 “这里…怎么变成这样了……师傅？”盖亚皱紧了眉头，像是难以置信周围的景象是属于他们的联盟秘境。 太陌生了。 只是不算太长的时间而已，一瞬间一切都变得陌生起来。 “大祭司！”卡修斯朝不远处挥了挥手，随同盖亚走了过去。 “你们……怎么回事……”大祭司极度惊愕地看着他们，这奇怪的现象使得他更加茫然。 “解释不清吧，总之，别慌。其实我们只是回来看看……变成这幅模样也在意料之内了。”卡修斯惨笑一声。 “也就像是你们看到的那样，一切都那么糟糕。这场闹剧不清楚什么时候才结束啊……” “其实，现在来说是没关系了，能够见到就很庆幸了…也许结束那场战斗，可以暂时安稳一下吧。” “我真的没办法再说些什么了……只是我只能将我知道的告诉你们了，你们告诉雷伊，必须突破现在的力量，完成雷霆万钧。” 他终于是崩溃了，面对着毁灭的家园，面对着混乱的一切，年迈的老者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