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约定好的真相
“神社什么时候出入了这等败类？” 内殿一如过去谈话时一般，只有巫女与少女两人。 “宴会上，家主大人见过。” 说的是谁倒是非常好认，不过是近期带着和尚出入神社的纨绔子罢了，今天他倒是被少女撞了个正着，是被那和尚迷了心神？如果放往昔，说不定会这么嘲笑一句的巫女却出奇寡言。 “不敬。” 虽然就连眼前的巫女也没那么尊敬信仰神祇就是了。少女心头是否有升起怒火，巫女倒是没把握。 “最近经常来神社？”少女抱怨着什么一样，就刚才的表现，巫女丝毫不怀疑这位家主大人会好好教训一顿那纨绔子，刚才便不留情面地将和尚与人撵出去，还差点在神社杀人，过激行为完全符合外面传言的历代伊洛家主信仰虔诚到入魔的传言。 就算当众斩了和尚和纨绔子都毫不意外，前几代也不是没过这么干的，还有个因为撞见神官私下狂言而将其从悬崖丢下去的疯子。堪称暴君。 “相信您此番教育，他以后也不敢来了。” 横在脖子上那明晃晃的刀留下的阴影，相信他不会太快忘记。 “我很可怕？” “在下人眼里是哦！” 没什么波澜的对话，少女却仿佛闲聊一般抛出话头：“你有送飘什么东西吗？” “除了书可什么也没有。” 巫女摆手。 “那把刀可不是我给的。” 室内温度降得更厉害了，内殿的大门被关得严严实实，破烂儿一样的御神体直直立着，锁链倏地断了一条，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偌大殿内。不寻常的安静，巫女沉默了片刻，仿佛怜悯着什么一样轻声道：“您准备怎么处理？” “该到头了。”少女不看她走向御神体，仰望着那巨大的木头，以及嵌入的锁链，烧灼过的焦黑，不带生命力的死亡气质，“我跟八云紫的事，不管？” “那些老家伙可是帮你收拾好了。”就是可怜了那受惊的侍女，听说相处了好多年呐，真是可怜，真是残酷，但说到这个，谁又对得住谁呢？因果报应还是其他，分明信奉的神道教，这结局反倒糟了佛教，实在讽刺。 “不管了。” 语调突然轻快起来，“噼里啪啦”御神体上的锁链被一刀斩断，本就锈迹斑斑的链条一碰就断，完全没有看起来的牢靠。 合掌参拜，虔诚的让人挑不出错来。 “您想报复的话，老家伙会同意的。”以一个纨绔子来平息家主的怒火，相当值得的买卖。 “明明是他们计划的。”少女的话却挑明了态度。 巫女苦笑了一下，推开了通向外面的门，阳光驱散了黑暗。 她不再说话，轻快地走了出去。 从此再也不会回来了。 少女清楚的很，她再清楚不过这里的结局。 刚才没杀掉那纨绔子，什么也没做，连复仇也不做，她不管了，这就是最后的、也是最好的报复。 接下来，她也只要按想好的做就行了，已经算好的事，全部按着轨道进行。 ——————————————————————————————————— 风声呼啸过耳，难得的大风，花田内的向日葵间，是阴阳师与小妖怪的身影，一个笑意轻薄，一个谨慎茫然，正如过去那些相处的日子一般，阴阳师与小妖怪说着那些无异于废话的内容。 “到了春天啊。” “嗯。” “这里的花期来的真早。” “嗯。” “不说说话吗？” “说什么？” “比如请我赏花之类的。” “你现在不是在赏？” “真无情。” “原话奉还给你。” 幽香瞪着鲜红的眼，仰望那说着毫无规律言语的阴阳师，她有点怀疑这家伙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分明往常能说上几句话就算不错了，今天怎么……格外聒噪？还站在上风口，就算她声音再低也会被风送入耳内，何况这家伙并未刻意压低声音。 “那么，今天就要结束咯！” 阴阳师伸手拍了拍幽香的脑袋，在被咬住之前缩回。稍微整理了下衣摆，被风扬起的白色模糊了幽香一刹那的视线。违和感升起，小小的妖怪探出手抓住那白色。 “嗯？” 阴阳师这一整天都带着笑呢！ “你、你……”幽香死死捏住狩衣一角，目光锁定在自己探出的手上，“你到底、到底是…….”寒冷，如那才过去不久冬季般的冰寒，沿着触碰衣角的那只手向上蔓延，不会错的，这—— “你，还是人类吗？” 清晰的话语仿佛利刃般切出，阴阳师却仿佛灵体般不为所动。 “是啊。” 妖怪的手垂落。 “那么，下次再见。”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已经什么也没有了，幽香握了握那只手，寒气已经散去，搭在自己额间，热乎乎的。 ———————————————————————————————————— “紫大人，那位伊洛，身体已经开始向着非人发展。” 毕恭毕敬的七尾妖狐于隙间内向着妖怪贤者汇报自己的监视情况，在发现这情况的惊讶之余，再忆起曾经主人所说那句“会在这代终结”，佩服起先见之明外，亦为之自豪。心中的不解，或许有过，但身为式神，只要服从命令即可。 “果然…….那时的感觉没错。”八云紫垂下眼帘，这几日以来，对于少女这几天来的变化，她明了在心，幽幽子未能发觉是因为她每日居于死灵乱舞的妖怪樱附近，加之自身携带死气，迟钝在所难免。而庭师，则是她出手协助规避的缘故。身为妖怪贤者，这种小把戏还是玩的溜的。 “接下来，只要再等几日……” 她所期待的发展便会出现。 非人与人的友谊，会持续多久，看在过去的阅历上她有所了解。加上曾与伊洛十代的交流，现在的发展她没有任何愧疚可言。于公，她为妖怪一族除去一大麻烦；于私，助这拥有奇妙关系的熟人从牢狱中解脱，虽然是这种方式，却也是对方自行走向的结局。八云紫，只是什么也没做的默默旁观罢了。就算对方发现也无话可说。 真相，也会被时间埋葬。 剩下的，就只有幽幽子的事了。 筹码的增加，幽幽子答应她离开西行寺的可能性就越大，至于人类的寿命问题，也是可以解决的。 眯了眯眼，八云紫仿佛看到了百年后的三人聚会赏花场面、纷繁坠落的花瓣经杯中美酒染湿，舞蹈于树下的公主与奏乐的自己，最后不胜酒力趴在桌上眯着眼的少女，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 “紫大人！出事了！” 式神的高喊打破了八云紫的幻想，还未来得及询问，那被撕裂的隙间外的场面便使她坠入地狱。 “幽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