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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9非人苦当日难 怎能平发指忿怒

    389:非人苦当日难怎能平发指忿怒(09)

    但听对方说道:“原来今夜到访这里的并非柳少庄主一人,连吴二当家也莅临古刹,老夫有些意外了。”

    他这一说话,吴惊云顿时听出,此人果然就是那弹琴老者,眼看他悠然自得,面对两大高手丝毫不显紧张,吴惊云暗暗佩服之余,却也一阵怒气上冲,厉声喝道:“你这老贼,果然还是现身了。”

    他这一叫声传数里,满寺皆闻,弹琴老者连连摇头说道:“吴二当家,你若再这般高声叫唤,寒山寺的和尚可都要被你惊醒了。”

    吴惊云怒道:“这也是你们月落乌啼造的孽,堂堂一座寒山古刹,竟被你们私作藏污纳垢之用,如此恶行,天理难容,我吴惊云今日要替天行道。”说罢,拔出背上利刃,剑尖直指弹琴老者的脸庞,喝道:“老匹夫,划下道来吧。”

    弹琴老者呵呵一笑,说道:“你要和老夫一较高下,老夫也不介意,只是这座寺院大大小小的和尚们不少,吴二当家的怎不顾他们的性命了?”他手指一拨琴弦,琴声悠悠萦绕耳际。

    吴惊云猛然一惊,这老者内功极深,琴术更是炉火纯青,当日他拨弄几个琴弦,自己就大现不支,寒山寺的僧人若闻其音,焉有命在。他强压心头的怒火,收剑回鞘,沉声说道:“你我去寺外分个胜负。”

    弹琴老者又是纵声一笑,说道:“柳少庄主呢,为何你一言不发,可又在想什么妙计了?”

    柳悦清微微摇头,说道:“不敢,晚辈愚笨得很,着实想不出几多计策,更是不知贵帮宁帮主如今去了何处,正一筹莫展呢。”

    弹琴老者全身一震,失声惊呼道:“你,你怎知我家帮主姓宁?”

    柳悦清这一句直言只求试探,见弹琴老者失态,便长叹说道:“月落乌啼的帮主果然是宁无城,盛年时他已是狡诈恶毒,如今耄耋之岁更是变本加厉,惹得武林风波不断,我看前辈陷入不深,何不改邪归正,回头是岸?”

    弹琴老者目光一冷,冷冷说道:“你这是在教训老夫?”柳悦清连忙说道:“不敢,晚辈只是见到令徒云姑娘曾不顾自身凶险,大义相助晚辈,可知云姑娘心中良知未泯,仍然是位好姑娘,徒儿如此,师父应该也不会十恶不赦,晚辈念及此处,才斗胆相劝。”弹琴老者突然怒道:“那傻丫头就是冒然出手救了你们,才这般遭罪,若不是老夫,她的小命早就没了,你们这些满口仁义的臭小子,我徒儿受难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

    柳悦清沉默了一下,才缓缓说道:“云姑娘偷袭一事终究还是瞒不过宁无城吗?”弹琴老者哼了一声,说道:“中了暗算的人又没死,只要方位一站,从伤口便知暗器飞来方向,这臭丫头把别人想得太过简单,这才处处受到伤害。”柳悦清摇头轻叹一声,说道:“难怪云姑娘自那日起就不见了踪迹,宁无城连自家人都不放过,可知他已无药可救,前辈难道还执迷不悟?”

    吴惊云拳头握紧,脸上忿怒之色愈盛,突然大叫道:“姓宁的如此作恶,这么一个恶贯满盈的家伙,你们甘愿为他卖命,不是邪道那算什么?”

    弹琴老者也是沉默不语,手指轻轻拨弄着琴弦,好一会儿才说道:“老夫身受宁帮主大恩,若非有他,这世上也无老夫,两位就当老夫是邪门歪道也罢,纵然你们费尽口舌,老夫也不会舍宁帮主而去。”

    他此言毫无回旋余地,吴惊云更是怒极而笑,咬牙说道:“既然如此,这一仗势必要打,老匹夫,你跟我出来,咱们到寺外斗个你死我活。”说罢,也不等弹琴老者是否应允,已大踏步往寺门口行去,仿似确信对方定会跟他而去。

    望着吴惊云的背影,弹琴老者摇着头说道:“吴二当家素来沉着冷静,处变不惊,今日为何见到老夫却像找寻到了生死仇家?难道是当日在此毒杀了他的几个兄弟,他便对老夫恨之入骨?”

    柳悦清闻言,苦笑一声说道:“吴惊云还不知这件事源起令徒,云姑娘步步为营将我们诱至寒山寺,真是大费苦心了。”

    弹琴老者惊讶说道:“你已知此事内情?”柳悦清点点头说道:“我看破令徒身份之后,此事前因后果已了然于胸,吴惊云的五个弟兄可说是因她而死,他若是知道云姑娘也是元凶之一,恐怕难以轻言放过她。”

    弹琴老者叹了口气,陡然间似乎苍老了许多,说道:“万事瞒不过柳少庄主,但是这件事还请别向吴惊云明言,吴惊云若是知道笙儿害死了他的兄弟,绝不会原谅笙儿的。”

    柳悦清笑道:“云姑娘身份已明,已无法回到吴家再当小琵琶了,前辈何必多虑。”弹琴老者摇头说道:“她当丫头在先,入老夫门下在后,只是本帮行事暂需隐秘,这才不让那丫头表明身份,老夫已多次劝她离开吴家回到帮中,她却执意不肯,老夫无计可施,便也随她去了。”

    柳悦清沉吟着说道:“或许是报吴家知遇之恩,若非吴惊云带她进入吴家,说不定她如今依然在乞讨谋生。”

    弹琴老者摇头说道:“柳少庄主这一句说错了,不是报知遇之恩,而是笙儿那个丫头爱上了吴惊云,这才不愿离开吴家。”说到这里,他抱着琴缓缓向寺院大门走去。

    柳悦清大大地吃了一惊,急忙快步跟上,难掩惊讶地说道:“竟有此事,果然是大出晚辈意料,不过……吴惊云尚未娶妻,这事也不算非分之想。”

    弹琴老者笑了一下,颇为自嘲地说道:“‘姑苏凤展’二当家,平江府谁人不知,言行素来堂堂正正,笙儿只是月落乌啼中毫不起眼的丫头,如今月落乌啼又被你们看作是武林邪派,吴惊云是个心怀正义的人,绝容不下名声不雅的女子,笙儿这个可怜的孩子,命中注定是场单相思。”

    柳悦清突然停下脚步,弹琴老者立刻惊觉,回过头来问道:“柳少庄主,又有何事令你犯难了?”柳悦清说道:“前辈对云姑娘很是爱护,两位师徒情谊不浅啊。”弹琴老者呵呵一笑,说道:“老夫孑然一身,人一老了,膝下又无子女,未免有些寂寞凄凉,笙儿这机灵丫头,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陪着老夫打发这几年辰光,我和她虽是师徒名分,却如祖孙之情,所以也就对她多cao心了一点。”柳悦清突然冷冷说道:“既然如此怜爱云姑娘,前辈却又不愿从月落乌啼抽身而退,难道前辈能眼睁睁看着云姑娘毁在这个邪教手里?”

    弹琴老者身躯微微一颤,顿时沉默不语,半晌才又说道:“柳少庄主口齿伶俐,竟要劝说老夫,只可惜……老夫师徒行事还无需你柳悦清来插手。”他猛然转过头,口中说道:“吴惊云那个臭小子竟然敢捋虎须,真是大胆,老夫若不和他耍几招,这小子还真以为月落乌啼无人了。”声音愈来愈轻,原来说话间他已是走远。

    柳悦清愣在原地发着呆,突然苦笑一声,喃喃自语:“好个奇怪的老人,和我究竟是敌非敌,却也令人捉摸不透。”他游目四下扫过,依然不见灯火亮起,柳悦清忖道:“这些和尚倒是睡得熟,吴惊云先前大喝大叫都没惊动他们,恐怕是这老儿做了手脚吧。”他此时也无暇理会这些琐事,吴惊云邀战,弹琴老者毫不犹豫接下,此时两人之间的生死战才是最为紧要之事,柳悦清毫不犹豫提起轻功,轻飘飘地掠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