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老妇手捧汤药近前来,昌平说,我替夫人准备了堕胎药
庆云赶回陆府,进门还未及见兰生,听侍女说舞伊在湖岸,即刻赶去。 初夏日光明媚,一扫空蒙山色,荷叶积晨露,一泓湖水泛波澜。 舞伊身着红衣闲坐亭台,远远望去,一簇艳光临水照羞花。 水亭对岸几名婆子见天色晴好,带着御孤在玩耍。孩童嬉戏,舞伊看得入神,不觉庆云已走到身后。 “嫂夫人好,”公子欠身问候,“可住得习惯?” 舞伊回眸,满目哀伤与惊惧,她知道定是惠安一事有了消息,想问又不敢开口,就只凄凉而苍茫地看着他。 庆云说,“君侯要杀所有不服他的南方名士。” 王庭武士的残暴四海之内路人皆知,因此舞伊早就料想过此种结果,此时真亲耳听庆云说出口来,反而淡漠了。 庆云问说,“夫人是想救惠安,还是保全自身?” “公子何处此言?”舞伊面生疑色,怯声问,“难道,还有能回旋?” 庆云沉下声来,“在下愚见,得罪之处请夫人莫怪,”见舞伊仍迫切要听,才坐下来继续说,“那日宴席上,夫人歌喉令众人神魂颠倒,那想必君侯和昌平也印象深刻。若是夫人能从此委身昌平,或许小都督一时高兴,放了惠安也未可知。” 舞伊听罢长叹一声,起身至湖边,斜倚亭栏。 庆云说,“夫人不愿也无妨,想来惠安也愿舍身保全夫人和你腹中胎儿。” 舞伊面朝一望湖光,徐徐说,“若是如此,请公子务必保全惠安。” 庆云点头允诺,“定当竭力而为。” 舞伊点了一下头,继而悠悠说,“歌女,依附悦己者而生,一日有人愿意捧着便好一日,本来也不是长久长情的。此前蒙惠安抬爱,不能永年,且当这一出过了,再攀附昌平,无非也是接着求生罢了。” 庆云豁然发觉她与生俱来就有凉薄气质,一身红装下的倾城姿色,饱尝世态炎凉。 舞伊善察,见庆云惆怅,婉婉宽慰,“天涯歌女素来身不由己,公子勿要耿耿于怀。” 庆云一时也神魂驰荡,醒过神来心内感慨,佳人楚楚娇颜,慧心柔情,世上有几人能不动心。 远处,御孤还在撒欢玩耍,一不留神,跌入湖中,引得婆妇慌张,入水去捞他。 舞伊看见这一幕无不揪心,庆云自然也看见了。 见庆云泰然若定,舞伊问,“公子不着急吗?” 庆云反问,“一旁的婆子不是在吗?” 正说时,婆妇将御孤从水里抱了出来,众人见庆云在亭台,便有两名老妇走了过来。 老妇说,“娉仪离开后,御孤这孩子闹得厉害,不知公子能否将娉仪带回来。” 庆云责问,“连个孩子都看不了?” 老妇见公子面有愠色,不敢再言,连声说看得了就退了下去。 00 当晚,庆云带着舞伊回到王庭府邸。 夜色渐浓新月显,浩瀚星辰布满天,公子园中布席,请来乐师舞姬助兴,大张旗鼓地同舞伊饮酒赏月起来。 整座王庭府邸都知道这动静。 君侯携南乡去看了一眼,见舞伊红妆华衣,配一众乐班,明白庆云用意,寒暄几句派了一名侍卫去请昌平来,便先走了。 走在回廊间,君侯问南乡可看懂了庆云的意思。 南乡说,“表哥想将舞伊送给昌平?” 君侯既不点头也不否认,而是说,“庆云要将这尤物给能定惠安生死的人。” 南乡说,“父亲能定惠安生死。” 君侯说,“所以,我若不授意,昌平不会来。” 南乡接话说,“父亲要将这难事推给昌平。” “小把戏,”君侯冷笑,“由他们去。”说着,继续缓步徐行。 南乡突然上前一步,措不及防地跪倒在君侯面前,“南乡恳请父亲收回处死惠安的决定。” 君侯的脸骤然凝住,恼说,“不要闹。” 南乡说,“此前父亲提及南乡婚事,若是父亲能放过惠安,南乡愿随父亲心愿嫁于昌平。” 听闻此言,君侯顿了一下,伸过手中灯盏来照着南乡毅然的面孔,默默看着,思忖良久,疑说,“你为庆云,甘愿嫁昌平?” 南乡说,“表哥与南乡不分你我。” 君侯问,“既然喜欢庆云,为何又要嫁昌平?” 南乡说,“因为南乡心属顾渚。若是为救顾渚的朋友而嫁昌平,南乡心里坦荡,对顾渚无悔无愧。而如若因此和表哥成婚,南乡不忍再面对顾渚,也无颜见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