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进军枣阳
湖广乃鱼米之乡，又有风景优美的洞庭湖，奔腾不止的长江，北有平原，南有大山，自古便是富饶之地，既可以发展生产，又可以屯兵cao练，积蓄实力，北部平原可以进行大规模的骑兵训练，而南部大山又可以进行山地战、丛林战训练，实在是一块发展实力的风水宝地。 不过，如果这块风水宝地落在王嘉胤等流贼手中，最多也就是变成他们一时的享乐场，待到能抢的都抢完了的时候，这群蝗虫又会向别处涌去，继续为祸一方。 除非，流贼中能有一两个强有力且有见识的首领，调整一窝蜂式的掠夺方式，意识到人民的力量，严明军纪，稳扎稳打一步步壮大起來，依靠底层百姓的民心支持，与朝廷分庭抗礼。 别说，还真有。 这个人就是王自用。 王自用是陕西绥德人，崇祯元年即与混天王等人一起在陕西起义，自号紫金梁，后与王嘉胤合兵，推举王嘉胤为三十六营盟主，王自用居第二把交椅，并称二王。 王自用少读诗书，腹有韬略，在农民军中是个难得的儒将，而且他对部众要求也比其他各营的农民军严厉，军纪也是最好的，战斗力也是最强。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都曾是他的部将，后來因为接受不了王自用的军纪而选择另起炉灶，不过目前张献忠名义上还算是他的部下，能够听从指挥协同作战，只不过行事手段不一样。 王自用认为，要想获得长久的发展，就离不开民心的支持，从來沒有哪一支军队可以单纯靠武力威吓和血腥屠杀而成功掌握政权的，随着队伍的发展，王自用已经开始有意识的把建立政权当作一个目标，而不再是单纯的为了反抗而反抗。 所以，当在河南被卢象升击败之后，王自用力主南下湖广，攻下湖广慢慢经营，发展壮大力量，再凭借湖广的地利优势与朝廷分庭抗礼，自成一国。 已经开始有立国意识的王自用深知民心的重要性，一开始便极力劝阻各营的农民军不要杀戮太重，滥杀无辜，争取积聚民心士气。但是农民军的组成太复杂了，不管是王嘉胤还是王自用，都已经控制不了部众们的疯狂掳掠了。 王自用控制不了别人的部曲，但他自己属下的九千人马却基本上都唯他马首是瞻，在他的严令之下，他的九千部众基本上沒怎么屠杀过百姓，抢掠也只是抢官府富户，很少对平民百姓下手。 如此一來，两相比较之下，王自用的农民军反而获得了更多的百姓支持，队伍发展也很迅速，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包括张献忠部，王自用已经拉起了六七万大军。 当初在新野和王嘉胤、惠登相等人分兵之后，王自用、张献忠、马守应等人迅速攻破了光化、谷城、保康等城，归附者颇众。 攻下谷城后，马守应执意要继续往均州、郧阳杀去，因为拿下郧阳后既可北上陕西与高迎祥等汇合，亦可继续南下湖广，而且郧阳远离湖广承宣布政使司治所武昌，官军力量薄弱，他想着攻下了郧阳定能大发一笔，最不济也能退入四川。 王自用劝说不了马守应，于是两人分兵，他与张献忠继续南下攻取保康、南漳、宜城等地，与王嘉胤部呼应，然后伺机攻取襄阳府。 王自用与张献忠等人一路势如破竹，横扫襄阳府周边州县城镇，很快拉起了十万大军，把襄阳城围了个水泄不通。 而另一边，马守应也带着部下三万余人攻占了均州，随即又兵围郧阳府，一路烧杀劫掠，闹得鸡飞狗跳，哀声四起。 墨离是在到达信阳的第三天早上得知襄阳城被围的消息的。接到禀报墨离愣了下，略一思索，便传令曹变蛟放弃进攻梅园镇的刘希尧，先去解了襄阳城之围再说。 襄阳城里可是住着大明的藩王，，襄王朱翊铭的，要是让流贼攻破了襄阳城，擒杀了襄王的话，不仅湖广巡抚大祸临头，就是他墨离也要落个救援不力的罪名的，到时天子震怒之下，会怎么处置就不得而知了。 曹变蛟进攻了几次失利后，正想改变战术，争取攻克梅园镇，就接到了墨离的命令，不得已只好悻悻然带着大军撤回信阳城。 次日早上，墨离命何振东、白之城、巴老刀等人率五千新辽军和千余信阳守军驻守信阳，以战场凶险为由，将卢汉章等人亦留在信阳。 柳隐亦被安排在信阳城里，等候大军救出她的未婚夫周学士。 随后，墨离亲自率领关锋、曹变蛟、马进忠等将领共一万九千人马，前往枣阳，与杜耕部合兵一处，击溃枣阳的流贼后，再前往襄阳救援。 信阳城外，近两万大军浩浩荡荡朝枣阳奔去，一队队雄壮的骑兵率先开拔，将士们斗志昂扬，盔甲锃亮，旌旗蔽日，卷起尘烟滚滚。 三千骑兵之后，是一万多步兵，个个精神抖擞，踏着整齐的步伐跟着骑兵快速的向西奔去。那如雷的脚步声，加上三千战马的奔腾，震得整个信阳城城墙似乎都在跟着回荡，有种令人窒息的感觉。 卢汉章、何振东等人在城门口送别大军出征。卢汉章看了看衣甲鲜明气势如虹的两万精兵，脸上神色自若，微笑着上前对墨离说道：“墨将军，既然将军体恤咱家体弱，让咱家驻守信阳城，那咱家就先多谢了，并祝将军旗开得胜，一举解了襄阳城之围！” 墨离微笑道：“公公请放心，剿贼平寇乃是墨离分内之事，墨离定当尽心尽力，全力驰援襄阳城！” 说着，墨离朝卢汉章拱拱手，随即翻身上马，率着梁佩君、何镇北、司马剑等护卫赶上队伍。 柳隐也站在城门口，这时也在人群中喊道：“墨将军，请您千万将民妇的相公救出來，拜托您了！” 墨离远远听见，回首望了一眼，朝柳隐挥了挥手，随即策马扬鞭，绝尘而去。 此时正是早春，信阳城外白雪仍然尚未消融，到处一片白白的积雪，柳隐看着大军犹如铁流西去，心头涌起一阵期待，至于期待什么，她自己却似乎也有些不太清楚。 大军晓行夜宿，傍晚在一个叫连山的小镇外扎营歇息。 杜耕派人來传信禀报，说上午在枣阳鹿头店遭遇贺一龙的流贼伏击，双方大战了一场，不分胜负，现在双方正在鹿头店对峙。 杜耕等人因为突遇伏击措手不及，一开始被流贼打得有些愣。而率兵走在前头的正是刚归附新辽军不久的杨守礼和罗大山，他们部下士兵接受新辽军的训练时日还短，反应也慢了半拍，一下子被流贼的箭矢和火铳药子打倒上百人。 不过新辽军毕竟是新辽军，唐博涛带着两千士兵紧跟在杨守礼后面，见状立即组织士兵们就地还击。 杜耕、周遇吉、苏汉生等将领也急忙指挥部下士兵与埋伏在道路两旁的流贼奋起厮杀，沒多久就稳住了阵脚。 双方在鹿头店镇外的山坡上展开了激烈的厮杀，流贼沒想到官军竟然如此能打，还以为和在河南、湖广等地遇上的其他明军一样软弱无能，不堪一击，而且人数也不少，武器先进，这使得流贼虽然占据了地形的优势，还有伏击的先机，但仍然造成了很大的伤亡。 新辽军虽然给流贼造成了很大的杀伤，但是自身的伤亡也不小，杜耕决定先撤兵。 这里离鹿头店只有几十里，墨离决定明天与杜耕合兵后再对贺一龙部流贼发起进攻，尽灭枣阳之敌。 不过根据情报，桐柏的王嘉胤部似乎也在向鹿头店进发，想要围攻杜耕部新辽军，大战一触即发。 第二天一早，墨离亲率大军赶往鹿头店。 鹿头店，位于枣阳之东，滨河边上。贺一龙部下陈凯率领一万多流贼大军沿着滨河南岸层层设防，抵挡墨离和杜耕所率领的新辽军。 而枣阳城中，贺一龙率着数千部下正在到处抓壮丁，准备万一陈凯不敌官军时再全部撤回枣阳城，凭借枣阳城固守，与官军对抗，等待王嘉胤部的到來。 枣阳城刚刚被流贼攻破不到三天，这两天來，流贼在城中大肆搜刮粮食财物，jianyin掳掠，无恶不作，弄得枣阳城鸡飞狗跳，怨声载道，现在又到处抽抓壮丁，两三万枣阳城民众更是不堪其扰，哀声不绝。 曹变蛟率领八千先锋部队赶往鹿头店，途经一个叫棋峰山的地方时，将士们人疲马乏，于是停下來在棋峰山下稍作歇息，恢复战马脚力。 滨河在棋峰山下转了个弯，继续向南流去。而在转弯处，形成一个三叉路口，另一条路便是连接枣阳与桐柏的官道。 曹变蛟正要传令动身赶路，忽然，只见帐下亲兵匆匆忙忙赶來禀报：“启禀将军，前面桐柏方向发现流贼！” 果然，只见北边的官道上传來一阵奔雷般的马蹄声和喊杀声，沙尘大作，看不清有多少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