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筑基
回到房间，锁上门，席地而坐，洪枫在努力整理自己的情绪。 这大概是所有穿越者都会有的，特殊的感慨，那个世界和这个世界的比较。虽然洪枫在那个世界的牵绊比较少，但不能说是没有。孤儿院的老院长还有他的师父，相当于他的亲人，林琳勉强算是他的恋人，思佳和邹宁是他的朋友……把他们全部抛弃，独自来到这个世界的洪枫，本来是没有资格在这里表现自己的怀恋的。 来到这个世界，洪枫有了真正的家人，但是他总感觉，缺了点什么。这种感觉，和前世是一样的，他还是做不到和人普通平常地相处。要说的话，只有洪樱是例外。和洪樱在一起，洪枫会感觉莫名地轻松、愉快，这就是所谓的恋爱么，洪枫不知道。不过即使是他和洪樱之间，也有着看不见的隔阂。和前世一样，洪枫在被整个世界排斥。 任命运摆布、随波逐流这个选项，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摆放好药材，洪枫用真气加热炼丹炉。炼丹炉是洪枫从药铺拿来的，这个世界也有这个行业帮了洪枫的大忙。洪枫还未筑基，真气还没有在他的体内储存、形成完整的回路，所以他还不能用真火炼丹。而动用自身的力量，借助周围的灵气炼丹，对他自身的消耗是非常大的。同样，因为没有真火，他炼出来的丹药，品质不会太高，甚至失败率也会大大增加。不过，这是没办法的，自己一个人修炼必须要经历这样的过程，从菜鸟变成大师的过程。 炼丹炉的预热完成了，洪枫把药材依次放入炼丹炉中，等待它们熔化成液态。低级丹药的炼成，大致就是把药材熔炼，让它们的有效成分混合，然后再凝聚成丹。当然，在药效混合的过程中，会发生看不见的化学反应，药效的混合也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火候的掌握也非常微妙，一般的药材都能经过高温，但是有的药材温度太高，有效成分会流失、甚或消失或转化出别的效用来。好在前人已经有了相对精准的总结，洪枫只要依瓢画葫芦就行了。 洪枫在房间内心无旁骛地炼丹，连门外的呼唤声都没有听到。轻轻推了推房门，发现房门从里面锁了，想要叫洪枫出来吃晚饭的小昕有些怅然若失，坐在房门前的阶梯上，背靠着房门。 小昕感觉到被拒绝的失落，然而她明白，那是理所当然的。 没有谁会无条件地对谁好，人际关系是互动的，只要从一方面被切断，就不能形成回路，这样的关系就像无源之水，储量再大也会枯竭。何况，小昕和洪枫，根本没有什么感情可言。 小昕很感谢她的少爷，但是她本能上在拒绝他，所以他才会拒绝她。少女的内心总是异常地敏感，少女的直觉也异常地准确。 洪枫特地反锁，就是为了不让小昕打扰他。炼丹是件非常危险的事，需要全神贯注，否则失败是小，炸炉事就大了。 另外，洪枫的内心和少女一样纤细、敏感，他察觉到小昕不喜欢他，所以总是刻意和小昕保持距离，这样两个人都会更加轻松。洪枫喜欢喜欢他的人，讨厌讨厌他的人。小昕不喜欢他，他就和小昕保持距离；林初雪要退婚，他也不想继续纠缠保持婚约；水瑶对他没好感，他连话都不想和她多说。 洪枫知道，人际关系，总要有人先迈出那一步。洪枫那种交际模式，基本上是交不到朋友的，更别说恋人了。别人不可能一直主动，相反，或许别人也和他一样，等待着他人的主动。男人追求女人，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天经地义，那些泡妞高手，能让讨厌他们的女人也喜欢上他们。可是，很明显洪枫不是那个类型。整个世界在排斥他，他也在排斥着整个世界。他对几乎所有人都是冷漠的，前世林琳反过来追求洪枫，洪枫才勉强答应就是表现之一。邹宁因为阴差阳错而喜欢上他，他明白那喜欢是异常的，所以邹宁的示爱都被他无视了。 如果洪枫是个很了不起的人，那么别人主动和他交好还情有可原，很遗憾洪枫挺招人嫌的，所以他一直是孤单一人。前世那种孤单是必须的，可是穿越到这个世界，洪枫的性格却依旧没有多大的改变。洪枫知道自己是不正常的，可是他并不想改变。洪枫绝对不会死缠烂打，他宁愿孤独一生也不会想要去主动接触那些不喜欢他的人。 洪樱是个例外。就算洪樱不喜欢他，洪枫或许也会改变自己去追求她。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洪樱也喜欢他，他不用改变。 不是口头上的“我喜欢你”、“我讨厌你”，洪枫擅长心理学，他能更敏锐地感觉到别人的好感或恶意。实际上，就算不擅长心理学的人，观察对方的动作、表情，也能发觉一些的。洪樱对自己的好意是真挚而强烈的，正是感受到了这一点，所以洪枫对洪樱的喜欢才不断地加深。 人类的感情过于复杂，不只有“喜欢”、“讨厌”那么简单。就像洪子言，虽然她不喜欢洪枫，但是洪枫被洪青云拜托了，也出于哥哥的责任，也会主动去接近她。还有就是，洪枫已经决定融入这个世界了，那么他以后必须要稍微改变了。 房间里的洪枫正在努力地炼丹，没有发现门外的小昕，即使发现了，他也不会因为小昕停下手里的事。然而，洪枫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的炼丹，还是因为真气不继失败了。洪枫的动作过于生疏，因为疲累真气消耗完了没能及时补充，丹炉冷却下来，丹液凝结，然后洪枫反应过来加热，丹药就那么毁掉了。炼丹是非常精细的工作，不能有丝毫马虎。 看着浪费的药材，洪枫悔恨了一会儿，清洁丹炉，马上开始了第二次的炼丹。 有了第一次失败的经验，第二次洪枫的动作变得娴熟起来，很快，一颗丹药在丹炉的底部成型。洪枫慢慢降温，丹炉冷却完毕，筑基丹也没有发生异变，洪枫知道，他成功了。 胜不骄、败不馁，洪枫马上又开始了第三次的炼丹。这次炼丹也成功了，并且品质是三-级中品，比刚才的还要高一个品级。 炼丹成功，洪枫决定先休息一下，然后再回来准备筑基。 打开房门，看着就要倒在地上的小昕，洪枫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住她，把她扶了起来。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小昕呆愣地看了洪枫许久，才回过神：“少爷，吃饭了……” “我不是说过么，以后不用等我的，你自己吃过了吗？” 小昕摇了摇头，还是有些搞不清现状。 “那去厨房让人准备我们一起吃吧，顺便叫人帮我准备浴桶和热水，我想泡下药浴强壮一下体魄。” “是。” 吃过晚饭后，让小昕回去休息，洪枫再次锁好门，准备开始筑基。把准备好的药材放进浴桶的热水里，洪枫吞下两枚筑基丹，跳到浴桶里。 按理说，筑基服用一枚筑基丹就够了，洪枫无法炼制三-级上品的丹药，就只有同时服用一枚下品、一枚中品的筑基丹，以期达到理想的筑基效果。很显然，洪枫的这种想法是错误的。筑基丹不是越多越好的，不然别人筑基干脆把筑基丹当糖豆吃了，反正对于大势力的修真者来说，筑基丹并不是那么珍贵。尤其，洪枫炼制的，是有痛苦的筑基丹。效果会不会增加没人知道，但是痛苦肯定是会增加的。 无知的洪枫，正在为他莽撞的行为，付出低价。 筑基丹下腹后，药效很快开始发挥，两颗筑基丹全部转化为能量，在洪枫的身体里横冲直撞，根本不受洪枫的控制。 “这样下去不行！”洪枫很快意识到了不妙，“必须先让能量安定下来，开辟丹田，开拓经脉……不，该死的，好痛！” 狂暴的能量在洪枫的体-内乱窜，强大的能量游走于洪枫的经脉，把它所过之处全部破坏。 “不行！再继续下去，我会经脉寸断，然后爆体而亡的！”洪枫真的后悔了，他原以为只是筑基而已，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没想到第一步就这么困难、危险。 其实会造成这样的状况，有很多的原因。洪枫前世筑基有他的师父引导，他自己没有独立筑基的经验；洪枫一下子吞下两颗筑基丹，能量庞大、也狂暴许多；洪枫炼制的筑基丹没有加入减轻痛苦、保持心灵精神稳固的主药…… “好痛啊……呜……”洪枫晕了过去。 不过没有多久，洪枫就被痛醒了，他的状况没有得到任何改善，不如说还恶化了。痛晕——痛醒——痛晕——痛醒，这样的过程在短暂的时间内数次重复着。终于，洪枫的经脉快要达到承受的极限，如果他再失去意识，恐怕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该死！”洪枫咬紧牙关，极力忍耐着疼痛。浴桶里的热水已经沸腾起来，药物顺着毛孔进入洪枫的身体，然而洪枫的痛苦却没哟得到多大的缓解。 洪樱可爱动人的身姿浮现在洪枫的眼前，接着是林琳、思佳、邹宁，然后又变回洪樱…… “糟糕，是走马灯！我真的就要死了吗，哈哈哈哈……”洪枫悲极生乐，居然大笑了出来，状若癫狂。 因为意外穿越到这个世界，好不容易决定要在这个世界好好活下去，就要这么死掉了。洪枫没有不甘，也不想反抗，他只是闭上眼睛，默默接受这样的让人无力、无奈、无助的命运。 和其他的穿越主人公不同，洪枫没有什么**，想要变强的愿望、甚至连求生欲，都不是很强烈，更不会认为“我命由我不由天”，张口闭口喊着要“逆天”。洪枫的命运观，和其他人的可能有点不同，他所谓的命运，是所有痛苦和无奈的集合，是事物发生后对事物发生的“必然”的认定，是智慧生物对自然规律的应激。这样的“命运”，是没有任何反抗的可能的，只能接受。 放弃所有的抵抗，洪枫的身体和心灵全部放松下来，任由那能量行动。 最后结了个手印，洪枫闭目微笑，喃喃自语：“我相信命运，同样也相信自己的命运，得之我幸、不得我命，万般皆是空！” 筑基丹的能量仍旧狂暴，不过不再是在红更身体里乱窜，而是停留在洪枫的小腹部位，在轰击着什么。 “咔嚓”的一声，洪枫身体里似乎有屏障被打破了，然后狂暴的能量疯狂地从那一个小缺口涌入。洪枫的丹田开辟了！ 开辟、扩大丹田消耗了大部分的能量，剩余的能量在洪枫体内游走了一个周天，全部被转化为真气。然后真气从丹田出发，往各条主要经脉扩散，修复着破损的经脉。这个时候，周围的灵气也慢慢进入洪枫体内，然后转化为真气…… 不久后，刚才还有着裂隙的经脉全部修复，痛苦消失，大量灵气的涌入让洪枫打了一个冷颤：“呼，这酸爽！” 丹田为整个能量的中枢，各条主要经脉和丹田连接，形成一个个真气的回路，筑基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