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抓阄

    洛阳位于洛水之北，水之北乃谓“阳”，故名洛阳，史称雒阳、雒邑。

    它地处中原，境内山川纵横，西依秦岭东临嵩岳，北靠太行山又有黄河之险，南望伏牛山，有‘河山拱戴，形势甲于天下’之说。

    豫州是洛阳的旧称，最早建成于夏商，有东周、东汉、曹魏、西晋、北魏等朝代在此定都，因此有“十三朝古都”之称。

    与西安、南京、北京并列为四大古都，也是中国历史上唯一被命名为神都的城市。

    在洛阳城东面不到二十华里的地方，有座非常出名的古刹，这就是享誉全国的白马寺。

    创建于东汉永平十一年，为中国第一古刹，世界上著名的伽蓝，是佛教传入中国后兴建的第一座寺院，有中国佛教的‘祖庭’和‘释源’之说。

    其西南有个叫河头的小村庄，被大大小小的‘坟包’所围绕，历朝历代的盗墓贼多喜欢光顾于此。

    这些或高或矮，早已说不清年代与身份的土丘，相信许多人能够猜到，是一座座埋藏大量文物的古代坟墓。

    一九一五年，刚入夏的某天深夜，月亮爬上地面不高，羞答答地在浮云间若隐若现，为绿草萋萋的荒郊野地，送来一片迷人的银灰色。

    四周微风徐徐，牵动枝杈摇摆不定，身处不算稠密的桑树林，由于这里光线很暗，无法完全辨明脚下的土路。

    偶然响起寒鸦凄婉的哀啼，引出猫头鹰似远还近的几声呼应，随后安静片刻，不知从哪里又传来布谷鸟的一阵欢唱。

    草丛深处，蛐蛐为求得配偶叫个正欢，此起彼伏、相互交织。

    这时，林边转出一个手提纸灯笼，由于亮度太过微弱，显得幽暗昏黄，它晃晃悠悠向墓地中央飘来。

    沿途是大小不等的坟包，疯长一人高的蒿草，述说着悲凉和沧桑，有些地方还能看到，或深或浅蓄满浑浊污水的墓坑，不时也能瞧见，露出泥土腐朽严重的黑棺木一角。

    纸灯笼不紧不慢地飘荡，偶尔于某处驻足少许时间，在如此安静的午夜，即便只发出了一丝青光，还是那样刺眼。

    走走停停间，它终于晃悠到一座‘大土包’前，没等把周围环境全部照清楚，便无声无息地灭了……

    “万老爹，咱们到地头了吗？”黑暗中，先忍不住张嘴问话的人，带有浓重的河南北部口音，声音略显稚嫩青涩，能听出他的年龄不会很大。

    “小王八羔子，别哼那么大的声！”

    一个汉子闷声闷气骂完，从后面用力按住小伙儿的肩膀，强迫他蹲入草丛，陆续又跟过来另外两条人影，他们猫腰前行，动作敏捷连贯。

    将四周情况耐心观望了一阵，中年汉子从怀里掏出老烟袋，缓慢把黄铜烟锅添满，接着划燃火柴，‘吧嗒吧嗒’，不急不慌抽上几口。

    双手环抱锄头，蹲在汉子旁边的瘦高个，凝神望向殷红的火光，伸出手夺下烟杆子，忙不迭送入自己嘴里。

    单独蹲在较远一些的矮胖子，反复摸发热的脸颊，然和用小拇指抠起鼻孔，好像正沉思着什么事。

    抠过鼻屎，矮胖子抬起头，小声抱怨道：“老万，你就不该带上愣小子，带他只会误事，这话我早说过了。”

    “咦！年叔，你咋看不起人咧！”青年小伙儿急忙争辩，言语中似乎很不服气。

    没等矮胖子还嘴咒骂，中年汉子哭丧着脸，无奈地说：“吵啥，这都什么时候啦！还斤斤计较。再者说，想找个现宝的行家里手，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大年这你懂，咱可别鸡蛋里挑骨头——故意找茬啊！”

    矮胖子没再回话，算是平息了这场不大不小的风波，于是大家沉默了一会儿。

    “万叔，咱们啥时候开工呀？”等得有些不耐烦，年轻小伙终于没熬住，张嘴怯生生问了一句。

    本来讲普通话的中年汉子，趁机夺过瘦高个把持的烟杆子，猛抽下几大口，闷声学着河南地方口音，说道：“开工。”

    见大家齐刷刷望向自己，一个个只等发号施令，中年汉子开始吩咐道：“麻杆，你先去望风，注意周围动静。”

    高个子面无表情答应一声，猫起腰爬上面前小土堆，找个较深的草丛蹲进去，机警地朝四下里张望。

    中年汉子缓慢起身，将松弛的裤带解开，拉紧后重新打上活结，再将烟杆子别在腰上。

    他沉下面孔，老练指挥道：“大年，你先开洞立井，等有了个大致形状，便让愣小子下去替换，我怕他手艺不精耽误事。”

    小青年虎着脸瞪起眼，似乎想给自己讨些面子，可是长辈万叔的名头实在太响，他终究没敢去顶嘴。

    大年冷眼望向愣小子，见他这次忍住没吭声，转头与中年汉子略一对视，随后蹲身在草丛里摸索开来，很快找到一个圆形瓦片，交给团伙头目，上面刻有巴掌大的篆书‘万’字。

    往手心里啐口吐沫，大年干劲十足抡起锄头，热火朝天忙活掘土，土堆在洞口旁边不断垒高，盗洞也逐渐显露出了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