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袒露衷肠
我们又回到原处坐下,外面的天空像是一碗打翻了的番茄酱,红色和棕色搅拌混合簇拥在太阳四周。空气依然粘稠的要命,让人窒息一般。一股一股的湿热之气袭来,适逢我内心的杂草开始狂乱地生长起来。 “刚才银执大人的话是真的?”我看着坐在我一边长久默默不语的崇刚哥问道。 他没有立刻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独自闷头闷声,待我那话突然蒸发殆尽之后,他突然抬起头来,一副郑重的表情看着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问题斩钉截铁,丝毫没有要遮掩或者委婉的意思。 令人难以启齿的话题还是被提及了,和我之前预想的是一模一样的。尽管难以言说,但还是勉强地吐露真情:“崇刚哥,有些事谁能说清楚?如果要我解释的话,或许是你身上我看到了父亲的某些影子。” “你父亲?” “延长了的父亲。” 崇刚哥再次重复我话中的“延长”二字,想品咂清蒸鲈鱼的味道似的。 “他身上有的和我希望有的。崇刚哥,这就是缘分。就像你从外面的世界来到抚谷镇。抚谷镇很少有人能找到,可是偏偏你能进入,而后我们一起生活,一起挨过痛苦,一起拥有幸福,直到如今我们阴差阳错地来到这个未知的世界,这所有的一切,仿佛有张莫名的偌大的网,将你我紧紧联系在一起,躲不过,丢不掉,分不开。你说这不是缘分,又是什么呢?不管你喜不喜欢,事情最终还是客客观观地发生了,我只不过是‘被动’地执行这个事实的一个载体而已,既没有话语权,更没有决定权。因为,事实的发生,更像孩子的出生,我呐,说白了只不过是个通道而已。离开我这个通道,这个孩子的出生,冥冥之中还会通过其他通道投胎转世的。过往的岁月,很艰苦,但是有崇刚哥的陪伴不孤独,如果现在你因为我做了丢人的事情而离我远去,我不会怨你。不过是被打回原形嘛,过着孤魂野鬼的生活,心灵承受着颠沛流离的折磨。当然我的内心也会我刚才的行径而感到羞耻。不过,如果崇刚哥原谅彪儿的唐突和莽撞,对彪儿不离不弃,彪儿觉得前方无论有多艰险都不怕,因为他知道他心里永远有崇刚哥给他的力量。还记得当初结拜时说过的话吗”说完后,我哽咽久久。 崇刚哥什么都没有说,没有反对,也没有赞成。刚要说出一个字“我”的时候,便欲言又止,大概他也觉得沉默或许是最好的答复。他只是用手轻轻地轻拍着我的肩膀,用默然抚慰着我的哀伤。 没有什么,只是觉得人生漫漫,身心萧索,离开他我便几乎什么都没有了。 我靠在他的肩膀上,泪水终于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他没有说别的,或许他觉得,当下用慈父般语气的回应和用温柔的手轻抚我的背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天边的那个太阳渐渐地被涂鸦似的糊状云彩吞没了,于是一大片冰冷的阴影罩在两岸的植被上。心中的杂草来了一拨蚂蚁,它们一点一点地啃啮着草叶,齐刷刷地,像锯子一样,终于咔嚓那个叶子从中间裂开了,连同上面的蚂蚁也一同坠落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啊。”我使劲地攥了攥拳头,感觉有十足的分量,真的不是在做梦。眼前的情势再次摆在我们面前——我们的处境确实变得越来越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