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回：走江中细论蹊跷事 入故地巧探虎狼城
天色渐渐暗下来之后，凤凰城里的火势也逐渐平息了，于是包难拯兄弟五人再加上苏立雪、龙格格便走入了城中。只见城里的景象好不凄惨，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到处都是倒毙的尸首，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房屋了。 几个人在城里查看了一番，发现城里的大小喽啰基本都已经被杀光了，而华子云的镖师也死了好几十人。包难拯等人无力收殓这么多的尸体，只好由颜不回口占了一篇祭文，大家与昔日的弟兄洒泪相别。 随后，几个人又在倒坍的房屋中搜索了一番，找到些必要的用具、衣裳和食物，特别是还找到了一些银子，他们把这些东西随身带好，便连夜离开了凤凰城，直奔着沅江而去。到了江边，包难拯等人娴熟地扎好了竹筏，一行人乘着竹筏顺流而下，向着洞庭湖驶去。 包难拯对苏立雪、龙格格说道：“要想快点离开这湘西蛮荒之地，走沅江是最便捷的。就算华子云他们也走沅江，那也比咱们快不了多少，一旦到了洞庭湖，那里千帆云集，他们想找咱们是没有可能的。咱们到洞庭湖租一条船，进入长江之后，就可保这一路无虞。” 苏立雪和龙格格对这些事都不甚了了，只能是听从他的安排了。 在竹筏上坐了三五日后，果然来到了洞庭湖。他们在这里租到了一条大船，然后乘船入湖，再从洞庭湖进入长江，然后顺江直下，向着扬州的方向行驶。这一路上果然风平浪静，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大家坐在船上，开始有心情欣赏江上的风景了，欣赏风景的同时大家也不免叙谈了起来，彼此介绍自己的来历。包难拯等人讲述了自己这一边十个人是如何闯荡江湖，如何聚集到一起的；苏立雪和龙格格也讲了自己与无极峰、圣火教之间的来龙去脉。 这一日，几个人依旧坐在船头闲聊，包难拯忽然说道：“苏公子，听了你的讲述，我有一个大大的不解啊。” 苏立雪说：“有什么不解之处？” 包难拯说：“你说当初你离开无极峰的时候，那独眼怪人曾经劫持你；后来，你离开天坑时，发现他又和诸葛平在一起。如此说来，这独眼怪人便是无极峰的人了。既然他是无极峰的人，为什么当初你苏公子下山的时候，他要来劫持你呢？这件事我可实在是搞不懂。” 寿陶朱说道：“是啊，那独眼怪人来劫持苏公子，必然是受了张玄龄的指派才行。否则，没有他的喻示，谁敢动武林副总盟主半根毫毛？可是张玄龄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伍小员说：“难道是张玄龄这老狗看出苏公子天赋异禀，因而心生嫉妒，所以想派人把他害死，免得苏公子将来威胁他总盟主的宝座？” 颜不回笑道：“你这样解释就不合情理了。那张玄龄都八十岁了，还能有几天好活？按理他发现了苏公子天赋异禀，应该高兴才对，因为他的绝世武功和盟主之位终于有了理想的传人嘛，怎么可能反而派人加害呢？” 龙格格说道：“那张玄龄的心思或许和咱们都不一样，他可能觉得自己会长生不老也说不定。” 颜不回说：“长生不老，谁能做到？传说武当派的祖师张三丰活了三百多岁，谁见到了？以常理推断，像张玄龄这样的一代宗师，到了这个岁数，肯定应该是天天都在琢磨如何给自己找个衣钵传人的事儿，绝没有发现了天降奇才反而却要去加害的道理。” 寿陶朱说：“对这位张总盟主，恐怕就不能用常理来推断了。不过，即使张玄龄真的是想加害苏公子，也用不着那么猴急嘛。他完全可以等到苏公子回到扬州之后，至少也应该在苏公子远离无极峰的时候再下手。他在山脚下就公然派人动手，这免不了会让人起疑的。” 包难拯说：“是啊，苏公子，我如今年近半百，闯荡江湖几十年，不管什么样的阴险诡计我都见识过，也大多都能识破，但是这位张总盟主的做法我可实在搞不明白。不过，我觉得这里面恐怕隐藏着一个大大的阴谋啊！” 颜不回说：“苏公子毕竟还是个孩子，他能有什么被张玄龄如此看重的地方？我可想不出来。” 龙格格说：“没办法，只好以后再说了。不过，以后再也别和这什么总盟主打交道才是最好的。” 大家就这么闲谈着，顺流直下，距离扬州越来越近了。当船快到南京的时候，包难拯对苏立雪、龙格格说道：“一般人乘船去扬州，要么在镇江对面的瓜洲渡口下船，要么进入运河，从运河直抵扬州，我看这两条路咱们都走不得。那三省堂肯定会派人在这两个地方监视，咱们在那里一出现，只怕就会被盯上。我看咱们要换个地方下船。” 寿陶朱说：“那咱们从南京上岸？” “南京也不行，那里是京城，三省堂在那里必有眼线。”包难拯说：“我看，咱们不妨多走一段路，过了扬州，到泰兴下船，然后再往回走。这样一来，必定会出乎三省堂的预料，应该可保无虞。” 龙格格点头称是。苏立雪见她答应了，便不再说什么。于是，帆船一路向前，过了南京，又过了镇江，一直到了泰兴才算停下靠岸。苏立雪等人弃舟登岸，先来到泰兴，找了一家小客栈，住了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包难拯把大家聚集到一起，说道：“诸位，现在咱们要好好琢磨一下，如何才能和苏家取得联系的事儿了。那三省堂可是厉害呀，诸葛平更是狡黠过人，凡是咱们能想到的事情，他肯定也会想到。苏公子，你说过想改装易容回家，还说过想半夜三更偷偷摸回去，我看这都不是好办法，诸葛平对此肯定早有防备，你一靠近自己家的院墙，他们的人恐怕就知道了。” 苏立雪说：“那可怎么办？” 伍小员说：“这好办啊，把这事儿交给我就行了。我假装要饭，凑到苏府门前，瞅个冷子，往里面塞一封信就办妥了。” 寿陶朱呵呵一笑：“派人送信这种事，人家诸葛平会想不到吗？我看只要有人敢接近苏府，他就别想跑了。” 龙格格说：“更可怕的是，三省堂有可能在苏府安排卧底。这都三年的光景了，三省堂完全有时间安排人手潜入苏府，扮个家丁，装个丫鬟，都有可能的。比如，他们在立雪哥哥的奶奶或是母亲身边安插个丫鬟，那样的话，咱们再怎么保密也是枉然。” 苏立雪回想了一下奶奶和母亲身边那几个丫鬟的面容，不免叹了口气，因为他知道自己家是经常更换下人的，三年过去了，不知道会换多少新人进府呢。 包难拯说：“既然如此，咱们就必须用最谨慎的办法来接近苏府。我看咱们就这么办：我、寿五弟、伍十弟咱们三个人进入扬州城，先不要急着靠近苏府，到了那里先观察一下动静，比如看看苏府附近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物，确定没有危险了，咱们再想下一步该怎么做。” 寿陶朱说：“我和大哥可以扮作客商，假装信步游览；十弟还是装成要饭的。咱们三个不要离开的太远，互相照应着点，要见机行事。” 伍小员说：“放心吧，这种事我做得太多了，不会出错的。” 包难拯说：“八妹九弟就在这客栈里陪着苏公子和龙姑娘，我们三个人少则两天，多则三天，一定会赶回来的。” 苏立雪说：“干脆让我也和你们一起去吧。” 包难拯说：“这绝对不行，万一那三省堂在扬州各处城门就安排了人手，那该如何是好？你放心，这一次我们一定保证让你回到家中，只是早一天晚一天的问题。” 苏立雪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了下来。于是，几个人便分头行动，包难拯、寿陶朱扮作外来的客商直奔扬州城，反正扬州城内到处都是外地的客商，多了他们两个，一点也不会引人注目。伍小员则装成了乞丐，跟随着包寿二人，一起赶去扬州。 颜不回和夏胜姬则在客栈里陪着苏立雪和龙格格。包难拯特意嘱咐，要他们待在客栈的房间里不要出去，更不能到街上去闲逛。于是，颜不回便和苏立雪坐在一起谈古论今，他学识渊博，无所不知，不论是稗官野史，还是武林掌故、江湖奇闻，他都了如指掌，坐在那里讲起来滔滔不绝，到也让苏立雪听得入迷，一时间也不觉得待在屋子里憋闷了。 而夏胜姬经过这一路的旅程，悲伤的情绪渐渐平复，神情逐渐恢复了以前的开朗，她和龙格格在另一个房间叙说些女人间家长里短的闲话，倒也可以打发无聊的时光。 四个人聊了一天，渐渐的天色昏暗，于是点上了灯烛，准备吃饭，谁知此时一桩意外的事情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