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辞仙师急赴归乡路 对稚女详询前事因
听说不必去向张玄龄当面辞行了，苏立雪心里不由得一喜，要是去见张玄龄，少不得又要啰嗦几句，耽搁一会儿功夫。时间长了，小女孩被发现的可能性就越来越大，现在既然不用和张玄龄见面了，他转过身拉着小女孩就想走，不想却被俞四拦住了：“副总盟主，且慢走，虽然不能向张盟主面辞，但是也应该向他老人家住的地方遥拜跪辞啊。” 苏立雪心想：“怎么还有这么多说道？”但是他也没办法，只好跪下身来，对着张玄龄居住的那间房子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带着小女孩和俞四一起走了出去。 俞四带着苏立雪走了一会儿，向前一指说道：“副总盟主请看，任老英雄他们就在那里候着您呢。” 苏立雪向前一看，果然在前面有一片房舍，房舍门前有一群人，正是任天广他们。于是，他急忙向前走去，向任天广说道：“师父，师父，咱们现在就下山吗？” 任天广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副总盟主，千万不要再对老朽提‘师父’二字了，老朽万万不敢当啊。” 苏立雪这才想起来，诸葛平曾经告诉过自己，任天广现在已经不是自己的师父了。他和任天广相处一年有余，虽然谈不上什么师徒情深，但是感情还是多少有一点的，如今冷不丁地做不成师徒了，这让苏立雪的心中不禁感到有些黯然。 任天广说道：“副总盟主想现在就下山吗？如果想，那咱们现在就走，要是想歇一歇，咱们也可以回房去。” 苏立雪巴不得赶紧走，连声说道：“现在就走，现在就走。” 任天广连声答应，赶紧吩咐武馆的人收拾好东西，立即下山。那边公孙韩忽然说道：“秦松的脸怎么了，为什么要包起来？” 苏立雪赶忙上前说道：“没什么，刚才在里面走山路，他不小心跌了一跤，把脸摔青了。” 公孙韩说：“既是如此，让我拿武馆的跌打药酒给他擦擦，保证一时三刻见效。” 苏立雪如何能肯，他连声说道：“等下山再说，等下山再说，咱们赶紧下山吧。” 于是，在他的催促下，天门武馆的人迅速地收拾好东西，大家直奔山下而去，走了半天的功夫，众人下了无极峰，来到了平地上就有车马伺候了。苏立雪自己就有一辆骡车，他等不及仆役们来搀扶，三步并作两步，拉着那小女孩就爬上了骡车，随后赶紧放下车帘，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喘了一口气后，他又想：“秦松那小子不知能在上面支撑多久？要是他被人发现了，三省堂的人一定会立即追下来，还是赶紧上路为妙。”于是他又把头探出车外，大声叫道：“走啊走啊，赶紧走啊，不要再耽搁了。” 任天广连声答应：“这就走，这就走。”边说边催促着众人上路，在不断的催促声中，庞大的车队终于逶迤前行了。 苏立雪擦了擦脑门上的汗，坐回到车内，心里稍许宽慰了些。这时，那小女孩也解开了脸上的手帕，向着车内四处打量，忽然她的鼻子一耸，好像闻到了什么，便在车里翻弄起来，很快她就找到了一个精致的小木匣，打开一看，不由得面露喜色。 原来苏立雪和其他同龄孩子一样，都爱吃零食，那小木匣放了些精致的小点心，还有果脯蜜饯什么的，都是给他预备在路上吃的。小女孩看到了这些吃食，登时两眼放光，也顾不得和苏立雪说一声，拿起其中的点心，狼吞虎咽地就吃了起来。 苏立雪看到她那急迫的吃相，心里更加明白，这小姑娘一定是饿狠了。他忙在一旁说道：“莫急，莫急，别噎着，不够吃我让他们再送……哎，你看，噎着了吧？这里有水，快喝口水。” 小女孩一口气把大半匣子的食物都吃了下去，这才平静下来，又喝了口水，对苏立雪说道：“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 “嘿嘿，这……这算不了什么嘛……”苏立雪有些得意地笑了，出手搭救这个小女孩可以说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做某件事，想不到居然成功了，这让他的心里感到很是骄傲。 他看了看小女孩的脸，只见由于吃了食物，开始恢复了血色，变得比刚才好看多了。这时，他忍不住想要问问她的来历，于是问道：“哎，你……你叫什么呀？今年多大了？家在哪里住啊？” “我？”小女孩说道：“我叫龙格格，今年十三岁了，至于我的家嘛，我也不知道在哪里。我只知道我是个孤儿，从小就被圣火教收养了。圣火教为了躲避你们正派武林的追杀，到处东躲西藏，我也就跟着他们到处跑，跑了不知多少个地方，一直到现在。” “你是孤儿，那怎么会知道自己姓龙呢？”苏立雪问道。 龙格格说道：“听崔婆婆对我说，当初我只有两岁的时候，就被爹妈插上草标到街上卖。是崔婆婆买下了我，她当初问过我的爹妈，他们说是姓龙的，所以就还让我姓龙。” “崔婆婆是谁呀？是那个被猛虎帮打死的老婆子吗？”苏立雪想起了当初路边茶棚那一幕。 “没错，就是她。唉，崔婆婆是对我最好的人，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她在照顾我，可惜她死了，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疼我的人了。”说到这里，龙格格的眼圈有些泛红了。 苏立雪想了想，又问道：“你真的是什么白莲圣母吗？” 龙格格露出了一丝苦笑：“你也知道这些事，他们平时确实都这么叫我，不过我没有正式登基，还算不上真正的圣母。因为我还没有练成白莲圣法，只有练成了白莲圣法，我才算是真正的圣母。” “那个法很难练吗？” “是的，我都练了整整七年了，才只练成了第一重功力，后面还有八重神功，不知道这一辈子能不能练到头呢。” 听了龙格格的叹息，苏立雪不仅想起了自己修炼的天理道行拳和浩然正气功，据说这门功夫也是非常难练，要好几十年才能修成正果，看来练武真是不好玩，一辈子就干这么一件事，真是要把人腻烦死了。早知如此，当初不答应爹爹去天门武馆练武就好了。可是现在鬼使神差地自己又变成了什么副总盟主，这可真叫人犯愁，该用个什么办法才能把这份差事辞掉呢？ 他正在这里想着，那边龙格格又说道：“尽管如此，可我还算是十几个孩子里的佼佼者，我们一共十三个小孩，只有我练成了第一重白莲圣法，他们都没有练成，结果……结果都死了。” “哦，这是怎么回事？”苏立雪瞪大了眼睛。 龙格格又叹了口气：“听说这白莲圣法需要奇经八脉与常人不同的小孩才能练成，所以圣火教的人就经常到街上那些卖孩子的集市里去给那些孩子摸脉，有时还装成儿科大夫专门给小孩把脉诊病，为的就是发现奇经八脉异常的人。听崔婆婆说，我就是当初被摸脉后相中的，陆续被相中的一共有十三个小孩，都被圣火教或买或偷，弄到自己的手中，然后教习白莲圣法。” “没有练成的小孩为什么都被杀了？” “据说是他们的脉象其实也没有什么太过特异的地方，只是与常人稍有不同罢了，所以他们就练不成，练不成的就被他们偷偷杀掉了。听崔婆婆说，我的脉象其实和其他孩子也差不多，只不过我练功勤奋，悟性也强点，所以才练成了第一重，不然也会被他们杀掉的。” “天啊，你们魔教真的是很邪恶啊。”苏立雪不禁连连摇头。 龙格格苦笑道：“确实邪得很，可是我也没办法，成天被人紧盯着，插翅也难逃走，除了苦苦练功，别的什么事都不能干。这次被你们抓了，是我第一次离开圣火教的人。” “你今后打算怎么样？还想回去吗？” “我，我可不想回去了，可是……可是我又不知道该到哪里去。”龙格格的脸上露出惆怅之色。 “要不你就到我们家去吧。我家里里外外有二百多口人，当然也不多你一个。我跟我爹说一声，他肯定能答应把你留下。” 龙格格把头一摇：“不行不行，三省堂和圣火教都会找我的，待在你们家那简直就等于站在大街上招呼他们来一样。我可不能去你们家，我得找一个偏僻无人的地方躲起来。” “可是哪里有这样的地方呢？”苏立雪问道。 龙格格说：“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到了今天晚上，我就会悄悄地离开你们，自己一个人走。这样一来，也免得给你们添麻烦。对了，你问了我半天，我把我的事情都告诉你了，你还没有把你是怎么回事对我说呢。我现在除了知道你是什么副总盟主，连你的尊姓大名都还不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