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铁顾

    张斌和陈宇拿着行李，跟着老伯，先绕到大门外，沿着围墙走向学堂后院，且行且走，两人一边走一边闲聊，原来这位老伯姓秦，是一个老边军，而且还当过上谷伯的亲兵，战场受伤以后，因为腿瘸不能务农，被家里女人嫌弃赶了出来，上谷伯见他无依无靠，给了他一份在学堂当门卫的差使，而且他这一干就是十年了。

    听他这么一说，张斌这才注意到老伯走路时左腿有点瘸，给人的错觉是左腿比右腿短了一小截，不知不觉两人已从学堂后门进入，将马安置在后院马厩后，再往里走，视野豁然开朗，原来此处是学堂的cao场。

    cao场正中间是一个擂台，擂台上面刀枪弓剑等各色兵器都有，居中有一个硕大无比的巨鼓，擂台左前方有一些木桩和草人，应该是练习马上挑刺劈砍的地方，擂台正前方有一些箭靶，虽然现在校场没有半点人烟，但是那股肃杀彪悍之气已迎面扑来。

    秦老伯已经知道张斌是草原男儿，看着他兴奋紧张期待的样子，在旁边解释道：“学堂上午一般没有武课，只有到了下午黄昏时分，才能来cao场，可惜我腿瘸了，不然也期待和你们这些小子一起在这cao场纵马驰骋。

    张斌来到学生居室，里面空无一人，两人将行李安放到学生居室，秦老伯因为杂务缠身，没有和张斌多言语就起身告辞了，张斌将床铺好后，坐在炕上，环顾居室四周，房间屋顶上黑蓬蓬的瓦沿着泛白的木椽层层叠叠，阳光透过瓦缝在阴暗的房间里划出一截截光柱；光柱里无数的灰尘在空气中上下飘荡，房间里墙壁上很多地方油漆已经斑驳脱落，灰沙青砖都露了出来，墙壁窗户上还扯着大半幅布帘，窗帘遮不住从窗纸的罅隙间钻进来的刺眼阳光。

    炕上褐黄色的秸杆在褥子边枝枝桠桠地冒出头，张斌顺眼望去，炕的另外一头也有一床被褥，被褥是崭新的青蓝大布棉被，炕头摆着一个黑漆木箱子，木箱子是用上好的樟木做成的，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耀眼灿烂的光芒，晃人眼睛。

    在来时的路上，听秦伯说，这两年来郡学就学的学子越来越多，学生居室的房间已经不够用，很多房间都是住了两到三人，房间的空间本来就不大，张斌刚进来的时候，数了下学生居室的房间，大概有二三十间。

    按照每间房能住两个人来算，学生居室至少能住五六十人。张斌在屋里闷坐了一会儿，感觉甚是无聊，而且已近正午，肚里饥肠辘辘，正考虑是否出去找点吃食的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跟他年纪相仿，虎头虎脑的小哥儿闯了进来。

    张斌急忙起身，对小哥儿拱手示意，说道：“小子张斌，不知兄弟称呼。”对面的小哥儿憨厚的笑了笑，拱手回礼道：“我叫铁顾。”顿了顿，说了一句让张斌吃惊的话：“斌哥儿，其实我早就听说过你了。”

    原来铁顾的父亲是屠龙所说的铁越，张琦对他有救命之恩，当屠龙托付他给张斌弄一张郡学通牒的时候，他给自己儿子铁顾也弄了张，并且将两人安排到同一个房间，但是铁顾三月份就已入学，而张斌来学堂的日程一拖再拖，直到今日才来。

    有了此层关系，张斌和铁顾很快熟络起来，张斌可以感觉到铁顾是一个憨厚实诚的人，铁顾长的牛高马大，长相偏老，但实际上张斌比铁顾大一岁，铁顾于是称呼张斌为大哥。

    两人聊开了，一时收不住，但是张斌实在是饥渴难耐，肚皮咕咕乱叫在抗议，铁顾懊悔的拍了拍脑袋，不好意思的说道：“忘记大哥还没吃午饭的，真是该死。”牵起张斌的手，继续说道：“大哥随我来，我带你去街上最好的俏塞北。”

    张斌虽然不知道俏塞北是啥去处，但是感觉不妥，忙道：“铁顾兄弟，使不得，咱们在学堂饭斋吃点就得了。”铁顾以为张斌心疼钱，拍拍胸膛豪气的说道：“大哥，你远道而来求学，我来为你接风洗尘，走吧。”张斌还是推辞了一番，但铁顾执意相邀。

    两人信步而出，铁顾知道张斌初来乍到，便主动引着张斌，给张斌一一介绍学堂的建筑布局，解惑堂和学生居室其实只有一墙之隔，解惑堂是夫子教官们办公答疑的地方。

    再往前走就是前面提到的风雨亭和沉香亭，风雨亭在左，沉香亭在右，风雨亭的左边位置，和解惑堂遥相呼应的是授业堂，授业堂是学生们求学以及老师授课的地方。

    一直往前走，穿过风雨亭和沉香亭就来到了整个学堂最庄严的地方-夫子庙，庙周围香烟缭绕，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氛，文庙里祭奠的是孔夫子，他是一代文哲圣贤，在每年的九月十日，文庙里就会举行盛大的庆典来纪念这位圣人。

    夫子庙两边是花圃绿园，只见见佳木茏葱，奇花烂漫，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泻于石隙之下。再进数步，渐向北边，平坦宽豁，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好一片秀丽风光。

    继续向北行五十步，又有两座建筑矗立在两边，左边为藏书阁，是收藏经书字画的地方，右边为师生斋，师生斋是大家温习功课，潜心钻研学术的地方。

    走到这里，铁顾指着前面说道：“穿过这道围墙就是后院了，后院左边是夫子居室，是夫子教官以及他们的内眷休息生活的地方，我们学生一般是不能轻易入内的，后院右边的房子是学堂的饭斋，大家一般在这里吃饭，但是这里的伙食实在是……。”铁顾皱了皱眉头，没有继续说下去，看来是在回忆不堪回首的饭斋往事。

    “铁大头，去哪啊”清脆悦耳的声音传了过来，张斌侧身望过去，原来是那亭中佳人，还有那位绿叶小姐，铁顾拱手道：“两位jiejie好，我和这位兄弟正准备去外面吃饭了，不知两位jiejie是否有兴趣同去。”

    刘素贞似乎也发现了张斌，两人眼神对视了下，转瞬间就移开了，刘素贞不知道为什么红了脸，没有接铁顾的话，这一下场面就冷了下来，局面稍微有点尴尬。

    “绿叶”说道：“算了，你们男人肯定是去行令喝酒，我们女人家去凑什么热闹，对了，铁大头，你旁边那位兄弟叫什么名字？”

    张斌不等铁顾开口，行云流水般的拱手行礼，用自以为最灿烂、最帅气的笑容文绉绉说道：“小生……小生张斌，长弓在手的张，文武全才的斌。”

    绿叶呼哧大笑起来：“一个胡儿，还自称小生，真是笑死人家了！”旁边的刘素贞也不禁掩口葫芦，张斌其实面皮挺薄的，这次为了在心动女生面前表现下，照着书里汉人模样，依葫芦画瓢行礼对答，但是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让人家女孩子笑话了，脸顿时刷的也红了，手足无措起来，这时候巴不得地上长出个地缝可以钻进去。

    刘素贞看出了他的尴尬，拉住抱腹狂笑的“绿叶”，对铁顾说道：“大头，都正午时分了，你们赶紧去吃饭吧，。”

    铁顾点头称善，一边往前走，一边回头说道：“两位jiejie，呆会带个俏塞北的麦啃鸡给两位jiejie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