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匕现
后一战时期,格林尼治宣布加入同盟,人类政治结构在妥协和退让中逐渐稳固,形成格林尼治、方舟与华夏联盟三极分立,全球人类同盟、美洲联盟、高加索联盟、泛太平洋联盟、地中海联盟、非洲联盟与毛利七强共存的局面。IC55年后,方舟衰弱,毛利崛起,两者地位更替。 ——《后战国》IC190年,赫鲁.普林斯顿 罗比.米拉伊是格林尼治起源学院的休学生,换言之,他是一位一阶能力者,而他的能力是穿障。 按照起源学院培养能力者的习惯,从觉醒起,米拉伊始终保持着每天两倍于能力极限的训练量,但从7个月前受命抵达香格里拉起,他就再也没有激发过能力,弗格森.子爵要求他隐藏能力者身份,在他之前,以3年为届,每一位理事首席秘书都是被这样要求的。 为什么要牺牲一位即将晋阶的4级能力者最重要的三年来做一个普通秘书,米拉伊不知道,他被选中成为这一任的理事秘书,除了能力适合之外,最重要的就是他的服从性。 米拉伊真的完全克制住了自己的释放能力的欲望,哪怕是两个月前的那次车祸他也没有违规,而是选择被高速驶来的汽车撞断左腿。 能力者的恢复能力强于普通人,米拉伊只休息了1周就坐在轮椅上重新履行起秘书的职责,2周前,他离开轮椅,但伤腿至今没有彻底恢复,走起路来一瘸一拐。 直至今天。两位朝夕相处的同伴义无反顾地反冲,接着被点燃,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被吸引的当口,能力,发动。 一个身影从悬空的“希望光”底部钻出来,随即向着地面摔下去。米拉伊神色不动,抬起左臂激活手表上的按钮。嗖!手表的旋钮连着细细的钢丝弹出去,刺透74号“薪火柱”的外墙,旋钮随即打开变成抓钩,扣在孔洞内侧。 米拉伊抬着手继续下落,丝线不断被放出。直到离地七八米的高度,钢丝用尽,米拉伊身体一颤,随着左肩撕裂般的疼痛,钢丝断裂,他单膝落地,突然间浑身僵硬,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早知道就该把腿上的钢钉取出来!狠狠咽了一口口水,米拉伊总算熬过了最痛的时候,不过左腿暂时使不上力了,年轻的能力者强撑着站起来,单腿跳着前进,配合身上深色的制服正装有一种奇特的喜感。 议会大楼建于香格里拉的正中心,围绕建筑的马路称不上车水马龙,但只要是经过的车,大多富丽堂皇。米拉伊腾身纵上马路,迎面飞驰过来一辆鲜红的敞篷跑车,驾驶者根本没想过会有人从议会正下方的公园跳到马路,车速太快,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车向那个单脚跳的年轻人撞过去。 香格里拉人开车真不小心。米拉伊摇摇头,脚尖点地,在撞车的一瞬间,能力,发动。 嘭!安全带被粗暴地扯断,可怜的车主被米拉伊扔出车外,跑车的轮胎在马路上拉出两道长长的胎痕,以一次流畅的漂移拐进支道,向着市中心疾驰而去。 嗖!托仑撞碎议事厅的落地窗窜了出来,在米拉伊身后紧追不舍,速度比跑车更快三分。 “二阶能力者托仑.道格拉斯,能够飞行,转向不便。”米拉伊默念一句,咬着牙踩下左脚的离合器,挂挡、油门,跑车又是一个漂移拐回主路,贴着前车的后视镜超车,两车相擦,飞扬出一地火星。 托仑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辆红色跑车钻进车流,自己则轰地一声撞向地面,火焰冲天,泡泡袖再次充气,带着他升上高空。调整了一下方向,天空中又是一声尖啸,以更快的速度,托仑向着跑车离开的方向追赶。 在市中心保持130码的驾车时速,米拉伊车技非凡,身后是急刹车的刺耳尖鸣,是车辆碰撞,是伤者的哭喊和滚滚的浓烟,但这一切对飞翔的托仑来说毫无意义,尤其身处高楼林立的市中心,他可以踩踏摩天大楼变向,只能沿路行驶的跑车就再也甩不开他了。 冲过4个路口,托仑飞到跑车上空,居高临下,看着那个正在不断制造车祸的能力者秘书。一只油滑的老鼠,托仑舔了舔略显干涩的嘴唇,这样的对手是他最喜欢的,这么好的对手,就应该和那辆好车一起被烧成火炬。 托仑坠下,米拉伊汗流如注,透过车窗紧紧盯着前方十几米处的窨井。快啊!再快点啊! 轰!托仑合身撞进跑车,内饰引燃,油箱爆炸,跑车高高飞起,翻滚着拍在不及闪避的另一辆车上,轰! 一只大手从夹缝中伸出来,捏住燃烧着的外壳,托仑面色铁青地推开残骸走出来,米拉伊还是跑了,在爆炸发生的前一刻,带着嘲讽的笑脸消失不见。 “咳咳咳!”就在爆炸的正下方,米拉伊泡在下水道肮脏的污水中拼命咳嗽,他的身体发红,背上和脸上都是烧伤的燎泡,头发也焦了大半,让他看过去格外狰狞。 没有时间处理伤口,他撑起身子,拖着左腿向着一个方向走去。他很清楚,必须在香格里拉的能力者弄明白他的能力前把情报送出去,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兜兜转转,弯弯绕绕,在下水道拖着伤腿跋涉了超过半个小时,米拉伊休克了2次。幸好不是摔在柔然的淤泥里,摸着额头那两个已经结了血痂的创口,米拉伊庆幸不已。剧痛让他在第一时间清醒过来,这才没有死于窒息。 终于是……到了,面前的扶梯第三级从中间断开,切口看上去就像一个锈蚀的D,D是起源的简称,就像回归机关的R一样。 米拉伊深吸一口气,嗅觉早就适应了下水道的恶臭,他需要吸进尽量多的空气,这二十几级的维修扶梯对现在的他而言可不算好爬。 解掉鞋带,再脱开用登山扣改装的钥匙扣,米拉伊临时做了一副安全绳固定在皮带上。接着他又脱掉袜子,缠住双手的虎口,用牙咬紧。伸手捏住第四级扶梯,米拉伊赤着脚开始攀爬,爬一级,用安全绳固定一次,再爬一级,之间因为脱力摔了一次,他就晃悠悠地挂在绳索上恢复体力,然后继续攀爬。 爬到顶,米拉伊毫无犹豫地发动能力。4次,这是他连续发动能力的极限了,但他实在没有力气推开沉重的窨井,只能把能力浪费在这种毫无意义地地方。 民主大道122巷17号,赤着脚、拖着腿,肮脏、恶臭、汗血混杂的米拉伊和那些苟延残喘的流浪汉一模一样,站在这条满是妓女、罪犯和非法居留者的“民主”大道上,和街景相得益彰。 他敲开了17号的大门。大门打开,一个满脸雀斑的肥硕女人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米拉伊扑上去,迅速扯掉打造成耳钉的录音器塞到女人手里。 “代号,白金汉宫。迅速撤离,用最快速度把东西送回家,不计代价。” “需要休息吗?” “把我推出去。” 胖女人像受了惊吓似得挣脱开米拉伊的手,一把把他推倒,嘭!大门紧闭。 米拉伊咧着嘴笑了一下,爬起来又敲响了22号的门,相同的经历,不过这次屋主人是真的受到了惊吓,伴随着尖叫,他被远远推开,接着一个健壮的黑人举着棒球棍走出来,一顿踢打。 然后是第27号,33号,47号,米拉伊咳着血,敲开一扇扇门,被一次次拒之门外,遇上男主人在的,动辄一顿拳打脚踢。 地下人,果然没有好人。米拉伊笑着爬出巷道,爬进主街,街对面是地铁站,3站以后是香格里拉的磁轨车站,登上列车,17站后便是斯德哥尔摩郡,他的故乡。 好远啊。 米拉伊扶着墙爬起来,鼓起最后的力气冲出马路,冲向地铁站的入口。滋啦!刹车发出刺耳的尖鸣,一辆货车撞上米拉伊的身体,他翻滚着飞出去,声息全无,这是他在香格里拉制造的最后一起车祸。 …… 一个流浪汉的死亡是有一整套成熟流程的,收尸、核对身份、清查债务和账户,通知亲人或是债主,而米拉伊的债主,则是托仑。 他的死讯很快传到托仑的手上,此时的托仑正坐在凌佟的办公室里,还是一贯的把腿架在茶几上,还是一贯地喝着别人的酒。 不久之前,凌佟刚说服麦尔议长提前发布通牒。消息走漏了,再隐瞒下去殊无意义,不如正大光明地发布最后通牒,有了方舟的表态加盟,再加上那些理事的私人影响力,说动一些势力加入讨伐格林尼治的军队。这本来就是凌佟的计划,不过本来一切都在暗中进行,现在嘛,一切暴露在阳光之下,如果那些大型势力不捣乱还好,捣乱的话,如今的同盟还会有第二个盟友吗? “你们还有多少东西瞒着我!”送走了麦尔议长,凌佟怒气冲冲地看向正襟危坐的安木罗和毫无所动的托仑,托仑只对没有杀掉那个格林尼治能力者表示了遗憾,这本身就说明了问题。 “瞒着你?我们有义务告诉你什么吗,总指挥官大人?”托仑嗤笑道。 “别忘了!我是香格里拉事务的总负责人!”凌佟怒火中烧。 “切!你是总负责人,法诺尔大人的联络为什么总是发到安木罗手上。”托仑嗤之以鼻。 “你该死!”草木疯长,转眼之间遍及办公室,藤蔓的尖头像蛇一样扬起,指向托仑。 “行了。”安木罗站起来,“你是实施人,不是负责人。香格里拉没有负责人。”二阶对三阶,但安木罗依然毫无退缩地站在凌佟对面,“我们只遵从大人的命令,这一点你早该明白。难道你以为大人准备了这么久的计划,只是为了一个格林尼治?你太自大了!” “只是为了一个格林尼治?格林尼治这么好对付吗?狂妄!” “做好你的事情,下好你自己手上的棋。”安木罗目光灼灼地盯着凌佟,“剩下的,大人自有决断。” “如果华夏和毛利插手,我们一个盟友也找不到,这场战争只能无疾而终!”凌佟尽着最后的努力。 “华夏和毛利不会插手,他们是民主的,只要民主,我们就有施加影响的空间。”安木罗拍了拍托仑的肩膀,托仑站起来,随着安木罗离开,经过凌佟身边时,他突然把手上的报告塞到这位内定的总指挥官手上。 “连我都知道大人不会让华夏和毛利插进手来,你的对手只有格林尼治,也只需要关注格林尼治。”托仑挑衅地看着凌佟,“拿着这个,让你的议长大人安心,不然怎么让他全心全意帮你去做事呢,总指挥官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