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内阁易相(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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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阁通常有三到四位阁辅,若有缺额,由九卿科道一同公推。说到人选嘛,多在六部堂官中选举。嗯……”惟敬沉吟起来,手拈长须,若有所思,想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才又开口。 “王家屏是隆庆二年的进士,新补入的阁僚理应与他同科或后一科。这一科的一甲只有探花赵志皋混出了名堂,做到吏部左侍郎,只是年岁稍大;王家屏是二甲第二名,二甲第一的是礼部左侍郎******,胜算不小;翰林院的陈于陛太年轻,未曾做过大员,资历太浅,此次虽然无望入阁,但前途不可限量;礼部尚书于慎行原本最合适,只是此人在立储一事上彻底开罪了皇上,再加上性子清高执拗,让他入阁,不易驾驭,反倒会喧宾夺主。吏部右侍郎张位资历、年岁正好,入阁应是板上钉钉的事。” “都是侍郎,竟无一个尚书?”德荣怯怯地问,他其实是想问石星的前程,又担心问得过于露骨可能暴露身份,故有此问。 “六部之中,吏部居首,礼部其次,阁辅多出自这两部。再次就是户部和兵部,刑部、工部居末,是最没指望入阁的。吏部尚书陆光祖年迈,礼部尚书于慎行不得圣眷,都没指望。户部尚书杨俊民和兵部尚书石星上月才新官上任,也不可能挪位子。” 德荣很是失望,却仍不死心:“户部和兵部这两位这次没指望,以后可有望入阁?” 惟敬一听便抚掌大笑,又伸出左手朝德荣连连指点:“这旁敲侧击的,贤弟其实是想问兵部石司马的前程吧?” 心事被窥破,德荣略觉尴尬,讪讪笑着应道:“好歹也是我家贤婿老爷的上官,倘若他能再进一步,贤婿多少也能跟着沾些余庆吧?” “可惜,这两位都不是翰林出身,入阁没指望。” “翰林?” “贤弟有所不知,国朝的典章制度里虽未有明文规定,但近百年来入阁之人几乎无一例外是翰林院出身。每科新取进士一甲三人必入翰林,二、三甲中但凡有天资聪慧者,也可入选,但三甲极少见。朝廷先将这些人送去翰林院任编修、修撰、庶吉士,大力培植,以为日后大用。是故,翰林院又有储相之称。入了翰林,未必能入阁,但不入翰林,铁定不能入阁。” “原来如此。”德荣的声音渐渐低落了下来。 申半时分,德荣一个人漫步在大街上。他沿着内城城墙走,准备走正阳门入内城,再回南薰坊。嘉味居楼上与惟敬说的那些话如同一群乌鸦萦绕在他的心头久久盘旋聒噪,各色信息杂糅,拥堵在脑子里却理不出个头绪,加上黄酒后劲大上了头,他感到双目潮热,昏昏欲坠,虽不至于醉卧路边,也是步子踉跄,煞是辛苦。德荣不禁有些后悔,早知如此,该拽上张竹或王胡子同行。 挪到正阳门,德荣觉得心跳得有些厉害,重重吐了口粗气,扶住城墙,也顾不得地上脏,徐徐坐下,打算歇息片刻。屁股刚着地,就听得城门口有个尖利的男声喊了一嗓子,门外人群中立马窜出几十号身穿长衫,手脚轻捷的人,呼啸着朝门口涌去。这些人虽衣着打扮各异,却无一例外手持纸笔,腰间别着小墨瓶。 德荣来京一个月,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景况。守门军士也不阻拦,看那安之若素的淡定,显是对此早已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 德荣很好奇,有心打听,左右一张望,但见右手前方有个摆杂货摊的年轻货郎。他缓缓起身,走到摊子前,对那货郎拱拱手,温声相询:“这位小哥,敢问这些人跑去城门口所为何事?” 货郎见只是个问话的,又是外地口音,懒得搭理,自忙自的。 德荣吃了瘪,倒也不甚在意,只笑着摇摇头,随手从钱袋抓出几个铜钱,又随意拣了两样小物件。货郎的脸色和态度立马有了从冰到火般的根本性变化。 “瞅这位爷的气派,想必是来京师做生意的,初来乍到没见过这景象。”货郎恭恭敬敬叉手而立,满面春风道:“这些人也就是跑跑腿,抄抄邸报罢了。” “邸报还用得着抄” “要的,要的。邸报每日由通政司贴在大明门外,只有这一个地方有得看。只是,这有正经事做的谁会特意每日跑来城门口看邸报?住外城的就更不消说了。官府也有人管誊抄,但手脚太慢,城里头各大书社印坊从这里头看到了生意,专挑些粗通文墨又游手好闲的主充当书手、报子,每日下午到大明门外抄写邸报,抄写好再拿回印坊印刷出刊,沿街叫卖,这里头的出息也是大大可观。现如今,也不单印坊,还有专门的报房做这个。别看印数不多,可爱看这玩意的不是朝廷官员就是读书人,既愿意掏钱,也掏得起这个钱。” “原来如此。”德荣点点头,对货郎的详尽解释表示满意,他又问:“可知今日的邸报说些什么?” 货郎面露难色:“爷真是难为小的了。小的只是个卖杂货的。您要想知道,找那些抄邸报的问问。” 德荣也不多话,冲货郎笑笑,就转身朝城门走去。走到城门口,在人群中随手拉住一个落在后面,还在努力向前挤的报子,那人回头,满脸不耐地瞪着德荣,没好声气地喝问:“什么事” 德荣照例银钱开道,随手拈了五个铜钱递上:“这位小哥,敢问今日朝廷有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