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小产
待回到宫中，已是第二日了。我看着朱色的宫门缓缓升起，真有一种仿若隔世的感觉。太后携了文武百官及宫中各妃嫔大开城门，恭迎燕子宁回宫。 在瞧见我时，太后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我向文妃投去轻轻的一督，不，应该是文贵妃了！她也正好向我瞧来，我的唇冷冷地牵起，她显然还未从悲伤中走出来，盯着我的双眼放出仇恨的光芒，聪明如她，定然知道文人轩的死与我脱不了关系。 那又怎样？别说她现在是贵妃，就是皇后，我也不怕她了！在瞧见哥哥时，她的双眸狠狠一紧，她想必知道，以后她如何都奈不了我的何了。再说，要她相信她心爱的人袒护我而不顾她爹爹的死活，她宁愿相信她的爹爹是为了护驾而死。她不知道啊，太后、燕子宁一直想她的爹爹——死！她要是知道这个，叫她如何能受得了？ 呵呵，她宁可相信她的爹爹是护驾而死，也不宁愿相信此事与我有关系了。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居然没有见到容妃的影子。我不相信她就此放弃燕子宁了，她不是那种轻言放弃的女子。得不到子健的爱，她一定会紧紧抓住燕子宁的庞爱，一定会去争！利用燕子宁当年对她的情分去争！否则，她是真的什么也没有了。她的心思，我懂！不然，她又何必这般恨我？ 宛儿上前请燕子宁往永宁宫去，她们母子二人，是应该有好些话要说了！燕子宁放开握住我的手，轻声道：“回景宸宫等我，我很快就回来。”语毕，已转身离去。 绿芙、清芙等人上前来扶我，绿芙瞧见我头上的紫玉簪，脸上微微色变。我微微一笑，她要是知道这紫玉簪是燕子宁亲手帮我戴上去的，一定会吃惊不小吧！ 呵呵，我可不打算告诉她呢！ 蓦地瞧见祥贵孤零零一个人待立在一旁，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如果不是为了我，祥和也不会死。放开绿芙、清芙的手，上前一步，哽咽着唤道：“祥贵——” 祥贵猛地跪下，道：“娘娘什么也不用说了，只要皇上、娘娘平安回来，就是奴才的福气。祥和，”祥贵的神色暗淡下来，声音也小了：“祥和，他一定会高兴的！”我瞧着面前的男子，知道祥和在他心中的位置，眼中微微湿润了，可，祥和真的不可能再回来了！抬步径直向前走，我不能再看到祥贵，只要一看到他，祥和的面孔就会浮现在我的眼前。 感觉到有一道强烈的寒光向我射来，回过双眸，不禁抿唇一笑，是容妃！她没有去前头迎接燕子宁，反而在这儿等我，想必有许多话要与我说吧？ 容妃迈开莲步拾级而上，缓缓向我走来。瞧着我恨恨地启唇：“你为什么不死在万寿寺？老天让你回来，真是不开眼！” 我抿唇轻笑，道：“容妃，你干嘛老盯着我不放？你有这功夫，还不如放在你的大表哥身上，”我压下声音来，“人家已经是贵妃了！你难道就不知道你爹爹急吗？” 容妃恨得连朱唇都牵起了，冷笑道：“哼，别以为大表哥袒护你，我就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文将军的死，与你脱不了关系吧？” 我心中冷笑，就凭容妃，还想套我？淡淡的道：“容妃，这样的话，你应该去找文贵妃，她会重重赏你的。” 容妃咬牙道：“林亦乔，我还以为你出了一趟宫，回来后会收敛一些，想不到你还是一点都没有变！人家已经是贵妃了，你就是天天往大表哥身上粘，肚子也算争气，也不过是个二品妃！他日诞下的是个公主，我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我得意多久？燕子宁庞我多久，我就得意多久！我冷笑道：“妃位，本宫可一点都不稀罕！让开，本宫要回宫！”我可不想跟她这种人浪费时间。我觉得自己定是疯了，站在这儿跟这种人说这种无聊的话。 容妃瞧着我，冷冷轻笑，风轻云淡的道：“不要急嘛，我想问问你，太后的生辰就快到了，你说二表哥会不会回来？” 我咬下贝齿，太后的生辰，子健会回来么？冷声启唇道：“就算回来了又怎样？他一样当你是meimei，痛爱有加。” 容妃气得发抖，扬起手来就来打我。我闭了眼，她有种的，就打吧—— 绿芙、清芙等人惊呼出声，最终将容妃惊醒了，手中的巴掌迟迟没有落下。 我捏紧手中的秀帕，拧眉道：“让开！”语毕，也不理会容妃，只扬起头抬步从她身边走过。 容妃不由得退后一步让道，恨声道：“你一定会小产的！” 一语未了，我只觉得裙摆被人踩着提不起来，一脚踏空阶梯，沿着石级滚下来—— 痛！好痛！从腹部传出来的痛快速地蔓延全身！就连每根神经，都在痛！ “亦儿——”燕子宁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眼前人影一晃，焦急万分的燕子宁已疾步来到身边，伸出大手来抱起我，“亦儿，你怎么了？” “痛，我好痛！”我痛得全身都冒出冷汗来。 燕子宁脸色一沉，朝容妃沉声道：“你怎么这般歹毒？” 容妃也吓了一大跳，急声道：“大表哥，我、我没有推她，只是想伸手去拉住她，她流血了……”容妃猛地捂住口，双眼死死盯住地上。 燕子宁猛地翻开我的裙子，双目狠狠一缩，声音都变了：“传太医！速传太医！” 我只觉得疼痛难忍，下身有一种东西汩汩流出，心猛地沉入冰谷，眼前一黑，晕倒在燕子宁的怀里。 在晕倒的那一刻，我看到容妃虽然吓得变了脸色，但她微微牵起的唇角，分明挂着不易觉察的喜悦…… 待我醒来时，一切都结束了！我的孩子，最终还是离我而去。 我死死盯着帐顶，什么叫切肤之痛，大概这就是吧！尽管在山上听了那大夫的话我已觉出有不好的预召，但当他真正离我而去时，我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在乎，我在乎，这个孩子，他是我的！我真正体会到了文贵妃当初痛失爱儿的心情，报应啊，或许是报应吧！ 燕子宁紧紧搂着我，心痛的道：“亦儿，别伤心，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我能不伤心么？如同一尊没有生气的塑像，任由他抱着，我不哭不闹，不吃不喝，也不开口说话。我只希望燕子宁在眼里消失，好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可他若真的走了，我又怕一个人，我怕自己会——疯掉。 真正的凶手，就在景宸宫中。 燕子宁长长叹息一声，猛地转身出去。绿芙上前来，跪在我的床前，一个劲儿哭个不停。我叫她起来，她就是不肯起，我淡淡的道：“绿芙，别傻了！又不关你的事，就算我没有绊倒，这个孩子，一样是保不住的。”绿芙瞧着我，泪水流得更凶了。 我微微叹息一声，绿芙没有必要自责的，就算绿芙与清芙一直跟在我身侧，我就不会绊倒了么？ 清芙推门入内，道：“娘娘，皇上将容妃打入冷宫了！” 我心头一震，燕子宁出去，就为了去下这道圣旨么？这令我十分意外。她是他珍藏在心底多年的表妹啊！燕子宁一定是以为是容妃推我下阶梯，才导致的小产，所以他才如此怒不可遏。 其实，容妃根本没有推我，我没有发现任何力道加在我下坠的身子上，正如她所说的，她只是想拉住我，她当然不是真心的，只是在那种情景下，出于一种人的本能。 对，是本能。如果容妃知道我跌下来会出现小产的可能，说不定真的会推我一把。 燕子宁再次进来的时候，我便发现他除了怒，还有一种无法言状的忧伤。他一直将这个完美无瑕的女子珍藏在心中，现在才发现她是有瑕疵，还是这般不堪的瑕疵，他心中该是多么的失落啊！他自言自语道：“她变了！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怜惜地瞧着眼前的男子，在他轻轻伸手将我搂入怀的那一刻，我的心中突然希望他能活得快乐一些，于是小声道：“其实，不关容妃的事！她没有推我……” 燕子宁打断我，语气有掩饰不住的忧伤，“亦儿，你不要为她开脱了，我都听见，瞧见了！她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的歹毒？” 真的不是容妃！我狠狠握紧拳头，真正的凶手，在景宸宫中！是景宸宫中的那些麝香！不过这些我是不会告诉燕子宁的，我一点证据都没有。 陈太医！我一定要问个明白。 待燕子宁走后，我便宣个陈太医来。陈太医一到，便感觉到气氛不对劲，我定定瞧着他，半晌，才咬牙开口：“陈太医，枉本宫当日救下你！” 陈太医吓得猛地跪在地上，双腿不停地打颤，道：“臣该死！该死！” 我心中冷笑，他当然该死！只是死，也要给我说个明白。冷冷的道：“本宫到底为什么会小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