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姑姑
安王有些不相信地瞧着面前之人，良久良久，才起唇唤道：“韵儿——”语气里，掩饰不住的颤抖。 一声韵儿，让我久久的回不过神来。当年安王与姑姑的一场相爱，可是家喻户晓，安王也因为姑姑的缘故，至今还未纳妃。 太后！一定是太后让姑姑来的。这样的好机会，太后又怎么会放弃呢？ 姑姑神情落寞，仿佛心中有道不尽的心酸，淡淡的道：“王爷真的要这样做么？此刻放了皇上，也许还来得及。” 安王悲伤不已，瞧了燕子宁一眼，道：“不！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姑姑黯然神伤，菱唇轻颤，开口：“王爷就不怕遭人千古垂弃么？王爷若一意孤行，必定引起生灵涂炭，王爷就不顾及天下苍生么？这些大道理，韵儿只是一介女流并不懂，韵儿只想问王爷一句，王爷还记得当日与韵儿说的话吗？想必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安王浑身一震，目光紧紧锁着眼前之人，道：“我没忘记！我毕生的愿望，只想远离权力的纷争，与心爱之人泛起一叶轻舟，随波遂流，过上逍遥自在的神仙眷侣生活。皇兄驾崩后，我以为我的愿望快要实现时，却又被无情打破了。母后对我寄托深切的期望，众人都依靠我，希望我能继承皇兄的遗诏。韵儿，时至今日，你是否愿意跟我走？” 我心中狠狠一震，安王与姑姑，我与子健，是多么的想象啊。是不是相爱之人，总难一生相守？ 姑姑哀伤地道：“王爷！韵儿还是当初那句话。既然王爷主意已决，韵儿也不想多说。只希望王爷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放了惜妃！” 安王点头应了，命人将我放了，道：“我从来没有想过伤害林家的人。” 我瞧了燕子宁一眼，转身回到姑姑身边。我再不能跟着他了，一个人，赵将军营救起来已困难，两个人就难上加难了。 姑姑哀怨地瞧了安王一眼，携了我的手转身走回赵将军身边。 安王轻声唤道：“韵儿，你真的不愿跟我走？” 姑姑心头哽咽着，朱唇已微微发抖，含泪道：“从今以后，王爷是王爷，韵儿是韵儿。” 我伸手拭去姑姑的泪水，心中喟叹一声，这些泪水，我都懂！ 赵将军双眸狠狠一缩，示意弓箭手全线戒备，他的人上前，将安王等人团团围住。 安王眼前放出寒光，架在燕子宁脖子上的剑紧了紧。我吓得大叫：“赵将军，退后！” 燕子宁冷哼一声，道：“皇叔，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安王哈哈冷笑，道：“贤侄，你还是乖乖跟本王回封地吧。到时，就要看你那母后识不识时务了。” 燕子宁双眼露出寒意，冷声道：“赵阳，打开城门！” 赵将军脸色微变，道：“皇上——”终是不言语了，转身高叫：“打开城门！”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精会神地投向缓缓升起的城门上， 我的指尖轻颤不已，心中酸楚无比，城门一开，营救燕子宁就没有什么希望了。同样颤抖不已的还有姑姑，我伸手轻轻扶着她，尽管我们各怀心事，我与她，心中所渴望的不同。但我们的目的都很单纯，只希望心中那个人可以脱险。 城门已然升起，弓箭手严阵以待，一直镇定的赵将军露出焦急不安的神色。我的目光紧紧盯着燕子宁，生怕一个眨眼他就会消失一样，心中只觉有一口气提不起来，差一点就要晕倒过去。 默言等人已牵来马匹，只等着城门全开，便疾驰而去。安王回眸瞧了姑姑一眼，决然转身，押着燕子宁一步步逼近城门—— 我的心跳得厉害，死死握紧双手。忽然，只听见“当”的一声，架在燕子宁脖子上的剑倏地落地，燕子宁猛地朝安王挥出一掌，双足一点，已飞向我。 我吃惊地瞧着这一切，他不是吃了十香软骨散么？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觉眼前人影一动，又一人飞至我身边，轻轻唤我：“亦儿！”。 我瞧着眼前之人，心中激动不已，颤抖着唇道：“哥哥——”怪不得燕子宁说，他会留下哥哥的命，原来竟是这样！ 他们居然摆了我一道。 安王瞪着哥哥，眼里放出骇人的光芒，“叛徒原来是你！” 哥哥道：“王爷，天下局势已定，属下可是奉劝过你不要做妄自尊大之人的。” 燕子宁轻笑一声，道：“皇叔，朕不是提醒过你要看清楚身边的人吗？事到如今，可怨不得淳衍。”语毕，双目一寒：“放箭！” 无数的矢箭雨一般射向安王，默言虽护主心切，奋力护着主子上马，可如何抵得住这千万箭林？一箭正中喉部，早已气绝身亡。可怜安王人未跨上马，已身中数箭，一支箭不偏不奇没入他的胸膛，他这辈子再没有机会上马了。 姑姑早已泪流满面，蓦地挣脱我跑出去。我吓了一大跳，急声唤燕子宁：“快停止放箭！” 矢箭停止了。姑姑抱着安王的身子，泣不成声。安王弱弱一笑，道：“韵儿，我终于、可以放下身上背负的重……重担了。来生，我还是非你、非你不娶……”安王喘息着将话说完，每说一个字，胸膛便涌出更多的血来。终于，那握着伊人的手，无力地开放了…… “王爷……”姑姑悲怆的声音在空旷的天空中回响。 我紧紧偎依在燕子宁的怀里，不知如何安慰姑姑，我能说什么呢？ 姑姑将怀里的人儿放平在地上，伸手抚着男子的俊朗的容貌，忽然笑了，柔声道：“王爷，你不是问韵儿愿不愿意跟你走么？韵儿现在就回答你。”语毕，拿起安王的剑，猛地往劲部抹去…… “姑姑——” “姑姑——” 我这一声，唤得太迟了！哥哥虽然出手了，也晚了！什么儿女情长、英雄气概、留给我的，只是千回百转的唏嘘…… 我泪流满面地转过身来，见燕子宁正举箭对着面前的沐倾华。他身中数箭，已经奄奄一息了。 我按住燕子宁的矢箭，这是我当日答应过沐贵嫔的。只要燕子宁不射出这一箭，沐倾华是生是死，都与我无关了。我也算，给泉下的沐贵嫔一个交待了。 燕子宁瞧我一眼，冷冷的道：“不！这一箭，我必须射出去——为了祥和！” 我浑身一震，祥和死了！是啊，那样的力道，那样的距离，焉有生存的可能？我不过是自欺欺人，心存侥幸，希望他已回宫得到太医治疗，捡回了一条命！ 我松了手，燕子宁的矢箭“嗖”的一声飞出去，与原插于沐倾华胸膛的那支矢箭并排穿过他的心脏，沐倾华还未来及哼一声，已然气绝。 我冷冷地瞧着地上沐倾华，这一箭，是他欠祥和的。 见燕子宁命人将安王的尸体收了，便知道他是要将安王叛乱这件事隐瞒于天下。遂求他将姑姑与安王安葬在一起，他沉默了下，也许了。我心中十分感激燕子宁，姑姑是什么身分？他这样做，全是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