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疗伤
“是吗,好,我记下來了。” 阿曼和克莱尔走出房间的时候,巴斯顿正坐在沙发里,手里拿着笔记本记录着什么,自阿曼他们入住别墅以來,这次暖炉烧得最旺,和田千足盖着巴斯顿的被子睡在克莱尔经常坐的那把摇椅上,她很安静。 阿曼突然想了起來,和田千足是个哑巴,只会手语,巴斯顿怎么可能会看懂她要讲的话并且记录下來?难道,她是这个家里唯一看不懂手语的人吗? 她走到巴斯顿身后想看看他的笔记本上究竟写着什么,沒想到巴斯顿立刻盖上笔记本,“和田,我们先休息一会。” “拿來,给我看。”阿曼说。 “不。”巴斯顿一口回绝。 “拿來!”阿曼跳到前面伸手去夺,巴斯顿立刻将笔记本藏到身后,不料,背后还有一双魔手!!克莱尔出其不料地就把笔记本抢入手中。 “克莱尔,快给我,该死的,不要看!” 迟了,克莱尔已经翻开了,刚开始是惊讶,后來是困惑,最后“噗嗤”一声笑了出來。 “克莱尔,快还给我!” 巴斯顿刚想动用自己的吸附能力就被阿曼一脚踹下沙发,她自己则坐上去,舒舒服服地从克莱尔手里接过笔记本看起來,然而,她就像看到了一堆十分惊人的蛆虫,皱起了眉,一脸恶心嫌弃!!“这是什么鬼?” “不、不要看!” 巴斯顿艰难地抬起手,被阿曼一脚重新踩扁咽下气。 笔记本上并沒有写字,而是画着和田千足的各种手势,乍一看就像个画家的草稿纸。 “上面写了什么?”阿曼问,克莱尔又仔细看了遍,说,“好像是……‘谢谢你,但是你能不要一直盯着我看吗?’” “什么?”巴斯顿挣扎着站起來,看着被子里的和田千足,“是这样的意思吗?” “巴斯顿,你有什么问題以后再问吧,现在就让和田千足休息一会吧。” “喂,可是,我真的有很多问題要问啊,克莱尔,你來帮我翻译。” “我认为,还是让和田休息一会吧,她脸色看起來很不好……”克莱尔伸手试着放在和田的额头上:“应该是感冒和伤口感染,我去端点热水。” 阿曼拦住克莱尔,转身对巴斯顿说:“你去。多少度水温?” “大概四十度就可以了。准备两条干净的毛巾。”克莱尔回答,给暖炉里又添了把柴火。 “这个时候生着暖炉真是教人热得难受。”阿曼拉着领口向左右拽拽,露出一大块皮肤,说道,回头警告似的瞄了巴斯顿一眼,巴斯顿立刻把目光丢到别的方向。 “你们……对和田千足的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啊,果然是发生了什么‘得对巴斯顿保密’的事了吗?” “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阿曼的语气其不耐烦。 “我应该做的事情不是去问和田千足关于殉葬……呃,一些学术上的问題吗?” “阿曼,不要生气,空气又冷下去了。”克莱尔慌忙叫道,巴斯顿总算是意识到了阿曼是个脾气又急又爆的女人,啥话也不说了,赶紧就往卫生间里走,而克莱尔则对和田打着手语:“我得为你擦擦身体,这样有助于感冒痊愈。” 和田沒有反对。 “你对这些事情很熟悉啊。”阿曼感叹。 “因为很有必要,假如家里成员出现了这样的情况,我就可以救急。” “我们鬼畜一般不会感冒的吧?那是只有脆弱的人类才会生的病。” “如果是病菌感染的话即使魔族也会生病,再说,我们生來就有人类的一半血统,提防一点沒什么不好。” “嗯。”阿曼想想,说道:“她身体上似乎还有很多伤。” 克莱尔掀开被子,解开和田衣服上的第一根系带,小女孩忽然抓住了她的手。 “沒关系的,你不需要害怕,如果身上有伤的话可以涂药,你很幸运,别墅内还有一些专治外伤的药可以用。”克莱尔的声音轻柔地像是一个年轻的母亲,阿曼看着有些恍惚,思绪飞到了小时候路过别人窗下时偶然可以看得到的温馨场景!!昏黄的灯光下,男人细心地擦着枪支,女人则摇着摇篮,轻轻地为里面的孩子哼唱着歌。但是,当他们看到阿曼时,所有的平静就会出现一刹那的失衡,女人迅速挡在摇篮前,警惕而厌恶地瞅着阿曼,小孩哭了,男人扛着枪跳到窗前,凶狠地骂着“滚开,肮脏的家伙”,然后狠狠地关上窗。 阿曼见到自己的母亲莫林·兰妮尔,是去残破的生物工程研究院,签了一份表格,拉回一具冰凉的尸体。她从未听这个女人说过一句话,不曾看到她眼里流露的对自己的疼爱,从來沒有感受过來自母亲的温度。 现在,克莱尔就站在她面前,温柔的表情,温柔的举动,很奇怪,就连空气也有了一种非常温暖的感觉,阿曼甚至想拿起一把枪细心地擦拭,尝试一次她曾经羡慕过的一幕。 “真好啊。” “什么?”克莱尔转头问。 阿曼回过神來,“沒什么,她的伤怎么样?” “很糟糕,有些地方已经严重腐烂了,一般的孩子根本不可能撑过來。” “她是和田千足,如果她撑不过來,就不配成为我们非常危险的一个对手。”阿曼说着,巴斯顿已经从卫生间里走了出來,“热水和毛巾來了。” “谢谢,巴斯顿,可以再劳烦你去拿把小刀、酒精、麻醉药和消炎药吗?” “刀的话……”阿曼弯腰,从筒靴中抽出一把雪亮的匕首,在手指间转转,“这里有。” “阿曼,你怎么会把刀藏在靴子里?” “因为感觉很方便,和聚冰不同,这个只要弯腰,抽出來,瞧,再甩出去!”阿曼说着,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只是刀锋对准了巴斯顿。 “天!!”巴斯顿吓得脑袋一缩,躲了过去,接着他马上跳起來咆哮:“小曼,会死人的!” “麻醉药的话……” 巴斯顿条件反射地缩着脖子,阿曼嘲笑似的瞥了他一眼,“零度以下的低温更好一点。” “别闹,阿曼,和田只是个小孩子,”克莱尔说道,催促巴斯顿,“快去找。” “好吧,好吧,两位女王大人。” 和田又打了个手语,克莱尔笑了:“是啊,一直是这样,尤其是阿曼和巴斯顿,两人一见面就会吵个不停,阿曼总是欺负巴斯顿。” “她说什么?” “她说,我们的关系真好。” 阿曼撇着嘴。 “但是,你们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克莱尔翻译过來和田的手语,直起腰看着阿曼。 “不是对你好,是对我们好,你被我们利用了。”阿曼说。 “阿曼……” “事实如此。”阿曼歪歪脑袋,克莱尔也无奈。 很快,巴斯顿就拿了一大堆瓶瓶罐罐出來。 “麻醉药过期了。”克莱尔检查着那些药品说。 “所以说,零度以下的低温麻醉最合适,我经常用……”阿曼说着,手放到和田的伤口上。 “不,不行,阿曼,她还是个孩子,这样会伤到她。”克莱尔制止,阿曼只得放弃。克莱尔像个熟练的医生,先在匕首上浇上了酒精,而后用火烧了下,“请你忍耐,和田。” 首先是腹部曾被阿曼一拳头打中的伤口,皮rou下散发着一股恶臭,克莱尔咬咬牙,拿着匕首对准腐烂的rou切了下去,黑色的污血顿时顺着刀口流了出來。 和田千足喉咙里发出一阵呜咽,摆放在身边的虫巢sao动起來。 “巴斯顿,给她嘴里垫点东西。”克莱尔说道。 “圣甲鬼虫不仅是受主人声音支配的。” “疼痛会让她不由自主地咬了舌头。快!” 巴斯顿四下看去,想扯沙发上的座套,可是太大了,“呐,先咬着我的胳膊吧,不要用力。” “你想英年早逝吗?”阿曼话音刚落,巴斯顿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叫。 “别夸张,和田还沒咬上去呢。”阿曼说,本來打算拯救巴斯顿的心思随着他的嚎叫一点都沒有了,她强行拉着巴斯顿的胳膊塞到和田的嘴里,“咬吧,放心咬。” “咿!!呀!!!!!” 一块块腐rou被剜了出來,克莱尔动作娴熟地洒药,包扎,有几次和田疼得差点晕过去,巴斯顿嚎地更是声音撕哑。阿曼只好在手中聚了一点冷气轻轻覆压在和田的伤口上,帮她镇痛,这时候巴斯顿才勉强活了下來。 几小时过后,不仅阿曼她们,就连在虫巢内不断上飞下跳的圣甲鬼虫也疲惫到了极点,终于安静了下來。和田沉沉地睡去,巴斯顿则捂着自己的胳膊拼命地揉來揉去,两排深深的牙齿印分外明显。 “幸亏她的牙齿沒有都长出來,”克莱尔边擦额头的汗边说,“人类一般会长28-32颗牙齿,和我们一样,想想看,那些齿印都落在你的胳膊上的话,是不错的纹身呢。” “你们……知道很多人类的事情啊。”阿曼说,拿起茶几上的红酒咕噜噜地喝了大半瓶!!刚才的疗伤简直比打一场还累。 “因为人类的事情很有趣啊,是不是?克莱尔?”巴斯顿兴奋地说,提起人类他就高兴,克莱尔微微一笑。 大概是觉察到來自阿曼的异样的目光,巴斯顿的态度立刻转变:“对,我……我想起來了,我要整理一下思路,一会儿和田醒了我更好问她。” 说完,他赶紧朝藏书室溜去。 “好饿。”阿曼摸着肚皮说。 “我去做饭……” 阿曼拉住了克莱尔的手,“不,克莱尔,陪我坐一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