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弃婴

    S市唯一一家公立的儿童福利院，从十年前开始，每年儿童节的时候都会接收到一笔捐款，随之而来的还有这位捐款的大哥哥会陪伴孩子们度过节日。陪孩子们玩游戏，讲故事，欣赏孩子们排演的舞台剧，参与孩子们的有奖问答活动，不但担任活动后的颁奖嘉宾，还是奖品的提供者。

    福利院的谭院长是一位年过半百的慈祥妇人，她每年儿童节的时候都会亲自接待这位好心人，不单单是因为他关注关爱这些无父无母的孤儿，热衷福利事业，更加因为20多年前是她代表福利院亲手接过这个婴儿抱在怀中。虽然这个刚满一周岁的婴儿只是在福利院度过了半年时间便被一户有钱人家领养，但是这半年时间，是她一直承担着照料他的责任。

    这天的清晨八点钟，谭院长的办公室里。谭院长欣慰地望着对面沙发上的一男一女。

    “刚才小王通知我说你来了，我还奇怪呢，现在离儿童节还有一阵子，你怎么会提前来，原来是带女朋友来给我介绍啊。我就知道，你小子不会忘记十年前的承诺。”谭院长一边对顾涵浩说，一边笑眯眯地望着凌澜。

    凌澜尴尬地笑笑，她望了望顾涵浩，本意是让顾涵浩和院长解释一下他俩的关系，可是顾涵浩显然误会了她的意思。

    顾涵浩对凌澜解释道，“十年前我曾经和谭院长承诺过，有了女朋友一定会第一时间带来给她看看，不然我的这位谭mama会一直记挂着我的终身大事。”

    凌澜凑近顾涵浩小声问道，“你没带施柔来过吗？”

    “施柔不喜欢小孩子，所以，她只是捐钱，没有来过，”顾涵浩看了一眼谭院长，“不过谭院长知道她，我们分手后，有一段时间我比较低沉，多亏谭院长开导我。”

    谭院长自然也是听到了顾涵浩的解释，有些嗔怪似的说道，“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涵浩，日子定下来没有？你年纪也不小了。”

    顾涵浩这才尴尬地笑着回答，“您误会了，她不是我女朋友，只是普通朋友而已。我们这次来当然也不是为了向您汇报婚期的，我是想，想查我的身世。”

    谭院长在听到这两人不是情侣关系的时候有些错愕，当听到顾涵浩要查身世的时候就更加瞠目结舌。“你不是一直都说，关于身世和生身父母的事情你没兴趣吗？”

    顾涵浩斟酌了几秒，“以前是这样，现在，因为出现了一点状况，我有必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世。”

    谭院长会意，看来具体原因他是不便说明的，“好吧，我就把我能提供的、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

    这一天，顾涵浩和凌澜先是一大早去到儿童福利院，又根据谭院长调出的档案记录的指示找到了景阳派出所。因为当初顾涵浩作为弃婴，是被人送到了景阳派出所，再经由派出所调查寻找婴儿的父母无果，只好办理了一系列手续，把婴儿送到了福利院。

    在派出所那里逗留了一个小时左右，线索又指引着他们赶往S市的郊县M县。刚刚顾涵浩在电话里和M县赵老头的儿媳妇通了电话，确认了赵老头在家，大致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和想要拜访的目的后，他们才驱车往M县赶去。

    这个赵老头，赵明凯，就是当年把顾涵浩抱去派出所的人，而且根据当时他留在派出所的口供，当年发生的事情大有蹊跷，顾涵浩必须当面和他详谈一番，让他回想出当年的一切细节，毕竟口供的记载太过笼统。

    M县的经济发达水平比较高，繁华街道看起来和S市差不多，赵老头的家就住在商业区附近的一栋老小区里。顾涵浩和凌澜M县的一家小店里，用两碗面条解决了午饭问题，一点钟左右准时来到了赵明凯的家，按下了门铃。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女人，看年纪有40多岁的样子，一开口顾涵浩便听出来，她就是刚刚自己在电话里与之交谈的赵老头的儿媳。

    亮出证件后顾涵浩做了个自我介绍，女人便把他们俩请进了屋。

    “二位先坐，我老公不在家，家里平时就只有我和我公公，稍等一下，我去把我公公推出来。”女人招呼着，往一间卧室里去。

    推出来？难道说这位赵老头是坐在轮椅上的？很快，轮椅上的赵明凯被推了出来，他笑眯眯地对拉人解释着，“老了，不中用了，下个楼也能摔成骨折。”

    顾涵浩和凌澜礼貌地笑笑，然后迫不及待地进入正题。

    “赵老先生，刚刚我在电话里也跟您儿媳说过了，这次我们来的目的主要是想了解一下28年前有关您捡到一个弃婴的详细过程。”顾涵浩虽然很急切，但是他刻意把语速放慢，生怕这个年过七旬的老爷子跟不上自己的思路。

    赵明凯一直点头，显然是早就听儿媳说过将会有两个警察来家里询问28年前的事，他没有怎么思索，张口便回答，“当时我在派出所也说了，那孩子不是我捡到的，是有人硬塞给我的。”

    顾涵浩还等着老人继续，可是老人却缄默不语，仿佛该说的都说完了一样。他只好循循善诱地详细发问，“赵老，咱们仔细想一想细节部分，也就是您当时没有在派出所说过的部分好吗？”

    赵明凯好像有些不明白顾涵浩的意思，但是他还是开口讲述起来，“那天我下夜班，路过华顺路和十字街的十字路口，我的自行车车链掉啦，没办法我只好把车子停在路边，想要自己修理一下。当时我就把车子停在了路边的路灯下，正蹲着修车，就听见有脚步声越来越近，一听就知道有什么人跑过来啦。当时已经是半夜快12点了，那个路段啊，听说治安不太好，我当时就想赶紧推着车子离开。我推着车子快步走，可是后面那个声音越来越近，后来我还听见有个男人叫我，他低低地叫，好像只想让我听见，不想让别人听见一样，他叫：大哥，大哥，帮帮忙好吗，帮个忙吧。我听声音不像坏人，就好奇就回头看了一眼，那男人穿一身黑色运动服，挺年轻，也就20多岁，长相白白净净，一看就是个文化人，看着还真不像坏人。他怀里还抱着什么，我看他抱的姿势，还有那个花布包裹啊，应该是个婴儿没错。还没等我说什么，他一下子冲到我面前，把怀里的孩子塞到我怀里，只说了一句话，然后撒腿就跑了。”

    顾涵浩非常投入，好像在跟随老人的讲述在头脑中想象着当时的画面，听老人停顿下来喝儿媳递过来的水，他便接茬，“他只说了一句：救救这孩子。然后便一溜烟跑得没影了。”这话正是当年赵明凯留在派出所的口供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