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勇敢面对

    三个犯罪嫌疑人落网，顾涵浩他们的工作也可以告一段落。这天晚上，顾涵浩命令几个属下清理好心情，绝对不可以让案情影响到自己的个人生活以及下班后的情绪，要以良好的状态投入到庆功活动之中。而且按照之前打赌说好的，今晚所有的娱乐活动全部都由袁峻和柳凡买单。

    几个人先是去了S市有名的连锁火锅城，大快朵颐之后又辗转来到了火锅城附近的KTV，最后散场的时候几个人望着柳凡和袁峻掏钱付账的窘迫神情忍不住大笑出来。凌澜偷偷看了顾涵浩一眼，她还以为这个多金又慷慨的男人已经事先买好了单，那些打赌的言论不过是开个玩笑，没想到他还真的让那些工薪阶层的下属破费，真的是不太可爱。

    打车回家的路上，凌澜观察着身边微醺的顾涵浩，转念想到他没有事先买单也是对的，那样做的话袁峻和柳凡恐怕会更不舒服，毕竟在下班后，无论是领导还是下属，无论是多金富二代还是经济适用男，大家都是平等的。在这一点，顾涵浩做得很不错。

    回到101公馆，顾涵浩提议在小区石子路旁的木椅上坐一会，吹吹风看看星星，比马上回家倒头大睡要惬意得多。

    并肩坐在只能坐得下两人的木椅上，凌澜用手肘碰触着顾涵浩，还是忍不住把话题扯到工作中去，“你怎么会想到吕琛就是佟佳丽的儿子呢？”

    顾涵浩依旧仰着头看星星，看似漫不经心地回答，“你还记得吧，吕琛曾经跟佟佳丽走得很近，栾舒晗的母亲经常看到吕琛拎着很多礼品出入佟佳丽的家。也就是那个时候，栾舒晗和佟佳丽的关系变得冷下来，栾舒晗在嫉妒佟佳丽老牛吃嫩草，因为她暗恋吕琛。”

    “对啊，难道那个时候佟佳丽就已经知道了吕琛是她的儿子？可是吕琛却不明所以，他以为佟佳丽对他好是因为想搞姐弟恋？”

    “吕琛的室友曾经说过，吕琛在过去似乎是从事过不太光彩的职业，谈及以往的就职经历，他总是躲躲闪闪。再联想当年吕琛总是提着一大堆礼物进出佟佳丽的家，我想，当年他不光彩的职业就是推销假的保健品或者药品吧。吕琛是把佟佳丽当成了自己的销售对象，所以才频频上门，佟佳丽也就顺水推舟，假借买东西的名义想和吕琛有更多的接触。”顾涵浩望着星空，仿佛看到了三年前的一幅幅画面。

    凌澜也仰望着漆黑夜幕中星星点点的光亮，开始设想和猜测，努力想弄明白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佟佳丽注意到了栾舒晗的反应，她喜欢吕琛，她在吃醋。佟佳丽自然是不想让栾舒晗误会下去，她希望和栾舒晗恢复以往友好交心的关系，但是，她当时又不能直接告诉栾舒晗吕琛是她的儿子，因为她觉得时机还不到吧，她怕她告诉栾舒晗之后，栾舒晗会去告诉吕琛。所以佟佳丽就想了一个办法，她暗示栾舒晗，自己有过一个儿子，应该是多大年纪了，自己很想找到他，补偿曾经亏欠给他的，但是呢，又怕儿子不肯原谅她。”顾涵浩叹气摇头，他在惋惜，如果当时栾舒晗听懂了佟佳丽的暗示，也许一切悲剧都不会发生了，也许现在，彭泽还好好地活着，和凌澜一起努力为美好未来奋斗；也许栾舒晗和吕琛也已经结婚，吕琛原谅了自己的母亲，栾舒晗也会改口叫她一声“妈”；也许一切都是皆大欢喜的。

    凌澜听得一阵心痛，她侧过头看顾涵浩，“你说，三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三个是怎么卷入佟佳丽和穆全的惨案中的？”

    顾涵浩歪头想了想，“我在想，一定是佟佳丽看出了吕琛不光彩的职业，想要劝他改邪归正，搞不好还威胁过他会去举报他，这就造就了吕琛的动机；而栾舒晗，她对佟佳丽的嫉妒就是动机；至于彭泽，我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动机，他甚至和这些人没有任何交集，我想，也许是偶然吧，不经意卷了进去，或者是他和那个真正的元凶有什么关联。”

    凌澜当然是希望能快一点找到当年的元凶，可是所有线索都断了，几个知情人全被杨思琦给害死了，现在的情形，还真是无从下手。想到这些，凌澜的心里突然冒出来一点小庆幸，因为案子一天不破，她就可以多上一天班。不可否认，她已经渐渐习惯，并且喜欢上了目前的工作，让她一下子脱离这种轨迹，她真的有些舍不得。

    凌澜用力摇着头，想把那一点点小庆幸甩出大脑，她责怪自己怎么可以有这么自私的想法，当然还是要希望案件早日侦破，早日给佟佳丽和穆全一个交代啊。

    顾涵浩的脸被凌澜甩来甩去的马尾一连抽了好几下，他歪着身子躲开，傻笑着问，“你喝多了？不对啊，今晚看你没怎么喝嘛。”

    凌澜笑出声，整理了自己凌乱的头发，“我可是不敢多喝了，我还记得上次在酒吧喝多后的窘态。”

    说到上次在酒吧的事，凌澜感到心里暖暖的，她一点也不怨顾涵浩通过定位软件跟踪她，反而是感到温暖。这证明了在这个城市里，还有人关心她在意她，这种被关注被照料的感觉让她想起了和彭泽的过往时光。

    “说到酒吧那次，”顾涵浩望着不远处停放在自己家门口的车子，忍不住撇了撇嘴，“不知道美容公司做的清理是不是够彻底，那股味道去掉了没有。”

    凌澜的思绪又从彭泽那边转到了案件中，她想起了之前的案子里，那个可怜的被遗弃的双胞胎弟弟，还有这件案子里，同样是被佟佳丽抛给孩子残疾父亲的吕琛。这两个孩子，他们到底对生身父母怀有怎样的感情，是怨恨还是思念，或者是两者糅杂在一起的复杂情绪，她一个外人真的是无法深刻体会的。也许，顾涵浩能够体会吧，毕竟，他和他们是一样的。

    犹豫了好久，凌澜怯生生地开口，“你从来都没有想过寻找自己的亲身父母吗？你不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遗弃你吗？”

    顾涵浩愣了几秒钟，然后无奈地笑了，那笑容僵在脸上，一点点地消失。许久之后他才回答，“有时候我也想过，也许我的身世和我一直以来想要调查的真相有关，但是我却本能地逃避，总是在想，先从眼前的线索着手，如果有一天，线索真的拉着我找到了我的身世之谜，那个时候我再去接受就好。要我现在主动去追寻，我不情愿。”

    “不情愿的原因是因为怨恨吗？”凌澜仿佛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顾涵浩继续仰头望星空，“说一点都不怨不恨，那是假的。说到底，我宁愿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心里保留一丝希望，认为他们是有真正不得已的苦衷，也不希望我得到了真相，他们是因为没有责任感或者是想要去追逐利益什么的，才放弃我。”

    “自从你上次和我提出解除合作关系，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我父母显然是知道些什么的，虽然他们不一定见过你，但是他们一定知道你是谁。按照你说的，你根本就不认识也没有见过他们，也许他们不认识你，但是却认识你的父母，尤其是父亲。因为你的长相，让他们一眼就认得出，你是某个与他们认识或者有特殊关系的男人的儿子。”凌澜大胆说出这几天一直盘踞在她心上的想法，她知道她想到的，顾涵浩也一定早就想到，只不过，他是不想面对。

    凌澜的字字句句都说到了顾涵浩的心里，他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她不傻，她应该也猜想得到继续在他身边可能真的会面临危险，可是她却不愿离开，她胆大得让人担心。而自己，居然拘泥于身世之谜解开后可能会让自己失望。也许，是他太小家子气了。

    “反正之前陌生叔叔的线索也已经断了，那就从我的身世下手试试看吧，也许你父母真的认识我的亲生父亲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