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带你出去！
突然，另一道如电的剑光，活了般自赛孟常的另一只手中挣出，断了锁链的飞鸢般激射，将天涯霜雪在一声锐响间击飞出去。 那把凭空而起的长剑疾飞而起，掠至一片斜伸的屋檐时，却被一只有力的手稳稳接住。 众人皆是愕然抬头，仰望那个抱着剑踩在屋脊之上，肤色黝黑，剑眉星目的俊朗少年。 “姚兄弟......！你......”小风喃喃，神色中除了错愕，更有些异样的东西闪过。 那把一直被封印着灵力的长剑，此时在主人手中如舒展着筋骨般光芒大作，层层泛出缭绕着的奇异光芒。 那，便是璀阳弟子佩剑的原本面目。 “那是......璀阳派门下的弟子！”赛孟尝凌千乘原本骄矜自怡的脸上，瞬间有了惊怖之色。 “喂，姓凌的！有本事，你就让你那些手下一起上啊！嘿嘿，我一个人，便能把你们打得落花流水！”十七八岁的璀阳小弟子居高临下地睨着人多势众的跋扈贵族，双手抱胸。 “姚兄弟，不可！”小风脱口急叫，挣脱了几个人的包围。 “哼，以为我应付不来么？早就看这帮家伙不顺眼了！今天，就让他们看看我‘姚少侠’的厉害！”姚天擎扬起下巴，看着年轻铸剑师，目光中带着自得的笑：“喂，打铁的，我说好了要回来救你，是不是言而有信！我姚少侠向来跟朋友讲义气，有难同当！” 他的话音未落，手中的长剑已幻化出无数道剑芒，向着人群激射。紧接着，他的身形瞬间自房檐消失，伴着法阵的余辉落地。 一场混战接踵而至。璀阳小弟子一人一剑，在蜂拥的对手之间辗转腾挪，如虹剑气往来纵横。 赛孟尝手下的众门客混乱一片，几名心腹急忙抢上，围拢在侧，护凌千乘周全。 “稍等片刻，我便救你出去！”姚天擎于激斗中遥遥喊出这句话，手中长剑不停，连退几人。 望着这个相处数日，为救自己冒险而返的璀阳小弟子，小风无声地呼出一口气。他瞥向地上泛着寒光的天涯霜雪，以及混乱不堪的凌府门客，眼神变幻了几次。 “还在装么？不要以为我什么都没看出来。”霍然，一个清凌凌的声音在小风耳畔响起。 他的手腕一把被人扣住。紫衣少女在面纱后牢牢看着他，语气莫名地低声开口：“你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大铸剑师。” 小风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呵，是么......那便请姑娘不要再白白费心，赛孟尝的侄女。”他淡淡一哂，猛地甩开了凌霜的手，眼底神色却一动——这个姑娘.....还真是出乎意料地难缠。 眼见围拢的人越来越多，激斗中的璀阳小弟子额头已沁出汗水——毕竟是在赛孟尝的地盘上，再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办法！ 姚天擎猛地响起师兄的嘱咐，想起这次计划原本的打算，突然心乱如麻——原本他应当低调行事，在尽可能少惊动旁人的情况下，找回掌门手札，再悄然离去。 然而，他已经把事情弄成了这样一个烂摊子！ 他不敢再去设想后果，猛地把长剑一举，迸出的术法之力在身周展开，形成一道屏障，阻住了蜂拥而上的凌府门客。 趁着这一瞬的余隙，他侧头高喊：“喂，打铁的，咱们趁机会快撤！” 只是片刻的功夫，姚天擎已将小风拉住，纵身飞掠——他知道自己的术法并不精湛，根本不可能维持得住太长的时间。 然而只是这片刻的余暇，两人已脱出了包围，夺路而逃，转过几道墙角，躲入一处偏僻的阁楼之中，不住喘息。 姚天擎听见叫喊声又近，知道自己的术法灵力只在片刻便即消散，那些人复又追来。 “还真是阴魂不散！”姚天擎猛地靠在窗棱，望着床下穿息来去的人影，将拳头砸在墙上，“这下连路都不认得了，要怎么逃出去！” 他猛地将自己的东西，连同长剑，以及刚刚寻得的掌门手札猛地塞进小风怀中：“喂，你先帮我拿着，让我找找这地方有没有什么机关，暗道可以出去。” “那恐怕，是不可能的.....”眼见突发奇想的璀阳小弟子果然弓着身子，逐一翻开墙角的破扫帚开始找寻，绞得满身蜘蛛网，小风有些啼笑皆非地道。 “怎么办，怎么办.......”听得窗外的嘈杂声，姚天擎来来回回踱着步子。忽然他猛地一顿，叫道：“看来，看来只能这样了。喂，你等着，我璀阳派姚少侠这就带你出去！” 姚天擎把手一招，那把蕴灵长剑立即飞到手中。他剑尖指地，神异的光芒自剑身盘旋，蜿延出一道光弧，竟随着他的动作，渐渐在他身周延展成了法阵之形。 “姚兄弟，你做什么？” “这是须臾之阵，是我们璀阳派特别的法术。你看我的吧！”他画毕最后一道符形，法阵亮起夺目的光华——那一天，出现在街头露天酒铺下的四名璀阳弟子，忽然于瞬息敛去踪迹，曾让几个客人忍不住怀疑自己的眼睛。对月坊中，踏着法阵凭空现身的四人，也曾被骇异的众工匠疑为仙人。 甚至包括许多年前，璀阳派铸剑厅中，于剑芒坠落处现身的白衣青年商岳瀛，也用了同样的法术。 然而，璀阳小弟子突然“唔”地一声，拄剑一个踉跄，刚刚亮起的法阵瞬地湮灭。 “可恶，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喘着粗气，不甘心的姚天擎再度尝试，却仍然以失败告终——之前开启掌门手札时，已经耗费了他不少的灵力，一场激战，更是造成了极大的耗损。作为一名资历尚浅的小弟子，他已经几乎到达了极限，根本无力开启这消耗巨大的法术。 ——可恶......如果之前，也像几位师兄一样，凭借啸锋剑之力修炼过，就不会这么糟糕了吧？ 又急又恼的璀阳小弟子霍然收剑，拔腿向着门外而去：“喂，打铁的你在这等着，我去探探路。哼，就不信找不到出路！” “不可！那些人尚未走远！你这样贸然出去......” “管他呢，总不能等他们找到这来！喂，你是不是害怕了？嘿嘿放心，我姚少侠不是那样的人，绝对不会一去不返，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说毕，他转身便要出门。 “姚兄弟，你的东西！”小风走上前来，递过。 “谢了。”姚天擎恍然大悟，重重拍了一下头，赶忙收起，飞身而出。一时着急之下，他竟然连刚刚到手的掌门手札都忘记找小风要回。 小风看着璀阳小弟子消失在门外，微微垂下了眼帘。 不断喘息着，姚天擎避过一拨又一拨人的眼目，却只见亭台楼阁错落而过，晕头转向。 ——这片宅院，还真是深邃得看不见底啊。姚天擎愈发心惊。 他拄着剑喘息——周围并没有人，可是，说不定下一刻，便会有人再度追至，然而此刻的他，已然筋疲力竭。 怎么办，该怎么办！ “姚师弟——”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不知在何处隐约响起。 “沈......沈师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姚天擎一下子抬起了头。第一次，他因这个人——大师兄沈长松的到来又惊又喜。 一道光华坠落，法阵的光芒延展开来。飘然若仙的儒雅男子缓步而出，长袖一拂，站在狼狈不堪的璀阳小弟子面前，眉头微蹙。 “沈师兄，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像是见到了救星，想也没有多想，姚天擎喜不自胜地奔上前。 “你师尊百炼长老放心不下，命我前来接应。之前我一时探查不到你的灵力，心急如焚。如今，总算知道了你的所在。看样子，这件事情，姚师弟实在办得甚好啊，嗯？” 看见姚天擎的模样，更觉察到周围不同寻常的气氛，沈长松已然将一切了然，他含着微笑说出的话语，却让姚天擎一个激灵，只得心下惴惴地干笑了几声。 “不......不管怎么说吧，掌门手札总算是到手了，没白跑这一趟，嘿嘿......”姚天擎用力挠着头皮，勉强苦笑道，“这件事对我，简直是小事一桩嘛.......” “哦？甚好。掌门手札之事关系重大，容不得半点闪失。既如此，请姚师弟将手札交与我查验。确保无虞，才好向师长交代。”他微笑着，摊开手掌伸出。 姚天擎忙紧捂着怀里的书册，向旁边一躲：“喂，查验什么？你不信我？莫非我还能弄错了不成！哼，要是你把我好不容易找来的掌门手札归为己有，向派中长老邀功，我岂不是亏大了！你这种鬼心眼多的人，我才信不过！” “姚师弟说哪里话？”沈长松仍是含笑，“师兄岂有不信的道理，只是师门重任，必须格外谨慎......” 话未说完，忽听得四周嘈杂声渐起。沈长松立时警觉，长袖一起，剑气纵横，传送法阵的光芒已在二人脚下延展：“这里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咱们先即刻脱身再说。” “等等，可是！”眼见须臾之阵的光华已在脚下盘旋，璀阳小弟子一愣，“那个对月坊的打铁的还留在后面，我答应了要救他脱险，现在还不能......” “姚师弟，师门重任为先，不容节外生枝。那位小兄弟吉人自有天相，定能脱险。” “喂，你少拿这种话敷衍我！”姚天擎高声叫道，“我怎么能言而无信，自己跑掉让他一个人困在那里！这根本不是‘侠义之道‘！你知道这个地方有多可怕么！” “姚师弟，你此次已多惹下了不少事端，回去后师长定要重罚。我会尽力帮你说情。但如果你继续生事，那便无可奈何了。”沈长松对一时语塞的小师弟看也不看，御起灵力，阵法的光华已然将二人的身影覆盖。 “等，等等......”姚天擎徒劳无益地出声，身形却已在沈长松强横的术法之力下不由自主地敛去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