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巴山旧人

    夜已低垂，却并不宁静。清风撩拨城墙边的柳树沙沙作响。几声蛙鸣此起彼伏。

    辰莫握紧手中只有三四页的《巴山志》默然无语。想的再多如今也已经没什么用，当下要紧的还是要搞个身份和住宿的地方。老头常说他是有大气运的人，可直到现在他还没遇到什么气运加身的事，难道是十七年前的那一天已经用光了。辰莫不由的苦笑一声。

    就在这时，一声询问从辰莫身后传来。

    “道友在此怎得不进城？”说话那人一身书生气，见辰莫回首并不言语，书生赶忙抱拳以示敬道：“在下李鹤阳，家父李易山。”书生以为自己自报家门，并且将家父拖出。辰莫定会为其所动。果然。

    “哦！原来是李易山李仙长的令堂啊！在下辰莫。”辰莫故作姿态，回道。李易山何许人也？辰莫不知。可这并不妨碍他借坡下驴。

    “是柳州辰家的弟子吗？”期初李鹤阳见辰莫器宇不凡，便生了结交之心。听闻辰莫姓辰更是眼前一亮。

    辰莫略微思索，便点头称是。李鹤阳能提及自己的父亲，料想身份也非比一般。而借自己的姓氏想到柳州辰家。那这个辰家也定是名门望族。

    两个年轻人各怀心思，足不知两个都是涉世未深，智谋尚可而已。

    “辰道友在此可是等明日城开？”李鹤阳略微思索之后说到。

    “一言难尽，我虽辰家弟子，却一直未出。那修仙志名录还未镌刻我的姓名。今日便被阻拦城外，方才见此见一故人，这便要离去。不想碰到李道友。”辰莫表情真诚，语气不缓不慢。说话间还拿腔作势，一副正人君子的风范。完全没了面的老头一言不合就大骂的脾性。

    李鹤阳低头思索辰莫所说，初次见面。李鹤阳冥冥之中觉得辰莫不凡。可修仙志名录都未镌刻姓名。他不由的起了些许疑心。即使他涉世未深也知大明战事。这关乎大明所有人命运存亡的事情，哪怕刚会走路的小孩也知道。要是这辰莫是个外族人那就麻烦大了。

    辰莫见李鹤阳皱眉沉思，也不在过多言语。上修仙者名录须有师承，修龄，族系等资料。辰莫可是一样都没有。要说师承，那个老头算是辰莫的师傅。修龄算算恰好十七年。至于族系，辰莫连自己的亲生父母什么样，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也罢！李道友。我乃一孤儿。并未什么柳州辰家人。自幼与野鬼相处，修行。时至今日也只是会一些小巧法决，能虚空而行而已。”辰莫托盘而出，李鹤阳身上有一种莫名的让人信任的感觉。也是辰莫入世真正交谈的第一人。

    “这！”李鹤阳惊叹一声。与野鬼相处，会些小法决，虚空飞行。这般遭遇可是前所未闻。能虚空飞行者无不是丹成之上的修仙强者，能rou眼视魂者无不是天生异质之人。自己面前的这位小伙，定是非同一般者。“我李家作你族系，我父为你师承。”李鹤阳脱口而出，他不知道只因这一句话，日后李家所得岂止王侯将相。

    一枝梅花令，天下谁不知。李鹤阳从怀中掏出一枝梅花令，双手结印打向空中。片刻之后城门缓缓而开。一人御空而来。此人眉目分明，长相粗狂，身躯强健有力。

    “我儿，回来了！”此人正是李易山。说话间，李易山看向辰莫。心中一震。当下问道：“这位小友可是姓辰？”

    辰莫正要开口，却被李鹤阳阻拦：“辰道友，父亲！先回家可好？”

    提起盛京都李家，就不由的提起遍布大明帝国的梅花镖局。占有国家货物运输接近百分之二十的份额。是大明帝国天灾之后，为数不多的几大商家。凭借一枝梅花令，天下谁不知的霸气豪言，和李家的绝门武技。蓦然回首。而声名鹊起，一发不可收拾。提起梅花李家，大明帝国无人不感叹一声。草根起家，一步一个脚印将一个镖局发展到足以媲美皇家快驿的地步。

    李家坐落在盛京都中的朱雀大街101号，院落有百亩。每一栋楼都修的精致无比，几头域外星虎看家。但说到李家的穿着，除了李鹤阳之外，大多还是布衣。

    李易山招呼管家沏茶，随手关掉房门。这才波不及待的追问起辰莫来：“你可是从那盛京谷中而来。”看来一眼辰莫，见辰莫神情茫然，有点听不懂自己话的样子。李易山暗骂一声自己太过着急。接着道：“辰道友，等我一会。”说完，起身去向后堂。

    片刻之后，李易山手中拿着几页纸张归来。而辰莫与李鹤阳已经像多年的老友一般相互谈笑。李易山见此情景，心情突然很爽很爽。

    “辰小友请看！”李易山走向辰莫座前，将纸张递给辰莫。此时并不在意尊卑，辰莫看到纸张也是眼前一亮。

    “《巴山志》”辰莫惊叹。脑海中不由闪过老头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天下旧人几分处，赤子归来巴山新。这李易山递给自己可不是巴山志缺少一部分。旧人？难道这李家也曾是巴山派的一部分？辰莫陷入沉思。这一日出谷，他再也不会是曾经那个无忧之人。十七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一场天灾吗？自己又是从何而来，还有那天灵与天魔又是什么。老头留给自己“巴山志”又是为何。自己出谷之后，盛京谷的亡灵皆消失不在。辰莫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答案在哪？这一切仿佛有一只大手无形中将辰莫的命运安排着。为何偏偏遇到李鹤阳。为何李家就是巴山旧人之一？

    前方一片迷雾，辰莫感到自己的心脏被人刺穿一样。这种被把控，被戏弄的感觉！对，就是戏弄的感觉，让辰莫狂躁无比。

    李易山看到辰莫的神情变了又变，欲要开口，又不知从何说起。天灵之选的人啊！命运坎坷或是辉煌，对于已经富贵无比的李家来说，究竟值不值得追随？

    李鹤阳在一旁完全像一只纯洁的小白兔，莫名的忐忑从脚底升到脑袋上。似乎自己的命运在这一刻就要被抉择一般。

    “李叔，你可是巴山旧人？”辰莫这一刻决定不再隐藏，从李易山决定拿出巴山志残篇断简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身份已经被获知。

    李易山陷入沉思，片刻之后开口道：巴山派，北木神州十大门派之一。也是大明帝国唯一一个顶级门派。修仙弟子十万之巨，是这人世间唯一一个坐落帝都之旁的修仙门派。大明帝国的皇室与巴山派共治帝国七百余年从无争斗，此事堪称奇迹。巴山派有二十四执首分堂九百于座外门弟子更达三百万之多。与大明皇室所掌管的大明铁骑，大明炮团合称北木洲最有实力的势力。周边九国包括日晓帝国无不称臣进贡。可自打天魔光降世一夜之间顶级势力消逝不在。各大军团，分堂随后各自为政。九大国趁此机会联军侵略。各大军团，分堂，诸多地方势力不得不组成联盟。名义还以大明帝国相称。嘉靖王凭借旗下的大明铁骑一举称帝，移都新盛京都。也因势力最为强悍成为联盟之中的话事人。

    各股势力彼此争斗，敌外势力也与一些国内势力相互勾结。而嘉靖王居中协调。国境线上战火连绵却无人去管。就这样大明帝国在风雨飘摇之中一直存活。

    李家被世人称为从草根而起的家族，可谁有知晓我李家背负着怎样的使命。等待天灵之选的人归来。今日我缱犬子在城门外守候。就是家祖曾经说过：天魔消失之日，赤子归来之时。等到是缘，不见亦是缘。不曾想这番机缘终究是被我李家人等到了。

    “等等！”辰莫听得这般讯息，心中似翻江倒海般不能平静。只是这李易山从未提及重点，天灵之选到底是什么含义，为何是他辰莫。而北木神州的顶级势力之一竟会被一道天魔光轰到消失。这天魔光又是什么。隐约间他感觉一只大手在冥冥之中控制着这一切。不过管他是什么，来了辰大爷接着就是。首要问题还是吃饭！自己十七年来每日都是被老头用仙气喂养，这人世间的饭菜，还从未品尝过，先吃饭吧！

    辰莫大快朵颐的时候，李易山将李鹤阳叫出屋外。

    “前途是明是暗，尚不可知。我李家不能冒这个险。可先祖遗愿又不得不遵。李鹤阳”李易山望着天空，缓缓道。

    “儿在。”李鹤阳见此情形，知道父亲此时心事很重，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交代自己，不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今日起，你就追随那辰莫左右。生不嫌，死不弃。而你从此不再是我李家之人。”李易山深叹一口气，这个决定十余年来反复思虑。不过今日的到来，李家终是背负上了这个使命。赤子归来巴山新。到底如何，他不敢豪赌，只得将自己的儿子搭上这个天灵之选之上。结果究竟如何，他不曾知晓。可一个李家他不敢全部押上。

    夜雨知来时，谁家暗自愁。一条升仙路，几人枯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