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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部:第六卷:第四章

    萧暮雪拍了拍手上的土,不理会周围的笑声:“男儿膝下有黄金。如果是你做错了事,别人要你下跪,你也不会答应的吧?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如果你还算是个爷们,就换一个我们能做到的。”

    “你们?你的意思是把你也算在内了?”

    “当然。从我出现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跟他们站在一起了。”萧暮雪双手紧握成拳,“说吧,说你的条件。”

    刀疤男沉默着,像是在思考。过了一会,他说:“姑娘,你跟这事无关,你现在就可以走,我绝不为难你。”他转身拍了拍叶寒川的脸,“至于这小子嘛,他肯定不能走,得留下来任我处置。”

    “你要怎么处置他?断手断脚,还是大卸八块?”

    “那倒不至于。不过,怎么着也得让他长点记性,好让他知道,这世上的很多事并不是他说了算。”刀疤男看了萧暮雪一眼,“小姑娘,你这么护着他,是他女朋友?他这种人只会到处惹是生非,你若真的喜欢他,那可就倒八辈子大霉了。”

    “那是我的事,不劳你cao心。”萧暮雪冷冷地说,“你到底想怎么样?能不能给个痛快话!别磨磨唧唧地像个老娘们。”

    “我这人最喜欢有情有义的女子了。”刀疤男并不恼怒她的顶撞,“这两个人中必定有一个是你喜欢的人。你去吻他,吻他的嘴,然后我就可以饶了他。至于剩下的那一个嘛,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吻?”萧暮雪愣住,“为什么?我直接告诉你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吻他?”

    “你这姑娘太机灵,说的话不能全信。但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应该只会吻自己最喜欢的人吧。”刀疤男深谙世事的眼里浮起一抹恶作剧的快意,“你一定会保护他的。”

    “就算我吻的是他,你也会放过他?”萧暮雪指着叶寒川问,“那你岂不是教训不了他了?”

    “无妨!我最喜欢成全有情人了。”

    “你说话算话?”

    “我刀疤杨在道上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说出的话一个钉子一个眼。”

    “好!”萧暮雪推开身边的人,向前走去。她在叶寒川面前停下,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眼里是无边无际的失望和心伤:“从来,你就不肯听我的……”她闭上眼长长地叹了口气,走到楚星河面前,眼睛里是满满的抱歉:“楚老师,对不起了……”

    意料之中的选择!楚星河并不觉得有多么失望或者悲伤。他笑了笑,擦去萧暮雪脸上的雨水:“傻丫头,你不需要说抱歉,我……”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萧暮雪已踮起脚尖伸出双手环绕住他的脖子,费力地将他拉向自己,用低婉的声音说:“楚老师,吻我!”

    如魔法解开了魔咒,如闪电划过长空,刹那间眼神的交融竟然电闪雷鸣!

    楚星河失去了思想,只本能地、情难自禁地一只手揽住萧暮雪的腰,一只手托住她的头,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深情地吻了上去。

    风雨依旧,却仿佛万物归寂,天地间只有这一男一女在温存。

    楚星河刚贴上萧暮雪冰凉颤抖的双唇,思想的武装就彻底崩塌殆尽。他收紧双臂,将她牢牢地圈在自己怀里,像对一块稀世美玉那般,吻得小心翼翼,吻得深情缱绻……

    哥,原谅我……萧暮雪心里无限悲伤,眼泪和着雨水翻滚而下,落进了土壤。

    暮雪,我爱你,我爱你……楚星河只盼着永远不要松手,将这一刻延至永恒!

    叶寒川傻了!他感到身体里所有的血液在一瞬间停止了流动,又在下一瞬间倒流进了大脑,天旋地转的感觉差点将他击晕。他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自己最喜欢的女孩跟自己最崇拜的老师温柔缠绵……

    仿佛只是一瞬间,又仿佛过了几个世纪。萧暮雪柔软的双唇滑向楚星河的耳边,轻轻吐出几个字:“您快走。报警。”说完她就松了手,唇边泛起一抹温柔的笑:“您是最温柔的人,不应该受到任何伤害!”她转身看向刀疤杨,“这样可以了吗?他可以走了吧。”

    “他本来就无辜。”刀疤杨对楚星河挥了挥手,“你赶紧走吧,我本来也不想为难你。记住,这世上有些事是你管不了的,以后别那么好心了。何况,你还有这么好的一个女朋友,可别让人家为你担惊受怕。”

    楚星河站着没动。

    萧暮雪生怕他文人气质,说不该说的话,便一个劲地催促:“快走啊!您看我做什么?快走!”她眼里的焦灼提醒了楚星河,他一咬牙,闪身出了桃花林。

    这一来刀疤杨糊涂了:“你们这是闹哪出?他走了,你不走?”

    萧暮雪站到叶寒川身边,掸了掸衣服上的雨水:“从小到大,我们俩就是难兄难弟,我怎么可能丢下他而自己逃之夭夭?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和他共进退的。”她见叶寒川还没回过神,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嗳,想什么呢?”

    叶寒川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他并不在乎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他在意的是萧暮雪亲吻的人不是自己。闷了一会,他说:“为什么是楚老师,不是我?”

    萧暮雪一脚踹了过去:“你要是再敢提刚才的事,不用他们动手,我先把你大卸八块!”

    刀疤杨又问了一遍:“你真的不走,要留下来陪他?”

    “我虽女流,但说话也是一个钉子一个眼。”

    刀疤杨一使眼色,一个身强力壮的男子将萧暮雪从叶寒川身边拉开。

    “干什么?放开我!”萧暮雪拼命挣扎,奈何力气有限,终究是徒劳。“你放开我,放开我……”

    叶寒川冲过去,想要抓住她的手:“暮雪,暮雪……!”

    旁边的男子伸脚一绊,他便倒在了地上。紧接着,一群人一拥而上,对着他拳打脚踢。

    “寒川!”萧暮雪尖叫着,更加拼命地挣扎。

    叶寒川本能地将自己蜷缩起来,死死地护着头。有人拿出了木棍,对着他的身体挥了下去,一下,两下……

    雨似乎下大了,已能听见排水沟里流水声。

    萧暮雪突然张嘴咬了下去,抓她的人吃痛,松开手来。她咬着牙卯足了劲冲过去,拼命将围在叶寒川身边的人全部推开,将他护在自己身后:“你们够了没有?够了没有?你们打够了没有?”

    “没够!”刀疤杨冷冷地声音在这雨夜显得更加阴狠,“不用管她,继续打!”

    右腿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脚,接着又是一脚……萧暮雪拼命忍住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只将叶寒川的身体死命护在怀里:“你们要打就打我,别打他,别打他!”

    叶寒川已经没有了反抗的力气,躺在冰冷的雨水里任人宰割。他后悔起自己的所作所为来,希望自己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去,死在这小小的倔强的芳香的怀抱里……黑暗中,他看不清萧暮雪的脸,只感觉到自己被她紧紧地搂在胸前。雨好像小了,那是萧暮雪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落下的雨。一些温热的液体掉了下来,掉在他的脸上,那是萧暮雪的眼泪……

    一根木棍挥了下去,眼看就要砸在萧暮雪纤细的腰肢上。斜地里伸出一只手来,紧紧抓住了棍子。挥棍子的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连帽长风衣,从头到脚遮得严严实实,连眼睛都被帽子遮得看不见的人站在自己身后。“你是谁?”

    兜帽男不说话。他抓棍子的手一扬,握棍子的人就被甩出去老远。

    刀疤杨见有人横插一刀,双手抱拳:“兄弟是哪条道上的?要来管这闲事。”

    兜帽男指了指萧暮雪,用嘶哑的声音说:“她,不能碰。”

    “我也不想动她,是她自己不知道好歹,非得搅进来,不能怪我。”

    “让他们走。”帽兜男慢慢蹲下身子,伸手将萧暮雪散在额前的乱发轻轻别在耳后,“这样我可以考虑原谅你们打伤她的罪。”

    萧暮雪没有抬头,依旧死死地将叶寒川护在胸前。她听着这个陌生的、冷得像冰一样的声音,心里更加恐惧了,身体开始不自禁的发抖。

    刀疤杨极为不爽:“你一句话就要我放了他们,凭什么?”

    帽兜男站起身,冷冷地说:“就凭这个。”他的手一伸,站在他旁边的一个男子便倒地不起,嗷嗷叫痛。“再不散去,别怪我辣手无情。”

    “敢搅我刀疤杨的局!”刀疤杨一挥手,周围的人都围了上去,“废了他!”

    也没见兜帽男怎么动手,很快地,围攻他的人全部都躺在了地上,不是手断了就是脚断了。他向观战的刀疤杨勾了勾手指:“你来。”

    刀疤杨这才觉得遇上了高手,扔掉手里的棒子,转身就跑,全然不顾受伤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的兄弟。

    雨,似乎又变得温柔起来。

    兜帽男转身朝向萧暮雪,忽然听见了楚星河的声音,便一闪身钻进了桃林的深处,很快就没了踪迹。

    萧暮雪依旧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楚星河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警察局的人都下班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他们。”楚星河擦去她脸上的雨水,却擦不去那份惊魂未定的颤抖:“对不起,让你经历这样的事……”

    萧暮雪紧紧抓住自己的衣领,拼命让自己平静下来。她将叶寒川从地上扶起来,发现他并没有昏过去,只睁大了双眼望着黑色的天空,像是在思索什么。“楚老师,那你带他去看医生吧,我……我……我回去了。”

    楚星河拉住她:“跟我一起走,你也需要检查。”

    萧暮雪掰开他的手,淡淡地说:“不必了。”她的声音里是说不出的厌恶与疲倦,“我累了。”走了几步,她又停下了脚步:“楚老师,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是我?”

    “寒川问为什么不是他,您问为什么会是您……是啊,为什么是您呢?因为您懂得顾全大局,知道孰轻孰重。若换成是他,一定会跟我胡搅蛮缠,不肯听话离去。最重要的,是我觉得您不应该卷进这种无聊的事,并因此而受到伤害。”

    “可寒川却受伤了。”

    “他不过是自食其果,与人无尤。”萧暮雪的声音还是淡淡的,“在招惹别人之前,想必他是考虑过后果的。既然考虑过,这后果也就是意料之中的事,算不得什么。”

    叶寒川依旧不言不语,明亮的双眼一直看着某个未可知的远方。楚星河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只觉得那眼神有异于平日的清冷高傲,平静而安然。

    萧暮雪面无表情地撇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出了桃花林。腿上的伤撕裂般的疼,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怎么也站不起来了。罢了……她闭上眼坐了一会,拼尽一口气,撑在旁边的山石上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向来时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