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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江雅旧情

    第八十四章江雅旧情

    吴夫人看老夫人的目光在厅中家俱上打转。眼中俱是笑意:“老夫人见笑了,这黄‘花’梨的家俱可比不得老夫人房中的紫檀木名贵。但我想着,我们只是借住你家的屋子,就没舍得打紫檀木的,免得等搬去新居后尺寸不合适,丢了可惜。”

    老夫人连连称是。栀子只低头吃茶,她早看出来,今日这餐饭,吴夫人只怕是为炫耀一下自个新打的家俱,顺便提醒一下众人“我家还没败落”。

    略坐一阵,就有人来请众人入席。满桌的‘鸡’鸭鱼‘rou’,用青‘花’瓷盘装了,好看又‘诱’人,让每日在家只见一荤三素的老夫人再次坚定了吴家*未曾败落的想法。

    吴夫人母‘女’还如同往常一样,吃过几口就不再动筷子,但她们今日身为主人,客人未停筷子,怎好意思先放筷子?只在一旁劝众人多吃。栀子与江雅都是只要实惠不讲虚名之人,吴夫人劝一次多吃,两人就顺从的夹菜。一来二去,两人竟也如同在家中一般。吃了顿饱饭下肚。

    饭毕,几人再次移坐厅中吃茶,近傍晚,江夫人准备告辞,才察觉江雅不在厅中,想起她好像与吴‘玉’珠同去方便还未回转,面上神‘色’就变了变,赶忙让金mama去寻。

    栀子坐了半日,****发麻,正想借机去走走,就起身跟着金mama同去。书馆只是一座独院,出了厅堂就能望见院中全景,院中连江雅的影子都未瞧见。

    金mama道:“想来是在后院。”

    两人穿过夹道,果然见江雅坐在井台边发呆,栀子从未见过她这样魂不守舍的样子,吓了一跳,疾步走过去拉她:“雅姑‘奶’‘奶’大冷的天坐在石台上,也不怕着凉。”

    江雅回过神来,笑了笑:“方才想打水洗手,但井太深,我绞不上水桶来,累了就在这里歇了歇。”

    栀子嗔道:“唤个下人做就是,若是雅姑‘奶’‘奶’掉入井中怎办?”回头望了望,一个下人也没见着,她摇了摇头,吴家待客竟没安排下人在后院当值,“‘玉’珠妹子呢?她不是与你一道吗?”

    江雅倒被问住了。好一阵,才道:“她方才还在,想是出去叫人了。”说罢,率先往外走,也不看道,差点撞在一棵梨树上。

    栀子看江雅不对劲,落后几步,悄声问金mama:“雅姑‘奶’‘奶’看着不对劲,可是遇上事了?”

    金mama笑道:“少‘奶’‘奶’莫担心,雅姑‘奶’‘奶’怕是无意瞧见了不该见之人,才会慌了神,过几日就会好的。”

    栀子看金mama笑的****不明,知她定然知晓缘故,想要再问,吴‘玉’珠却进来了,她只得住了话头,跟着走到前院去。江夫人已经出‘门’来,正在责怪江雅去了许久让人担心,江雅面上神‘色’已经活泛,对答倒与从前没两样。

    吴夫人送罢江家众人,急急唤吴‘玉’珠到房中:“事情可办成了?”

    吴‘玉’珠笑道:“有‘女’儿在。就没办不成的事情。我先让下人将吴尧的饭摆在后院石桌上,再借雅jiejie方便时,将她引到后院去。娘亲没瞧见,两人见面后对望了好半日呢!虽没搭话,但吴尧躲进房去之后,雅jiejie就痴痴傻傻在井台边坐着。那情形,只怕还没忘从前的旧情。”

    吴夫人直点头:“那就好,只要两人有情,这事十之**能成。有了江雅这笔嫁妆,就有了本钱,家中定然能翻身。”

    吴‘玉’珠迟疑着:“只是,雅jiejie一向‘精’明,要哄出她的银钱,只怕很难。”

    吴夫人嗤道:“‘精’明又如何?让吴尧去哄,还哄不出来?”

    吴‘玉’珠想起江雅呆坐井台上的模样,不由得笑了:“再‘精’明的‘女’子,遇上情事,都变得呆傻。这事只要姨母与老夫人不反对,就定然能成。”

    吴夫人道:“如今江雅寡居,岂能跟从前相比?你姨母定不会再反对,至于老夫人,见着厅中那一堂家俱就糊了眼,有甚么见识,哄几句就能成。唯一的阻碍,却在杜家,虽说是再嫁从身,但也须得夫家点头才成。”

    吴‘玉’珠笑道:“娘亲休急,只要雅jiejie愿嫁,她自会去与吴家‘交’涉。”

    吴夫人闻言。跟着笑了。

    栀子回静心居,梳洗后换过衣衫,躺在‘床’上歇息,闭眼全是江雅失魂落魄的模样,到底不放心,又穿衣起身,让秋乐去请金mama。

    金mama过来,栀子支开秋乐,给金mama指了座,又拔了头上一根簪子把她,直言道:“mama在吴家后院所言,是何意思?”

    金mama早知栀子唤她来是问这个,将银簪子袖了,不紧不慢的答道:“这事本是家中禁忌,夫人不准‘乱’说。但既然少‘奶’‘奶’要问,奴婢就斗胆说两句。小时候,雅姑‘奶’‘奶’时常去吴家走动,一来二去,就结识了吴家的庶出少爷吴尧。那吴尧少爷心思很重,存了要攀高枝的想法,对雅姑‘奶’‘奶’时常好言好语哄着,雅姑‘奶’‘奶’年纪小,哪见过这种阵仗?过几年。雅姑‘奶’‘奶’就在夫人跟前讲,非吴尧少爷不嫁。夫人一向将雅姑‘奶’‘奶’当眼珠子似的,怎么舍得将她嫁与一个通房丫头生的儿子?何况还是自个jiejie家的,若是嫁过去,夫人只怕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自然死命拦着。那边吴夫人怕受我们夫人责怪,也拼命阻止,据说还‘逼’死了吴尧少爷生母。”她见栀子神‘色’变了,讪笑道,“奴婢这也是听吴家下人闲聊时讲的,至于吴尧少爷的生母是如何死的。谁也说不清楚了。反正打那以后,吴尧少爷就对雅姑‘奶’‘奶’避而不见,再不提要与雅姑‘奶’‘奶’结为夫妻的话。后来雅姑‘奶’‘奶’嫁去杜家,这事就算不了了之,只是,雅姑‘奶’‘奶’与夫人之间的母‘女’情分就淡了。”

    栀子听罢,半日回不过神来,她没想到自己眼中一向通情达理的江夫人,还上演过一出‘棒’打鸳鸯的大戏。她从前还不觉的,如今再想江雅待吴夫人的态度,背地里时常冷嘲热讽,根本不似待嫡亲姨母,倒像是拿不相干之人取笑。

    金mama又道:“奴婢方才趁‘乱’问过吴家下人,说如今吴尧少爷就住在后院。”

    栀子点了点头,起身取了一串铜钱赏她:“莫要与人提起我问过这事,也别与人提起雅姑‘奶’‘奶’见过吴尧少爷。”

    自江夫人手中吃紧,赏钱少了,难得有一次得到如此丰厚的赏,应的很是畅快。

    晚饭时,江雅推说着凉,并未到颐养居同吃。一连几日,都是如此。栀子知她陡然见到旧日爱人,心中拗不过来,也不去打扰,只在院中做针线打发时日。她觉的,江雅不过二十一二岁年纪,吴尧又尚未娶亲,两人若真是有情,再续一段良缘,也未必就不是一桩美事。只是感情之事,她一向主张顺其自然,外人‘插’手反而坏事。

    腊八这日,二丫又来了一次,送来十来张狐狸皮子,中间虽没有赤狐皮子,但二两银子一张买来,她还是欢喜的合不上嘴。又过两日。涂mama来送节礼,栀子陪她到各院磕完头,方回静心居说话。

    涂mama从怀中取出一张契纸,递到栀子跟前:“奴婢依大姑‘奶’‘奶’的意思,建了一个熬糖作坊,夫人的意思,还是像鱼塘那样,分成三份,你们姐弟三人各占一份,这是大姑‘奶’‘奶’的契纸。”

    栀子不接,道:“我也正要与涂mama说鱼塘之事。从前我拿家中田地鱼塘,是怕自个手中无钱,在江家站不住脚。如今我手中有糕点铺子,若再拿幼弟的东西,无论如何也说不过。这熬糖作坊我不拿,还有田地鱼塘,这次我也打算还给娘亲,至于她要与金宝还是果子,我不再过问。”

    涂mama见她说的恳切,也不劝,问:“大姑‘奶’‘奶’的糕点铺子生意可好?”

    栀子笑道:“涂mama问,我也不瞒着,一年有千两银子的入账。”

    涂mama低头算过一阵,方才道:“若只大姑‘奶’‘奶’跟姑爷两个过日子,每年千两银子的开销足够,若算上江家,人情往来就多,还要顾忌举人老爷的身份,开销不小,一千两只怕捉襟见肘。”

    栀子笑道:“上有长辈,养家还轮不着我把银子出来开销。再说,家中虽败,但相公还有几分体面,时常有人来投,也有银钱入账,家中平常开销还是能应付。”

    涂mama点头,道:“既是如此,奴婢也不勉强大姑‘奶’‘奶’,但夫人那边,奴婢只说大姑‘奶’‘奶’这里不方便,让夫人帮忙存着,一来夫人那边才安心,二来,也能给大姑‘奶’‘奶’留个退步。”

    栀子想只要银子在娘家,怎样讲都无所谓,就道:“使得。”

    两人又说起熬糖作坊来,提起这个,涂mama颇为自豪:“奴婢初时以二两银子一石的价格放了几石西洋糖出去,江陵杂货铺子的东家知兰家熬糖作坊有便宜西洋糖售卖,都上‘门’来求,如今还有附近几县的掌柜来求,作坊熬多少糖卖多少,一点也未余下。这几月,也赚下了六七百两银子。”

    栀子也兴奋起来:“原料可够?”

    涂mama笑道道:“自然,奴婢建铺子之初,就将江陵大半的黑砂糖都买了来家,年前熬完,能净赚千两银子。只是,如今黑砂糖烂了市,明年只怕无人熬制,咱们要做,还得现种甘蔗才行。”

    栀子摇头:“涂mama可寻几家诚信的黑砂糖作坊,让他们继续熬制黑砂糖,然后卖与咱家铺子,他们有赚头,咱们也能省许多麻烦。”

    涂mama喜道:“大姑‘奶’‘奶’说的是,奴婢回去之后就办这事。”

    闲话一阵,涂mama告辞,栀子包了四张狐皮子与她带上,一张赏她,三张与娘亲弟妹做袄子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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