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豪气冲天
调研的时候，陈青云对如何扶持城关镇的企业，已经大致心中有数，但他不想把所有的底牌全部亮给大家，否则班子成员将形成对他的依赖，以后再想如同红杉镇时那样轻松，根本不可能。 城关镇的干部被吕涛压抑得太久了，昨天的会议如同井喷般，机关干部的热情一下子激发出来。从晚上高昂的士气可以看出，城关镇的干部早就期待这天的到来，他们等得太久了。本来没有邀请一般干部参加，但柴静与办公室几个人得知陈青云请客的消息后，早就在东北楼等候。而蒋立昆没有想到，陈青云说请客，他就真的自己掏腰包，上菜、喝酒、抽烟，两桌花了三千多元，他真的看不懂陈青云。 陈青云压根就没指望昨天的会议内容能够保密，在华夏，真正能够保密的东西并不多，有人说中央政治局的会议内容，第二天就会流传到社会上。他知道，越是神秘的东西，越有人感兴趣。昨天也是灵光闪现，有意做出神秘的姿态、试探这些人的态度。果然，这些厂长、经理们都按捺不住了，今天上班之后，所有的厂长、经理不约而同地来到他的办公室，包括牛勇在内。 “既然大家都来了，我们就到会议室开个座谈会吧，我也想听听大家的真实想法。”见企业负责人到齐了，陈青云起身向会议室走去，并且吩咐蒋立昆，通知娄镇长参加。 城关印刷厂的孙乐平厂长最先来到陈青云办公室，正当他大倒苦水的时候，其他厂长也随后就来到镇政府，这些人比平常开会还积极，上班之内半个小时，全都到齐。 看到牛勇闪烁的目光，陈青云知道，今天的事情，肯定有人在背后煽风。不过此人的小动作，正是他所需要，而这个人却是他要防范的对象。 陈青云不着急，目前最好是装糊涂，让躲在幕后的人尽情表演，最好是跳到前台来。他知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毫无用处，他只要大力推进改革措施，被斩断利益链条的人肯定会比他着急。 来到会议室，大家都装糊涂，会议室出现了冷场。 陈青云笑笑，不动声色说：“我给大家一小时发言的时间，让大家说出自己的诉求，然后带大家去参观。今天既然大家来到我办公室，就请听我的安排。” 预制构件厂的厂长、五大三粗的苏玉荣说：“陈书记，为什么要取消厂长负责制。我在预制场干了十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能上任就一脚把我们踢开。” “好，这算一个意见。”陈青云平静地说：“请蒋主任做好记录，现在只提意见，明天我们继续座谈，我再与大家解答问题。下一个是谁，请抓紧时间。” “陈书记，现在各企业的经营确实很难，镇政府应该体谅大家。”说话的是豆腐社的经理胡林、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陈青云已经走访了所有的企业，在座的人都认识。 陈青云微笑着说：“这个意见与苏厂长、孙厂长的意见类似，还有没有其他意见？” 大家又沉默了，而牛勇欲言又止。陈青云见在座的人不再发言，站起来说：“接我们的车已经到了，现在出发吧。”厂长、经理们面面相觑，不知陈青云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无奈地跟着陈青云下楼。 镇政府的院子里停了一辆中巴车，陈青云时刻关注着院子里的动静，中巴车进 入院子就被他感知到。 娄文俊与蒋立昆、马克也是满脑子的浆糊，他们同样不知道陈青云有什么举动。 369国道拓宽后，从县城到红杉镇，只需要一个多小时。中巴车在十一点之前，就到达红杉镇工业园，李节与毕俊等人已经等候在工业园办公楼前。 下车之前，陈青云向厂长、经理们提出要求：“请大家在参观的时候，带上你们的疑问，考虑企业如何发展，寻找自己与别人的差距，可以向红杉镇的企业负责人及红杉镇政府的领导提出任何问题。明天上午再到镇政府会议室开会。” 娄文俊见陈青云将大家带到红杉镇参观，心中暗自叹道：高，真是高手。 在城关镇三楼的一个办公室内，有双恶毒的眼睛盯着远去的中巴车，只听有个阴沉的声音说：“李哥，没听到办公楼内有什么动静呀？陈青云在玩什么花招？莫不是请他们喝酒去了？想用一顿酒菜收买这些早已喂肥了的蛀虫，陈青云做梦去吧。” 另一个声音回答道：“陈青云想悄悄地完成企业改制，想的倒ting美。不能在明面上阻止他，我们就给他下几个套。癞蛤蟆跳到小脚面，不咬他，恶心死他。” 在蓉城的某个小区内，一阵嘿咻嘿咻之后，气喘吁吁的张功对躺在身边的白净女子说：“小萍，你给我帮个忙，留意蓉城几个女人的动向。” 白净女子娇嗔地说：“你们这些男人都没有良心，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要找你自己想办法，竟然还要我帮忙。” 张功忙抱住白净女子说：“小萍，天地良心，我有了你，已经是得天大的chong幸，怎么还会有其他想法。我要通过这几个女人，找出陷害我的人。” 白净女子说：“你就这么说，什么线索也没有，蓉城那么大，我上哪找去。” 张功光着身子起来，从公文包中取出几张相片，随手递给白净女子，那女子看后惊呼：“张哥，你竟然找的是她们。这些人在蓉城的能耐可大着呢，我们惹不起呀。” 张功大惊道：“你认识她们？” 白净女子倒吸口凉气，指着相片中的李桥说：“这是我弟 弟他们华远公司的老板，与省市两级领导的关系非同一般，而另两个来头更大，好像都有燕京的背景，也是李总的老板。” 张功摇摇头说：“我可没有心思动她们，只是想通过她们找出我对头的住处，只听说我的对头在蓉城的豪华小区里有栋ding级别墅，但不知在什么位置。” 白净女子叹口气，郁闷地说：“你这个小冤家，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说吧，你告诉我要找的人是谁？在哪里工作？我要华远留意吧。” 参观完红杉工业园的归途中，中巴车内寂静无声，如此巨 大的差距，压得这些有心起哄的人哑口无言。自从劳伦斯的人与他签订了外协合作协议，牛勇对陈青云心存感激，但他心里也不免有些小得意，认为陈青云离不开他、离不开轻工机械厂。当他看到醴泉酒厂、矿泉水厂及烤烟厂，那丝骄傲不翼而飞。从此刻开始，他离真正的企业家也就一步之差。 娄文俊、蒋立昆、马克等人知道红杉镇已经走到城关镇的前面，但他们认为差距也应该有限。踏入红杉工业园的那个时候，他们知道自己错得太离谱。昔日全县闻名的穷山沟，竟然藏着这么多现代化的工业企业，自己躲在县城里，倒成了井底之蛙。离开红杉镇的时候，他们对陈青云陡然产生了巨 大的信心。 次日，刘政在办公室点卯后准备去趟泉湖市，下楼梯的时候，迎面碰上预制构件厂的厂长苏玉荣，刘政惊讶地说：“刘厂长，怎么今天又来了，昨天还没说好吗？” 苏玉荣目光闪烁地看着刘政，迟疑地说：“昨天什么也没说，今天继续讨论，陈书记亲自主持。” 刘政还想询问清楚，苏玉荣已经侧身从他旁边溜上去。刘政想开口骂他几句，又有几人朝楼梯走来，他定睛看去，是孙乐平、胡林、牛勇等人。刘政疑惑地与这几人打个招呼，走出镇政府大门。 “估计你们的话昨天没有说完，今天我继续给你们机会。”见参加座谈的人员已经到齐，陈青云开门见山地说：“我们今天就开个务虚会，大家有什么话，尽管说。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能进行人身攻击，谁要触到这个底线，镇党委决不轻饶。至于具体的改革方案，镇党委决定后会与你们见面，今天你们所提的合理要求，镇政府在制订方案的时候，会酌情予以考虑。” 牛勇第一个站起来说：“陈书记，我建议轻工机械厂不要进行承包或拍卖等改革措施，继续实行厂长负责制。” 陈青云轻轻说：“牛厂长，请坐下慢慢说，厂长负责制也并非不可，我想听听你的理由。” 牛勇激动地说：“陈书记，从我个人的角度考虑，希望镇政府让我承包轻工机械厂，但现在的情况不允许我这么做。如果杜伦重工的外协合同能保持稳定，我有信心完成一千五百万元的利润。但这个合同是陈书记为我们带来了，全厂上下都已经知道，憋足了劲为陈书记争口气，你说我能在这个时候提出承包的要求吗？” 会议室顿时鸦雀无声，除了马克，没人知道才报到十多天的陈青云，竟然为轻工机械厂带来如此巨 大的业务，十多双炽 热的目光盯着陈青云，那神情，就像关了几百年的妖怪猛然看见唐僧。 “好。”陈青云兴奋地说：“如果镇政府与你签订一千五百万元利润的目标责任书，你敢接标吗？当然，可以让你提出奖励条件。” 牛勇坚定地说：“请陈书记放心，只要镇政府与我们签订了目标责任书，回去我就调整班次，每天两班倒，充分发挥现有设备的产能。杜伦公司的劳伦斯先生说了，我们生产多少，他就接收多少。这几年业务量不足，厂里的职工就像很久未上战场的战士，怨气大着呢。现在遇到这样好的业务，正是大家显身手的时候。” 豆腐社的胡林期盼地说：“陈书记，我们与轻机厂的情况类似，有产能，就是业务量不足，陈书记能再次到我们厂去调研吗？” 陈青云问道：“上次在你们厂吃的那个蚕豆粉丝，你们能生产多少？” “千多吨吧。”胡林犹豫着说：“现在基本上是靠天吃饭，这些粉丝都是靠太阳晒干的，如果有烘房，提高几倍的产量毫无问题。” “增加烘房需要多少投资呀？”陈青云脑海里出现烤烟厂的远红外烘干生产线，那可是几千万的设备呀。 胡林肯地说：“如果镇政府能够继续投资五十万元，我可以将整套设备全部提升到六千吨左右的产能。” 陈青云不解地说：“怎么可能呢？” 胡林笑道：“全厂最贵的设备就是锅炉，现在使用的锅炉是前年购买的两吨链条锅炉，只是配套的烘房没有资金完成。只需要增加相应的散热片、蒸汽管道和建筑物，就可以大幅度提高产能。” “你们为什么不完善这些配套的设施呢？”陈青云听了胡林的解释，反而纳闷了。 胡林无奈地说：“就算是产能上去了，也没有那么大的市场呀。再说了，现在厂里开发的产品有六七个，还没有确定哪个产品为主打产品呢。” “如果给你五千吨的订单，你能上交多少承包金？”胡林的发言，给陈青云带来意外的惊喜，他随即给了胡林一个大饼，不是划在墙上的那种。 胡林兴奋地说：“三百万元应该没有问题。”随后又泄气地说：“问题是现在厂里穷得已经连工资都发不出了，哪还有钱进行改造呀，只能看着银子变成水了。”他从陈青云的讲话中听出来，镇政府不准备再投资进行技术改造。 陈青云笑道：“活人还能被尿憋死吗？行啦，别摆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让经销商预付你们三百万元，将改造资金、流动资金全给你们解决，不会再有问题吧。” 又一个重磅炸弹，所有的人都被这神奇的对话震晕了，会议室顿时炸锅，五千吨粉丝呀，就算拿下整个蓉城市的市场，不见得能全部消化，难道陈青云另有渠道？ 所有的人都后悔自己的犹豫，此刻全都争先恐后的发言。娄文俊见陈青云向他投来示意的眼神，幸福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揉揉眼睛，大声说：“大家别吵了，像什么话，这是菜市场吗？苏玉荣，昨天你不是讲苦劳吗？今天继续将你的苦劳讲完吧。” 苏玉荣扁扁嘴，被娄文俊哽得半天没有说话。 胡林兴奋地说：“陈书记，我先回去了，马上召集厂里的技术人员制订技改方案，三天内报到镇政府。” 陈青云微笑着说：“好，如果三天内你的方案能够出来，第四天就会有人与你联系，很快就能签订销售合同。牛厂长你也回去吧，今晚就不管你们俩的午饭了。” 胡林与牛勇喜滋滋地走了，陈青云对剩下的厂长、经理们说：“大家别着急，每个人都会有发言的机会。我们晚点散会，说完了再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