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第一把火
陈青云没有参加三级干部会议的小组讨论，使城关镇的机关干部和五个村的村支两委、各居委会的主任们都有点失落，谁不想借这个好机会表现自己呀。 陈青云在陪客，与孔德机、林华等人陪同泉湖杜伦重工的外协单位考察团。 劳伦斯越来越适应华夏的官场规则。陈青云向孔德机、林华汇报说，泉湖杜伦集团的总裁可能于周末到雨神县考察轻工机械厂，没料到劳伦斯回到泉湖市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向雨神县委发来公函，要求在周四进行外协合作单位考察。这天正是雨神县三级干部会议分组讨论的时候，弄得陈青云十分被动，他本想借此机会了解城关镇干部的思想动态。 “陈书记，恭喜你了。”劳伦斯到达雨神轻机厂时，孔德机、林华与陈青云已经在此等候。从陆地巡洋舰下来后，劳伦斯直奔陈青云，想要与他拥抱，被陈青云推开了：“劳伦斯先生，请允许我向你介绍雨神县的领导。” 说完这句话，陈青云用“束声成线”将声音送到劳伦斯的耳中：“大哥，你可别乱来，给我留点面子。” 劳伦斯朝陈青云眨眨眼，向迎来的孔德机与林华、牛勇等人走去。孔德机与林华不知道米国的杜伦集团是个怎么样的庞然大物，但劳伦斯给泉湖带来五个多亿的投资，这是泉湖官场中尽人皆知的事情。此刻的劳伦斯，在孔德机与林华眼中就是耀眼的财神爷。 劳伦斯也没想到雨神轻工机械厂有如此优美的环境和保养良好的设备，本来想尽力帮助陈青云，不料却是陈青云给他送来合作机会。 劳伦斯没有料到华夏的建筑机械市场比预计的更火爆，他们投产之后，订单如雪片飞来，不得不将很多配件的生产外放，寻找合作单位就成了当务之急。而雨神轻工机械厂的条件，完全符合他们的要求。 劳伦斯越来越像陈青云的作派，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当甩手掌柜。作为杜伦集团华夏大区总经理，劳伦斯有大批的优秀人才可用，在这方面，他比陈青云的优势大多了。 劳伦斯将助手留在轻机厂与牛勇谈判，自己与孔德机、林华、陈青云等人来到雨神大酒店。孔德机也将功课做足，将叶飞及人大主任、政协主席都叫来陪同劳伦斯。在他看来，只要劳伦斯从大腿上拔根毛，就够雨神县吃饱，他却不知，劳伦斯要在泉湖或雨神继续投资，肯定会征求陈青云的意见，因为他并不缺乏项目和邀请他的政府官员，孔德机在他眼中，还算不了什么。 陈青云相信劳伦斯能够很好地处理轻机厂的事情，他不再cao心杜伦重工外协的事务，面条厂的李厂长又占据了他的脑海，他还没想好怎么解决面条厂的问题。 第二天是三级干部会议的最后一天，他不能缺席，清早便来到面条厂，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灵感。 卫斌在城郊找到一栋带院子的民房，主人正是已经调到泉湖市计委当主任的张超。张超的夫人去年才调到泉湖市，他们正愁房子的事情呢，接到卫斌的电话，双方当天就达成协议。只是张超没有想到，他的房子是租给陈青云居住。 还没找到合适的保姆，而陈青云与卫斌都不会做饭，俩人干脆来到面条厂附近吃早餐。 “老板，来两碗牛rou面。”在这样的场合，陈青云只能委屈自己的胃口。他完全没有想到，停产后的面条厂门口，竟然聚集了好几个早餐摊点、几十个菜农的小型菜市场。 “公子，这样卖菜多零乱，不卫生、也不方便，政府怎么不在这里建菜市场呀。”卫斌与沙紫也学乔月，称呼陈青云为公子。他的话很少，今天脱口而出地说出自己的感想。 “卫斌，你今天的话，值得喝顿大酒，晚上我请你。”陈青云高兴地对卫斌许诺。卫斌的话，给了陈青云很好的提示。 开会之前，陈青云打电话给白思量，做出安排。陈青云没有更多时间等候，他必须尽快地解决每一个问题。 陈青云的经济班底，在燕京与蓉城的力量相差不大。他要白思量通知王菲、俞雅、李桥、林确等人来到雨神县城，林确还带来两个设计人员。 在设计之前，首先必须确定方案。陈青云还不知道镇政府同事的深浅，干脆辛苦自己的朋友。还可以兑现他给卫斌的承诺，也让卫斌与沙紫相聚。 这样的小项目，对于这些专家级的人来说，只是小菜一碟，当天就讨论出建设原则。 城关镇的党政联席会是在七天之后召开的，这时陈青云已经完成了他的调研。 会议的议题已经发到所有的参会人员，在城关镇，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对于陈青云来说，他最急迫的问题，是了解他的同事、了解他的助手。所以，会议的第一项，就是听取班子成员的汇报。陈青云有阴阳离合望气术的功力，任何的虚伪在他面前无所循形。他不可能随时施展这种功力，但今天必须依赖阴阳离合望气术帮助他做出判断。 他已经可以确定，镇长娄文俊、党群副书记张保华、副镇长冷凝，这三个助手值得信赖。 汇报之后就是重新分工，接着才是其他议题，包括签订年度目标责任书，这是娄文俊在城关镇工作多年，第一次主持制订镇政府机关的纲领性文件，仅在开会前交陈青云审阅。讨论面条厂的事情，已经是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李厂长焦急地在会场外等候了几个小时。 “各位领导，面条厂原来占有雨神县六成的市场，但我们的设备远远落后于雨神县大米厂，甚至比红杉镇的富贵粮油加工厂都差很多，现在富贵面条在县城的市场份额已经超过我们，排第二位。这次县环保局责令我们停产整顿，面条厂已经面临生死存亡。经过反复权衡，我们决定关闭面条厂，在厂址上建成菜市场，这是可行性研究报告，请领导审阅。”李厂长汇报之后，在圆桌会议室的第二排坐下。 娄文俊看完报告之后问李厂长：“老李，你确定不需要镇政府拨款就能完成菜市场的项目？” 李厂长胆怯地看了眼陈青云，坚定地说：“我只需要镇政府的政策，不需要镇政府的资金，这是面条厂全体职工的意见，也是面条厂唯一的出路。” “好，我同意这个方案。”娄文俊高兴地说：“能够提出这样的方案，说明你们真动了脑筋。我只是担心，你们的预售方案是否可行？会不会半途而废？”能够如此自由地发表自己的意见，娄文俊感到很开心，找到当镇长的感觉。吕涛在城关镇主政的时候，娄文俊在会议上的发言必须察看吕涛的神色，不然很有可能遭到训斥。 陈青云插话道：“娄镇长，我看预售的问题无需cao心，我倒是建议，如果有闲钱，你不妨买个门面。当然，是在公平竞争的前提下。” 会议室内响起善意的笑声。 副书记林成义说：“我看这个方案从技术层面上没有问题，我只是担心集体资产是否会流失？” 陈青云知道，林成义的发言说出了大多数人的心声，陈青云很感谢他大胆地提出来讨论。不破除大家心中的疑惑，就算是强行通过这个方案，总会给人留下话柄。 “我们要认识一个问题，资金是用来干什么的？”陈青云环顾会场，坚定地说：“无论是国有资产、集体资产还是私有资产，都属于社会资产，都要为社会提供服务，这就是资产的作用。资产的存在形式可以不同，但他们的作用却是殊途同归，如果资产的作用消失了，就变成了死去的资产。我们的面条厂，不管它是以面条厂的形式存在、还是以菜市场的形式存在，资产存在形式改变了，但他们的集体性质没有改变。还有个问题就是集体资产的保值增值，面条厂不存在了，只是变换了资产的形式。” 冷凝不解地问道：“陈书记，我有点糊涂了。既然面条厂不存在了，怎么还能增值保值呢？” 陈青云知道，不把面条厂的事情解释清楚，下面的议题就会面临更多大的阻力。他耐心地说：“冷镇长，这就涉及菜市场的开发方式。如果委托给开发商，那么先得对面条厂进行资产评估，在评估价的基础上进行公开招标，那么面条厂的资产便转换成现金，我们可以用这些现金投入新的项目、变成新的资产；如果自主开发，我们可以通过出售部分门面与固定摊位，取得开发费用，剩下的门面和固定摊位则用于出租，对流动摊位可以收取管理费和卫生费，其效益远高于面条厂生产的效益，集体资产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值很多，所有的问题都得到解决。盘活集体资产，这也是我们进行经济体制改革的方式之一。” 会议室内寂静无声地听陈青云说话，此时大家都恍然大悟，原来经济体制改革也不神秘、并且可以为职工和企业带来更大的经济效益。 纪检组长刘政是吕涛从普通干部提拔到今天的位置，对陈青云ding替吕涛有很大的怨气，他本想反对这个明显出于陈青云授意的方案，此时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加上大家兴奋的神情可以判断，陈青云的方案已经为大家所接受，他也不敢违背所有班子成员的意志。 陈青云继续说道：“现在我们要从两个方面考虑面条厂的改革方案：一是大家是否同意实施这个方案；二是如果同意的话，选择委托开发还是选择自主开发。” 接下来的讨论，大家都没有就陈青云提出的第一个问题发表意见。即使有心反对，谁也不敢宣之于口，并不是新来的年轻领导陈青云有多高的威信，而是谁要是反对面条厂的改革方案，陈青云只要轻轻地说：“行，就照你说的意见办，你负责落实吧。”那么提意见的人，很有可能被打发到面条厂去当这个没剩下几口气的厂长。 大家的意见都集中在开发方式上，陈青云关注着每个人的发言，他要通过这次会议，初步了解班子成员及部门负责人的思想。图省事的主张委托开发，考虑利益最大化的人都主张自主开发。最后班子成员举手表决，同意由镇政府自主开发的方案。 陈青云趁热打铁地说：“既然大家同意由镇政府自主开发，那么我想落实两件事情：一是市场开发责任人，我提议由张保华书记负责；二是要落实完成时间，与奖惩挂钩。大家别看现在镇政府的收入只能够维持日常运转，我可以向在座的人保证，今年大家的收入至少在去年的基础上翻一番。” 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觑，停顿片刻后，会议室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所有的人都认为，无论陈青云能否实现他的承诺，能有为大家谋福利的心、而不是像前任书记那样，只顾往自己怀里搂，这样的书记就是好领导。 娄文俊有点小失落，他认真分析了陈青云的为人以及手头的资料，认为市场开发肯定能成功，不料陈青云却将任务交到张保华手中；而张保华患得患失，对面条厂的改革方案信心不足，生怕弄砸，影响声誉、还影响收入。 陈青云将娄文俊与张保华的反应尽收眼底，他要打破张保华的顾虑，直截了当地说：“张书记，如果有什么好的建议、或需要什么条件，现在就请提交会议讨论，否则出门之后，你就得照章执行了。” 粗线条的张保华脸色微红，期期艾艾地说：“陈书记，我就是担心市场开发的预售能否成功？如果市场建成了，没有人买那里的门面，我们的负担可不轻呀。” 陈青云哈哈大笑地说：“张书记过虑了，你的预售公告发出去后，我保证你会有十万元以上的预售收入，只怕你到时候会捂着门面和固定摊位不肯出售呢。” 会议的人发出夸张的哄然大笑，张保华面容通红地说：“有陈书记做后盾，老张我冲锋在前了。” 陈青云严肃地说：“张书记，我倒有几点要求：工程施工必须是镇政府下属的工程公司；所有的预制件要从镇政府预制场采购；所用红砖，要从镇政府的机砖厂采购。至于其他的事情，你可以自己做主，需要的人手，你先拿个计划，下次会议通过就行。” 张保华大喜地说：“没问题，保证按陈书记的指示执行。” “我们进 入下面的议题，请李厂长与部门负责人都退场吧。”陈青云刚说完，马上叫就蒋立昆：“蒋主任，你通知刚才参加会议的同志，今晚我请客，就在东北楼，没有特殊情况，最好别缺席。” 待中层干部出去之后，陈青云严肃地说：“我将大家留下，有个想法向大家通报。经过十多天的调研，我发现城关镇所属企业已经到了非改革不可的地步。我们必须废除厂长负责制，当然不包括轻工机械厂在内。”他见娄文俊等人想发言，双手在圆桌上压了压说：“今天不讨论具体细节，我想成立城关镇企业改制领导小组，由娄镇长任组长，林书记与冷镇长配合，尽快制订城关镇企业改革方案，在下次的镇党委会上讨论。在没有形成决议之前，希望在座的各位注意保密。如果因有人背后做小动作而引起群体事情，我将追究他的责任，决不姑息。” 娄文俊这才知道，陈青云有大事在等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