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工于心计
赵心妍不急不忙地在竹榻附近的那个石椅上坐下，拉了拉自己肩上的披风：“难道不言不语了一天就是为了今早的事情吗？” 秋悦这才收回了视线然后定定地看着赵心妍：“你都听说了？”还没等赵心妍说话，秋悦便又继续说道：“你尽管取笑我吧，你现在特意过来不就是来奚落我，不就是来落井下石的吗？” 赵心妍眉头微微拧起：“每次你都要说这么伤人的话吗？” “本宫现在心情不好，请妍贵人御驾回宫好吗？”秋悦红着眼眶说道。今天的事情她真的真的很在意！ “心情不好？为什么？只是因为今早的事情吗？秋悦，你也太让本宫瞧不起了。”赵心妍的嘴角划起一抹冷笑。 “你凭什么瞧不起？难道当你遇到此情此景的时候，你还可以很淡然，过的云淡风轻吗？”秋悦反问道，语气里明显还带有nongnong的委屈和愤慨。可是谁让得罪她的人是公主呢，就算她的心里再有气，她也只能磨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了。 “本宫是何秉性之人，难道你还不了解吗？这个世界上没有本宫看不开的事情，也没有本宫咽不下的气。”赵心妍确实是这样一个人。 时间久了，秋悦还真的是把赵心妍对万事万物淡然处之的态度都给遗忘了。可是赵心妍做得到，并不代表她秋悦也可以做到。 秋悦看着赵心妍，还想要听她继续说下去，因为现在的她需要有个人来做她的导师。 “这个**里，最忌讳的是万事强出头的性格，如果在你位居卑职的时候，你不可以忍的话，那么这辈子你都不要想有出头之时了。不懂权变的人只会得罪人。而万事想的开的人往往会是人上人。”赵心妍耐心地和她说道。 赵心妍看着秋悦又继续说道：“即使现在的你，已经从宫女成了秀女再到如今的晗贵人，可是你别忘了，在这宫里，还有公主，王爷，太后，皇上。他们随时都可以要了你的小命的。所以这仅是一个开始。” “你不是一直想要让自己过的好点吗？现在机会就在你自己的手里，可别让机会白白溜走了，到时候可就追悔莫及了。本宫要说的就是这些。”说完赵心妍就站了起来，转过身去准备离开。 可是秋悦却开口叫住了她：“等等。” 赵心妍微侧过脸，皎洁的月光洒落在她精致的棱角上：“还有事吗？” “你直接看着本宫堕落下去岂不是更好？为什么要来拉本宫一把？”秋悦凝望着她的背影。她不知道为什么赵心妍要一次次地帮她！她真的不想欠赵心妍什么了！ “有些话本宫好像已经说过无数次了吧？你是本宫的好姐妹，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你永远都是。所以本宫不可能不管你的，即使是万丈深渊，本宫都会毫不犹豫地为你跳下去的。”赵心妍的侧脸被柔和的月光紧紧地包裹着，显露出了浅浅的忧伤。 “有些话貌似本宫也说过很多次了吧？”秋悦忍着自己呼之即出的眼泪继续说道：“本宫不会领情的，即便你付出再多，属于我们的那段快乐都已经模糊了，再也无法捡拾了。” “不要再说了，好好休息一下吧，明早还要去慈寿宫请安谢恩呢。”赵心妍说完之后就提脚离开了。 秋悦看着她逐渐消失在门眶处的背影，最后眼泪还是落下来了。 第二日。 是个晴朗的天气，蔚蓝色的天空中飘着几朵白云，太阳躲在云层间时不时地投射下几缕阳光。细碎却温暖。 慈寿宫里并排站着五个人，正是这次受封的五个秀女。 “叩谢太后。”一个站在太后旁边的公公说道。 五个人齐齐跪下：“臣妾叩谢太后隆恩。” “平身吧。”太后说道，双手交叠优雅地放在膝盖上说道。 “谢太后！”五个人又齐齐地站了起来。 然后都静静地站在原地等着太后发话。 “今天，是你们回家乡省亲的日子，东西可都收拾好了？省亲一年可就这么一次，可马虎不得。”太后说道。 “妾身们都已收拾妥当。不烦太后cao劳了。”乔袭然代替其她几位说道。 “好好好……既然都已经收拾妥当了，那就动身吧，哀家就不耽搁你们了。”太后面带微笑地说道。 “谢太后！”除了秋悦以外的四个人都在施了个小礼之后陆续出去了。都怀着满心的激动和愉悦踏上回家的归程去了。 太后看着还站在原地的秋悦不解地问道：“你还不走吗？” 秋悦的眼睛被垂下来的浓密的睫毛给遮掩去了部分：“臣妾的家人都已不在，臣妾无亲可省……” 太后有些同情地看着她，然后伸出了手示意秋悦坐在自己的旁边来：“过来。” 秋悦满眼都弥漫着悲伤，然后走了过去在太后旁边坐下，哀楚可怜的样子看起来真是我见犹怜啊。 “太后……臣妾从小双亲早逝，无依无靠的，所以才自小被卖做丫环让人招之即来，呼之即去。”秋悦低头用衣袖擦拭着眼角。 太后看着眼前的秋悦突然心里有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她又何尝不是命苦之人呢？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付诸万般努力才换来的，她拉过了秋悦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孩子，哀家可以了解你心里的酸楚。哀家都懂得的。” 秋悦的眼角果然挂着眼泪，她泪眼盈盈地看着太后，然后突然跪了下来：“太后可否答应臣妾一个不情之请？” 太后因为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而愣住了：“有什么起来再说，不必跪着。” 秋悦摇了摇头然后恳切地看着太后说道：“太后，您就让臣妾跪着把那个不情之请说完吧。” 太后拿她也无可奈何，所以也只好妥协：“哀家答应你就是了。快点说吧。” 秋悦瞄了眼站在旁边的宫女还有太监然后嗫嚅了下嘴，好像有所顾忌似的。 太后看出了秋悦心里的顾虑，所以就冷声说道：“你们都先退下吧。没有哀家的允许，谁也不准进来。” “是。”宫女还有太监都退了下去。 “这下可以说了吧？”太后说道。对秋悦，她倒是还挺有耐心的。 “臣妾在宫里实在怕地很……这两天一直寝食难安。”秋悦倒是没有直接进入话题，而是旁敲侧击。 “你可是哀家亲自封的贵人，难道宫里还有人敢难为你不成？”太后看着秋悦问道。 “倒不是有人会难为臣妾，只是臣妾初入宫闱封为贵人，所以很多规矩臣妾都不清楚。臣妾行事又鲁莽，言辞又不严谨，所以很容易就会触及宫规了。”秋悦的声音有些小小的噎泣。 太后没太搞懂她说此话的真正目的，所以就问道：“然后呢？你的不情之请又是什么呢？”相较于赵心妍的率真和直接，秋悦显然是比较善于心计。 太后对秋悦的印象也不禁大打折扣了，虽然起初她就知道秋悦是个有心机的女子，可是当一个女子在她的面前耍弄心机的时候，她的心里难免有些介蒂。 “所以能否恳请太后许臣妾口头之诺，承诺可以让臣妾免死？”秋悦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自己稍微用词不当就惹怒了太后。 太后的眉头不明显地皱起：“免死这种事可能不是哀家的两句话就可以确定的。” 秋悦拧起了眉看着太后：“太后不能准臣妾的这个恳请吗？”太后手里其实是有御赐金牌的，可是现在的秋悦实在令她心里憋了闷气。她不是没有权利赐她免死的御旨，只是她不想。 “哀家实是爱莫能助。所以这个不情之请哀家恐怕是无能为力啊。”太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 秋悦的膝盖直接跪在了地上，双手也自然而然地垂了下来：“虽是如此，臣妾还是要谢太后。”说完她就用双膝移动向后退了两步然后磕了下头。 太后注意到了她脸上失落还有尴尬的神色，她在心里思忖道：秋悦本是苦命人，当初也是哀家让她进入未沁宫的，所以哀家应该要确保她的生命安全才是。不如就准了她的请求好了…… 秋悦磕了个头然后还是静跪在那里。 太后沉默几秒之后然后说道：“不如给哀家些时间吧。哀家替你问问皇上的意见好了。” “真的吗？”秋悦暗淡下去的脸上又重新焕发出了容光。 “哀家说话还能有假？”太后摸了摸她的发丝说道。 秋悦说道：“谢太后！”然后就冲太后露出了一抹恬淡的笑容。如果真的有了免死这个御旨的话，她的手里就相当于握有了一个强有力的筹码一样。 可是也正是后来的筹码让她变得为所欲为，无所畏惧，所以她才落地那般的下场。 城门外。 乔袭然乘坐的那匹马车已经准备好了，她的东西也都装进了马车里。 小蝉就坐在她的旁边，一脸好奇地翻开窗幔看着车外：“乔妃，小蝉已经良久没有踏出宫门了，所以重新嗅得宫外的空气的时候，心里的感觉真的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