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吹散的山盟海誓
“好，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乌俨隆摆了摆手示意让御医下去。 御医微俯下身：“下臣告退。”说完他就下去了。 乌俨隆看着躺在冰棺之上的女子皱起了眉，他在思忖，自己要不要拿霸业去毒一个渺茫的奇迹，如果他用一辈子不起兵换得了解药，可是自己心爱的人仍旧没有醒过来呢？那他岂不是什么都输掉了？ “本王到底该做何选择呢？”乌俨隆满目深情地看着她，然后转身离开了。 殊不知，那名女子在她转身离开的瞬间就睁开了眼：俨，对不起……原谅我的私心吧，我就是想要知道一下，在你的心里究竟是把我看得重一点，还是花荣族的未来重一点。或许在你知道所有真相的那一刻你会恨我，可是我并不在乎。 在乌俨隆和隆王妃初成亲之际，他们感情甚好，乌俨隆时常会陪着她去山上采些草药，然后陪着她研究那些草药。 乌俨隆说过，只要是她想要做的事情，就算他的心里再不喜欢，他都会始终陪着她。 可是这个承诺他并没有一直坚守下去。在隆王妃生下了乌尤特和乌羽澜之后，乌俨隆就常常因为族内的事情而冷落她。 在她的心里，开始觉得有些不平衡了。她在怀疑当年乌俨隆是否曾用那般温柔如水的眼眸深情凝望着她，她在怀疑他们的山盟海誓是不是早已被风吹散了。 不过最初她并没有说什么，她就一直忍受着思念的疾苦，然后翘首盼望自己的丈夫可以回来看自己还有孩子们一眼。 可是好像他来宫里看望他们的次数越来越少了，而且即使来了，他也只是坐了一会儿，然后就起身离开了。 一如往常的，乌俨隆起身就要离开了：“好啦，本王要去处理族内的事务了。如果你闲极无聊了，你就带两个孩子去原上走走，那里空气不错。” “到底什么事务需要你天天留在政殿里？”隆王妃这次并没有选择沉默地让他走。其实那个时候乌俨隆就已经开始策谋进兵中原的事情了，可是这种大逆不道，被视为谋反的事情他怎么可以告诉自己的妻子呢？他的不说其实是对她的保护，他怎么可以让自己心爱的人每天为自己过得提心吊胆的呢？ 乌俨隆笑了笑然后上前握住了隆王妃的肩膀说道：“政事你还是不要过问的好。本王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更好地保护你和两个年纪尚小的孩子。” 隆王妃却赌气般地向后退了两步：“你真的是在为我和孩子努力吗？还是我和孩子在你的心里根本就无足轻重？” 乌俨隆苦恼地看着隆王妃，他也知道自己近几年是冷落她和两个孩子，可是他的隐瞒只是为了以后全族平定而安逸的生活：“你难道就不能理解本王吗？本王一直觉得你会理解本王，会体恤本王的。” 隆王妃冷笑了下然后看着他：“妾身难道还不够理解你，体恤你吗？一个月见到你一次，有时候甚至半年，妾身可是一句怨言都没有！可是时间久了，妾身仅存的耐心也已消耗尽了！” “再给本王一段时间好吗？本王现在实在是脱不开身。”乌俨隆的语气近乎无奈。 隆王妃美艳的脸上挂上了一抹嘲讽的笑容：“脱不开身？是吗？是真的脱不开身？” “不然呢？”乌俨隆被她弄得有些无奈，也有些压抑：“那你觉得本王常常不回宫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呢？” 隆王妃直直地看着他：“妾身只想问你，在政务和我之间你会选择什么？” “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简直是莫名其妙！”乌俨隆的心里憋了满腔的气怒。 “妾身就是喜欢问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而且妾身还喜欢无理取闹！请问族长要休了妾身吗？”隆王妃一时气极就说出了这句话。 “看来本王该给你时间好好静一静了！哼！”乌俨隆深深地看了眼她然后就拂袖而去了。 隆王妃看着消失在门口处的乌俨隆，眼里的泪水就再也抑制不住地流出来了。 他们当初的甜蜜和幸福都去哪里了？为什么难得这么一见，他们还要这般争吵呢？ 此后，乌俨隆就长住政殿没有再踏回寝宫一步了。 那时年纪还尚小的乌尤特和乌羽澜常常缠着隆王妃问，父王为什么都不来看我们？父王是不是不要我们了？ 隆王妃那时候会摸着乌尤特和乌羽澜的头说道：“父王会来的，一定会来的……”是我不好，把他逼走的…… 隆王妃后来就去找了御医，她请求御医陪她上演了现在的这场戏。隆王妃之所以会失去脉象是因为她服下了御医给她的定心丸。 十几年了，隆王妃一直都在服用定心丸，而她的饮食也会定时有人为她送来，这一切乌俨隆丝毫不知情。 隆王妃擦了擦自己眼角落下的泪，原来不知不觉这场戏已经演了十几年了。她在这个潮暗的地下室里呆了十几年，而她的两个孩子也都长大了。 她是个没有责任心的娘，竟然为了求证自己在一个男人心里的分量而扔下了自己的孩子十几年，看也没去看他们一眼，她这么做到底值不值？ 言心宫。 乔袭然正在收拾着行李准备明天回乡去省亲。 小蝉帮她从膳食房里弄了些糕点，放在了桌子上：“乔妃，您要的糕点奴婢已经去膳食房要来了。” 乔袭然把打包好的行李放在了床榻上然后又转身向小蝉那边走了过去：“麻烦你了。” 小蝉笑了笑：“乔妃真是折煞奴婢了，替乔妃做事是奴婢的责任，乔妃不需说麻烦不麻烦之类的话。这是奴婢该做的。” 乔袭然把装着点心的盒子提了起来然后向床榻走去，又开始打包。 “让奴婢来吧……这种小事何需您亲自动手？”小蝉走了过去，伸出手去就要帮乔袭然整理东西。 可是乔袭然却拒绝了：“这些东西是本宫要带回老家的，一定要亲自动手收拾才是。可不能不慎漏掉了什么。” 小蝉面带微笑地看着乔袭然在一件一件地收拾：“乔妃一定和家人感情很好吧？”乔袭然顿住了手，脸上的表情也有一瞬间僵住了，她和家人的感情很好吗？其实她也不清楚。她的娘亲从小让她学习歌技舞艺，可是好像她和她的娘亲之间并感觉不到任何温馨的亲情。她爹，真正地疼过她吗？真正地把她当做女儿看待吗？ 可是不得不说的是，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扔下自己的爹娘的。所以当她被秋悦以爹娘的将来所威胁的时候，她才会轻而易举地被秋悦威胁到。 她说过要让自己的心死掉的，可是她好像并没有做到。 “乔妃？你怎么了？”小蝉见乔袭然愣住了便在她的面前用手挥了挥。 乔袭然这才回过神来：“在想有没有什么东西漏掉了，所以走神了……” “呵呵，乔妃一定有个让人觉得很羡慕的家。”小蝉没有看出乔袭然脸上的异样便继续说道。 乔袭然放下了手里的糕点：“或许是吧……小蝉，再去给本宫把昨天刚赐的绸锻拿来。” 小蝉笑了笑：“乔妃还真不打算给自己留点东西吗？昨天赐的簪子珠宝都已经打包好了，现在连绸锻也要打包带回去吗？” 乔袭然看着她说道：“本宫的爹娘养了本宫二十几年，盼望的不就是本宫能为他们尽尽孝心吗？现在终于等到本宫的出头之日了，本宫自然是能多为他们做一点就多做一点了。再说了，来日方长，本宫还有很多机会受封，可是省亲一年才一次呢。” “乔妃说的也是。那奴婢这就去拿来。”说完小蝉就转身向外屋的那个柜子走去了。 乔袭然又开始收拾起了东西，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所有的事情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从来都不是风平浪静的地方。不是你想息事宁人就真的可以就此作罢的。有些自己欠下的东西终究是要还的，而且可能还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万和宫。 秋悦自从今早从御花园回来就再也没有进过食了。 雪燕看着坐在木榻上的那个女子皱起了眉头：“贵人……御膳房刚送来了些吃的，你吃点吧……” 秋悦仍旧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挂在半空中的那轮明月。这时候宫门外传来了通报声：“妍贵人驾到！” 没过多久妍贵人就出现在院落里了。初春季节的晚上还是带些寒气的，所以赵心妍披了一件白色的狐毛披风。 “奴婢给妍贵人请安。”雪燕施了个礼说道。 赵心妍并没有去看雪燕，她的视线从始至终都是落在秋悦落寞而寂寥的脸上：“你先下去吧，本宫有些话想和你主子说。” 雪燕深深地看了眼秋悦：“是，奴婢告退。”雪燕说罢就离开了。 秋悦坐在竹榻上失神般地看着明月，眼里似乎有隐约跳动着的悲伤。赵心妍听身边的宫女说了今天御花园的事情，她知道以秋悦的性格一定没有办法接受那样的屈辱的，所以她就过来了，想要跟秋悦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