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师傅”一声轻唤将虚怀真人从回忆中拉回了现实。 “霜儿“虚怀真人端起茶杯喝了口茶，”为师所说的你可还都记得？“ “我。。。我记得。“朱伶霜听着师傅讲着以前自己和师傅相遇的往事，眼中不禁已露珠打转。她咬了咬牙继续说道：”师傅，您老怎么今天突然说起这些事情来了。“ “霜儿，以前你总是追着我问当你睡着时你母亲和我说了些什么，我一直不肯和你说，现在可以告诉你了。” “师傅。。。”朱伶霜听师傅此言，心里突然一惊，这句话像是触及了她心底最不愿面对的那一面。 “霜儿，以前为师的不愿告诉你是为你好，不愿让你从小就有心里负担。毕竟当年那事就算现在听来也是件大事。”虚怀真人捋了捋已经花白的胡须，接着说道：“霜儿，你可知道现在在北方京师驻守防范残元犯边的是谁嘛？“ “是燕王朱棣。“朱伶霜顺口答道。 “没错，他姓朱，你也姓朱。你难道不觉得这是巧合嘛？“ “天下姓朱的人很多，怎么可能都是巧合呢？“ “话是如此说，我问你你可见过你的亲生父亲？“ “没。。。没见过，我小时候mama就告诉我我父亲从军战死了。“朱伶霜的眼泪终于还是顺着脸颊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 “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霜儿，你的父亲没有死。“ “什么！“朱伶霜不可置信的看着对面的这个养育自己十多年的恩师，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能发生的故事。 “没错，你父亲确实是从军而去的，却没有死，反而追随当今皇上出生入死，一步一步的做到了大官。他就是现在名震北漠，驻守京师的燕--王--朱--棣！“虚怀真人一字一顿的说出了这个名字。 “师。。。傅。。。“朱伶霜张大了嘴巴，想说什么却只叫了声师傅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霜儿，我当初初次从你母亲口中听说这个消息比你现在还震惊“虚怀真人又陷入了当初的回忆中。 初晨的朝阳已经慢慢升起，此时的土地庙里小女孩霜儿还在熟睡，虚怀真人坐在母女对面，女孩的母亲开始诉说她们的故事。 她叫伶燕，父亲是元朝御医伶和祥，元朝败退的时候父亲逃了出来，在一处山谷村落隐居，她自小被父亲养大，母亲在逃亡中不幸而亡，六岁学医，十几岁已有小成，在她十八岁时父亲去世。 朱棣的出现改变了她的一生，那是一天早上她上山采药，回来时发现家门被人推开，一个身穿甲胄的男人倒在门口，满身是血，气息微弱。伶燕不知这人是如何来的，但看他身上几处伤口却知道此人伤的很重，必须立即治疗，她医者善心马上施救。 三日后，他在伶燕的医治下逐渐恢复，从他的口中伶燕得知他是明军大将朱棣，和元军大战后重伤，战马受惊冲撞进树林，他跌落马后步行至此。 虚怀真人截道：“那他没怀疑你的医术嘛？” “当时没有，可能是他一心只想早日回去，无暇顾及其他。后来我在他身边时他也曾问过我，我就说他当时虽然伤重但都是兵器所致，不足以致命，后来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没想到朱棣还有此劫难。你说后来你在他身边？难道你。。。” “道长所料不假，他在我家住了一月有余，我们就是在那时互生情愫，后来他走后没多久便派人把我接了过去。” “那你们怎么会沦落至此？“虚怀真人不解道。 ”后来的事颇多曲折。。。“女人像是回忆起了一段令她痛苦的记忆，面色尤重。 伶燕随朱棣在军中过了大概月余，这天朱棣突然下令全军追击逃跑的元军，谁料中了元军的埋伏，一小队元军将明军大营烧光，还俘虏了随军女眷，伶燕也在其中。当朱棣赶回来时看见的只剩断壁残桓。 “你被元军俘虏过？“ ”嗯，是的，所幸当时他们只是为了拿我们当人质，将我们捆了押回军中，却并未拿我们怎么样。“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虚怀真人显然没料到她还有如此经历。 ”这个。。。“女人忽然莞尔一笑道：”你肯定猜不出来。“ 烧了大营的只有一小队元军，在押俘虏回营的路上遇上了不知道哪个山寨的绿林好汉，把元军打的抱头鼠窜，扔下了这些俘虏。 ”绿林好汉？你是说土匪？“虚怀真人奇道。 ”是的，后来那个领头的见我懂些医术便带了我回去放了其他人。我之所以称他们为绿林好汉，不愿说是土匪不仅是引为他们救了我“女人停了停，显然她说到现在有些体力不支，过了一会儿，她接着说：”在我跟他们上山的那段日子里他们的做派也很正，不像一般土匪，因为我动医术，帮他们治病，他们也就一直没有为难与我。“女看了旁边的霜儿一眼，霜儿动了一动，又转过身接着睡去，”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生下了霜儿。“ ”没想到这群土匪居然如此正派，难得，难得。“ 伶燕在山寨里生下了朱棣的孩子，取名朱霜，在山寨的的那段日子，她逐渐了解到这群土匪原来是一队军人，后来因不满上级欺压领头的带着大家弃军上山当了土匪，虽是土匪，但从不欺压百姓，反而每每杀了元军或是贪官还会接济附近穷人，在当地颇得民心。 “夫人多休息吧，明日我们再聊。”虚怀真人看如纸白的女人心下多了几分尊敬。 “不用”女人轻轻摇头。“不瞒道长，我这身子已经撑不了多时，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明天，还是让我把话说完吧。” 伶燕在山寨养育霜儿，不觉已过了一年，这天一个山寨弟兄突然急着跑进来对她说道：“你快带着孩子走吧，官兵杀上山来了。“伶燕听的一惊，一时不敢相信，却听那人道：”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把我们是逃兵的事告诉了官府，现在朝廷派兵来镇压我们了。“这话刚说完，屋外远处清清楚楚的传来了喊杀声和兵器打斗的声音。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带着霜儿逃下山来。可我们母女无依无靠却不知该向哪去。“ ”既然你们重获自由为何不去找朱棣，他可是霜儿的亲生父亲。“ ”找他。。。“女人面色一沉，”我开始也想过去找他，可在我去京师的路上我碰见一个我们村的人，他告诉我他是逃出来的。“ ”逃出来？难道你们村被元兵抢劫了？“ ”是朱棣！“女人恨恨的说，”他把我接走后就名人屠杀了整个村子的人！“ ”什么！“虚怀真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错，就是明军。除了朱棣没有外人知道那个村子在哪。“ ”唉，没想到。他居然干出这种事来。“ 当伶燕知道全村人都被杀只因自己救了人，心下无数念头闪过，最后却是绝望。她放弃了去找朱棣的想法，但苦于生计还有孩子就在附近的镇子上摆摊，开始悬壶济世，想凭自己的医术养活孩子。但好景不长，不久就被街上的混混盯上，她去告官，没想到蛇鼠一窝，自己被混混霸占。 ”就这样我为了孩子忍辱偷生，直到几个月前才抱着孩子逃了出来。“女人说完像是终于放下了一个重重的包袱，一脸凄凉，”我是大夫，知道自己已经快不行了，咳咳。。。“女人说着咳了起来，”道长，你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求求你收留霜儿吧，她还是孩子。“ “夫人，你要保重身体。“虚怀真人沉思了片刻道：”好，既然被我碰上了，我就不能不管，霜儿我收下做徒弟。夫人还是要注意身体才是。“ ”多谢道长。” 虚怀真人长出了一口气，看着对面已经哭成泪人的朱伶霜，她的全身都在发抖，“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你母亲在当晚睡下后就再也没起来。”虚怀真人眼中尽是疼爱之色，“霜儿，今日我所告诉你的这些，便是这些年一直藏在我心里的秘密。” “师。。。傅。。。”朱伶霜站起身来，走到师傅身前深深的鞠了一躬，“师傅。。。”她跪倒在真人身边，将头孟的扎进师傅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