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节:恢复容貌
第六十一章节:恢复容貌 千雪有些莫名地毛骨悚然,直到她掀开最后一层落满灰尘的白布时,被白布之后的景象吓了个趔趄。 只见破落的砖墙之下,赫然躺着白发苍苍的胖子,而那胖子周围,亦同样横竖躺了几个白发苍苍的男女。角落有些晦暗,看他们衣衫整齐,不像是被劫了财亦或是劫了其他什么。千雪舒了口气,伸出去,探得他们鼻息全无,也无生气,显然已死了有些时辰。 按理来说胖子是泗水镇的人,泗水与渭水隔得虽不远,但胖子也不用死这么远,从泗水镇死到渭水镇来了。千雪一时想不出其间缘由,只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便凝了仙气到掌上,对着依旧喃喃自语的郝仁,起掌落一击,郝仁当即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千雪腾云回到竹屋时,夜有些深了,竹叶尖蓄了露水,正啪嗒着掉到地下的枯叶上。 郝仁虽瘦,却也不轻。千雪很是费了些灵力,才蹑蹑脚地将郝仁放到了竹榻上,尔后又接着蹑蹑脚地退了出去,将门轻轻合上,生怕扰到隔壁睡得正香的郝大娘。 千雪躺到床上,毫无睡意,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除了倾心毁她容貌和杀了梨忧这两件事,其他的纷纷毫无头绪。譬如络桑为什么会出现在四方阁,譬如胖子为什么会死在破庙里,再譬如郝仁为什么会大老远去那么个地方喃喃自语。 疑惑一阵,千雪依旧理不出头绪,便双眼一闭,不去想了。 奈何有的事说不想就能不想,可有的事越是不想,越是要想。 譬如络桑为什么会出现在四方阁,又为什么会离自己而去……千雪心乱如麻,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想起络桑,闭眼沉思一阵,终于在脑海里响起那句“络桑爱慕倾心,无神不知。”时,画上了句号。 或许他…… 千雪想了一阵,眼皮一沉,终于有了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竹榻上的被褥陷了几分,一股熟悉的感觉在千雪的心里油然而生。 冥冥,她感觉床沿边上坐了个人,而这个人正是络桑。 窗口里斜了些月华进来,洒到络桑乌青的发丝上,再顺着发丝,一路洒到红黑相间的袍子上。 床榻上的人依旧睡得深沉,呼吸缓缓,睫毛颤颤。络桑看得有些呆了,柔声道:“你以为那样我就认不出你吗?”爱抚地伸出指尖,柔柔抚过那些丑陋的伤疤。 “我没料到你这样在意你的容貌,不过于我来说,没有太大的差别,你可知和你相处这些日子以来,我已经……” 千雪迷迷糊糊,听得清楚,心里只道这是梦吧,每次梦到络桑同她柔柔地说话,同她笑,同她闹,可她每次一睁眼,才发现那些柔声细语,不过是冗长的梦。 只要她一睁眼,关于络桑的这个梦,就会醒了吧。 络桑看她睫毛颤了颤,担心吵醒她,便止住话语。从袖袋里掏出个小瓷瓶来,用指腹将里面的血液一一涂抹到那些黑色的疤痕上。 “只要你在乎的,我都想给你……” 千雪此时仍半梦半醒着,脸上凉凉的触感一阵游走,抚得千雪心里有些痒痒,呼吸有些急促起来。是络桑吧,她想着,一定是络桑来了。却始终不敢睁开眼,因为她怕,怕这只是一场梦,一旦睁眼,面前便又只剩空落落的屋子,和自己。 凉凉的触感游走了会儿,终于不再游走。络桑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忍不住栖身附到她耳边,呵气如兰道:“雪儿,我好想你……” 千雪被这酥酥的一声,唤得浑身都软了。络桑,真的是你吗?千雪想开口问问,问问他能不能不要走,能不能不要总是让她一个人。 朱唇刚启,一阵温热的气息便覆了上来,软软的、香香的,犹如花瓣般。 千雪嘴唇本就张着,络桑的舌尖轻而易举便探了进去,一路游走,攻城略地。 此时千雪恢复了些知觉,仍不确定这是现实还是梦境。只潜意识地伸出柔软的舌尖,与络桑的舌尖互相追逐、缠绕着。好像感觉到千雪的回应般,络桑抵着千雪的鼻尖,更加肆意地吮吸、舔咬起来。 千雪呼吸急促,浑身疲软,一时犹如在云里,又好似在雾里。脑袋里什么也不想想了,全是百花花一片。 而那要命的感觉仍在继续,络桑闭着眼,仿佛含在嘴里的不是千雪的唇,也不是千雪的舌尖,而是某种美味佳肴般,让他有些欲罢不能。 直到感觉先前被藤蔓划开的口子有些隐隐地麻,他才不舍地移开嘴唇。 淡淡光辉下,裂开的袖子,浅浅的伤口又溢了些血出来。 千雪仍是安稳地躺着的。 一番亲吻,已让她完全醒转过来,只是她仍有些不信,不信刚才发生的那一切不是梦。可若说那是梦,那梦也未免太过真实。 她想睁眼,想看看络桑到底在不在身旁。 可是她又想起,每次睁开眼,床前都空空如也。 等她犹豫一阵睁开眼时,络桑早已腾云回了日照。她起身定定望着床前明月的光,又呆怔地看了看合好的房门。她以为又是梦一场。 直到昏昏噩噩躺到了天明,端了水来洗脸,一场脸洗下来,脸上的疤痕簌簌掉下来,飘在水面上。起初她被掉落的疤痕骇了一跳,等她定睛一看,发现掉落的是疤痕时,又被骇了一跳。 “我的脸、我的脸好了……”千雪重新打了盆清水,呆呆看着水的倒影,只见自己眉目如画,肤如凝脂,以前的伤口全都没有了,就像重新长出的脸颊一样。 “我的脸竟然好了……”千雪惊喜,却仍然有些疑惑,不停地在脸颊上左摸摸右摸摸,生怕这一切都是假的。直到郝大娘也端来水洗脸,无意间瞟了千雪一眼,猛然被惊得人仰盆翻。 “你你你的脸?” 郝大娘神情惊恐,瞳仁微张,好像她看到的不是千雪,而是某个极不可思议的人。 千雪看不懂郝大娘的表情是惊喜还是惊吓,便单捂着脸颊,紧张兮兮道:“大娘,我的脸怎么了……” “千雪你的脸竟然好了!”确定站着的是千雪后,郝大娘在深灰色的衣服上抹了抹,径直走上去捧住千雪的脸左摸摸,右看看,硬是把千雪的脸揉得有些疼了,才放惊叹:“果然恢复得完好无损,甚至比周围的皮肤还要细致。” 千雪轻轻揉脸,嘻嘻一笑。这才反应过来昨晚的一切并不是梦,那温柔的话语、那温柔的指,还有那温柔的一吻……诚然这一切并不是梦,千雪想着,便红了脸颊。 千雪本就生得美丽,加之脸颊微红,油然一股人间四月天,百花绽放的风情。郝大娘仍忍不住细细观摩、赞叹:“没想到你竟然生得如此美丽,简直就像是天上的仙女。” 千雪睁大一双桃花眼,认认真真回道:“我本来就是仙女啊,大娘。” 郝大娘被千雪的直白惊到,微微愣了一愣,转而捉住她的笑道:“对对对,千雪啊,就是仙女。” 彼时林间有淡淡的阳光从交织的竹枝透进来,约莫正值辰时。 郝大娘栖身拾了脸盆,欲重新去伙房里打点水,走到半路子,又省起什么似的,把脸盆放在一旁的青石桌上,拉过千雪,郑重其事道:“千雪,你告诉大娘,你这脸恢复得那么好,是用了什么灵丹妙药,回头我好学着做些出来,这样也可以多帮助帮助别人。” 千雪尴尬一笑:“这个……” 那时倾心说的此伤无药可医,无术可救。可见昨晚络桑给自己摸涂抹的那东西,并不是一般的草药。 千雪尴尬笑了半天,嘴里没蹦出个什么字,郝大娘有些急了,嗔怪道:“难道是什么独家秘方吗?” 眼见郝大娘有些误会,千雪忙解释:“大娘,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郝大娘不解:“那是怎样?” “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千雪有些急了,不知如何解释,便实话实说道:“大娘,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的脸怎么好的,好像是我昨晚睡着时,他——”千雪一顿,改口道“有人在我脸颊上涂了些什么东西,我一觉睡醒,脸上的疤痕就自己脱落了。” 郝大娘奋力睁大一双小眼睛:“当真?”好像听到的并不是千雪的切身经历,而是天方夜谭。 千雪将覆在干枯的背上,重重点头道:“我说的绝对都是事实。” “那……”郝大娘默了一默,依旧不甘心就这么算了,道:“那你可知那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改天能不能向我引荐引荐?” “那个人……那个人……”千雪抚额:“那个人恐怕是个神仙。” “胡说!”郝大娘嗔怪地拍了拍千雪的头,道:“这世上哪来什么神仙呢,大娘年近花甲,怎么也算得是你的长辈,怎么能拿大娘玩闹呢。” 论样貌来说,她确实是千雪的长辈,但是论年龄来说,千雪不知了长她多少万个春秋。千雪心里算着,面儿上却不得不端出副正经来:“大娘,我没有拿你玩闹,只是我昨晚确实睡得熟,不知发生了什么,再者说,大娘你医术这么好都没有将我的伤治好,那个人轻轻一下就治好了我的脸,你说他不是神仙是什么?” 郝大娘托腮,并不急着回答千雪,显然被千雪的一句‘医术好’夸得甚是满意,正忖着千雪的话一番话有无道理,忽闻竹林深处上气不接下气地一声道:“不、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