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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济世提前赶到了高苑招待所。按照事先田副县长秘书的吩咐,他径直向接待室走去,刚到门口,门外的服务员一边笑着说,赵总请,一边为他推开了房门。 接待室里,只有田副县长、牛局长和一位客人正坐在沙发上说话。 赵济世走到依旧危襟正坐的田副县长身边,躬身跟他握手打招呼。 “这位是省厅的姚厅长。”田副县长指着身边的陌生人向赵济世介绍说。 “不是厅长,是副厅长。”姚副厅长站起身,把手伸出来接着说,“我叫姚志胜。” “志胜。我是赵济世啊。”赵济世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握住姚志胜的手说。 “奥,济世啊。我都认不出你了。”姚志胜双手紧紧握住赵济世的手说。 “怎么,你们俩认识啊。”田一春站起来,吃惊地看着他们俩问道。 “何止认识啊,我们还在一起共过事呢。”姚志胜看了田副县长一眼,依旧握着赵济世的手接着说,“咱俩可是好多年没见面了。” “自从我离开省城后,就很少去过。”赵济世不好意思地说。 “坐下说,坐下说。”田一春指着沙发说道。 姚志胜拉着赵济世坐到双人沙发上,左手依旧拉着赵济世,扭头对右边单人沙发上的田副县长说:“田副县长,你不知道,当年在省厅,济世在外事处,我在财务处。我们俩的关系可是最好的。哎,济世,你还记得吧,当年,我还帮你给咱们高苑酒厂弄过钱呢。不过,我听说那些钱好像没用到正当处。” 田副县长听到这里,有些坐不住了。正当他不知如何解释的时候,纸厂的曹厂长,织布厂的宋厂长,纺织厂的张厂长,油棉厂的崔厂长先后走了进来。 见几位厂长进来,赵济世从沙发上站起来。姚志胜也跟着站了起来。 田一春见姚志胜站起来,也只好站了起来,把姚厅长一一介绍给刚进门的几位厂长,也顺便把他们介绍给了姚厅长。 姚志胜一再纠正道,我不是厅长,是副厅长。 “俺们县有个习惯,称呼领导,一般都把那个副字给省去了。”田副县长笑着接着说道,“姚厅长,我给你讲个真事,就是我们县水利局,正局长姓付,人寸付,副局长姓郑,关耳郑,还有一位姓庄的副局长和一位姓孙的副局长。我们县虽然紧靠黄河,可水利局管不着黄河水,是河务局管黄河水。后来人们就编了一句顺口溜,叫做水利局长瞎胡混,河沟没水无人问,装孙装孙(庄孙庄孙)正副(郑付)不分。” 大家听了田一春一本正经地讲完了这个流传甚广的顺口溜,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正当大家说笑的时候,已是电视台新闻科主任的杨妮姳推门进来了,一进门她就笑着问:“你们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瞧,杨大主任来了,可不能让她知道,要不然她会当新闻给咱报道出去的。”田副县长一边说着,一边指着杨妮姳说,“杨主任,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田县长,不麻烦您了,我跟姚厅长早就认识了。”杨妮姳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姚志胜身边,握着他的手说,“姚厅长,对不起,我来晚了。” “没关系,我知道你们搞新闻的忙。新闻新闻,不赶时间就成旧闻了吗。哈哈哈哈。”姚志胜很开心地笑着说。 大家站着闲聊了几句后,田副县长抬手看了一下表,对姚志胜说:“姚厅长,时间不早了,咱们到餐厅,边吃边聊吧。” 来到餐厅,田一春拉着姚志胜,把他让到主宾位置,同姚志胜一起来的秘书被让到副宾的位置。 “牛局长,你当副陪。”田一春看了一眼其他人说,“你们几位就随便坐吧。” “济世,来这儿坐。”姚志胜指指自己右手边的座位,对赵济世说。 田一春问姚志胜喜欢喝啥酒,姚志胜说,入乡随俗,既然来到高苑,又有老同事在,当然要喝扳倒井了。 “服务员,把这几种酒都打开。”田一春对身边的姚志胜说,“这是扳倒井酒厂生产的几种最好的酒,你都尝尝,你认为那种好喝,咱今晚就喝那种。” 上了几个菜后,田一春对姚志胜说:“姚厅长,你在省城,山珍海味的肯定吃腻了,今天,我特意让厨师做了几样咱们高苑的土特产让你尝尝。你先尝尝这个,红烧黄河嘎鱼。”田一春说完,用公筷把一条嘎鱼夹到了姚志胜面前的碟子里。 “嗯。不错,不错。这鱼不仅新鲜,厨师的手艺也不错。”姚志胜一边吧唧嘴一边说,“你们别光看我一个人吃啊,都吃,都吃。” 田一春看到姚志胜把盘中是鱼只剩下了鱼刺,端起酒杯说:“姚厅长,这鱼吃过了,咱该尝尝这酒了。” “好好好,喝酒。”姚志胜端起酒杯问田一春,“这叫什么酒。” “扳倒井老窖。”田一春看了一眼服务员手中的酒瓶子说道。 “哦。”姚志胜把鼻子凑到酒杯跟前闻了闻,然后抿了一小口,舌头在嘴里转了几圈,吧唧了几下嘴,点头“嗯”了一声。 “姚厅长,这是辣炒野兔,你尝一下。”田一春把一块野兔rou夹到姚志胜面向刚换的新碟子里说。 姚志胜一边吃着野兔一边说:“这野兔做得是味,一点土腥味也没有。来来来,都吃,都吃。” 田一春从服务员手中拿过酒瓶,给姚志胜倒满了酒杯说道:“姚厅长,你再尝尝这种酒。” “这又是什么酒。” “这酒叫扳倒井桃源春。” 姚志胜像刚才那样,又品了一杯说道:“这酒不错,很绵软,还有点桃花的香气。刚才那个老窖也不错,就是酱香味太浓。咱们喝这个桃源春吧。” “还有好几种呢,你不都尝尝了。”田一春笑了笑说道。 “等我品完了一遍,你们没事,我先醉了,明天还工作不工作了。咱们今晚也少喝,等我抽时间专门来喝酒的时候,再挨个品吧。再说了,有我的老同事在这当酒厂的经理,我么时候来都会有酒喝的。”姚志胜拍拍赵济世的肩膀说。 “那好。服务员,给姚厅长换大杯。”田一春把姚志胜的品酒小杯换成了三两的大杯。 酒过三巡之后,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春色,话自然也就无拘无束地多起来。 姚志胜对身边的赵济世说:“济世啊,其实我早就想来了,可是,我只要来看你,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我就是以同事的身份或者以个人的身份来,都会产生许多误解。一有误解,对谁都不好。如今不一样了,你是名正言顺的高苑第一大企业的老总了,我来,是领导派我来的,是为了高苑的工业来的,不是为了个人来的。今后,你有什么事,一定要找我,就是打个电话,我也会义不容辞地去帮你。” “我知道。我以前之所以没敢去找你,没敢去麻烦你,我也是体会到了你的苦衷。有些事不是你我能左右的。原先,我的酒厂怎么大,也是个村办企业,是入不了流的。得不到领导的重视,被领导瞧不起,就只能在底层混。现在好了,我可以挺起腰杆了。你放心,今后少不了要经常去麻烦你的。”赵济世端起酒杯说,“来啥也不说了,干一个。” “杨大主任,你拍得那个纪录片‘扳倒井里桃花艳’的确不错,我明天到实地看看,有没有你拍的那么好,看你是不是从其他地方嫁接来的。”姚志胜冲对面的杨妮姳说道。 “姚厅长,你对我们新闻工作者是不是不信任啊。我们可是遵循真实性第一的原则啊。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个纪录片是春天拍的,正是桃花盛开的时候,您这是在深秋来视察,恐怕连桃树叶子也不多了。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很感激您帮我在省电视台找了关系才能在省台播放的。”杨妮姳站起来,端着酒杯来到姚志胜和赵济世身后说,“我这杯酒有两个意思,一是感谢姚厅长的厚爱,二是祝贺你们两位老战友又坐到一起了。来,咱们三个同干一杯。” 姚志胜端着酒杯站起来笑着说:“你这张嘴啊,真不愧是搞宣传的。我如果是省台的领导,一定把你调过去。来,为了咱们三人的友谊,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