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上门
坐了半日，吃过午饭，艾金莛和冬瑾带着孩子告辞了。“姑奶奶要休息，我们就先回去了，等过些日子再来瞧姑奶奶。”冬瑾抱着已经睡着了的天禧，辞了迎春，和艾金莛上了车回家去了。 紫陶在一边啧啧有声：“想当年艾师傅带着冬瑾回来的时候，那么个瘦小模样，如今竟是孩子娘了，可见日子过得快啊。” 鸳鸯打趣她：“哎呦，你才多大，就懂得说日子过得快了。莫不是想嫁了吧。” “呸！你这蹄子，满嘴里就没好话。”紫陶红了脸，不依的捶了鸳鸯两下，嘴里道：“我记得你和我一样大呢，怎么只是我想嫁了？” 迎春看着好笑，一手扶了绣橘笑道：“行了，不就是嫁人吗，你们还怕我一直把你们留到老不成？我才不要养你们那么久。我这会儿离不开人，明儿我就叫文大娘来，买两个小丫头先教着，等我出了月子，马上就帮你们找好婆家。” “奴婢还要伺候小少爷呢！”紫陶更不依了，跺跺脚转身回了屋。 众人笑成一片，迎春正要转身回房，就听见一个尖刺的女声突然响了起来：“哼，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自家兄弟行踪不明，生死不知，你倒是有闲心在这儿和丫头们说笑。” 迎春皱眉朝声音看去，竟是王夫人站在院门口，一脸怒气的瞪着自己。鸳鸯赶忙站到了迎春身边，曾娘子也不着痕迹的站到了一边。紫陶也闻声从屋里出来，见了王夫人也愣了一下。院子里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氛，迎春看了一眼跟在王夫人身后一脸急色的李婆子。李婆子吓了一个激灵，赶忙小跑过来道：“太太，这位夫人说是太太的婶娘，奴婢说要禀报一声，这位夫人说用不着。就这么进来了，奴婢没拦住，是奴婢的错。” 眼看李婆子就要左右开弓的抽自己嘴巴子了，迎春哼了一声道：“行了，你下去吧。” 李婆子如蒙大赦，赶忙小跑着走了。 王夫人哼了一声。走下台阶朝迎春走来。一眼瞥见站在一边的晴雯，啐了一口道：“呸！我说呢。该死的都还没死呢！一个比一个命长！长得就是一副狐媚子样儿，到哪儿也是勾引爷们儿的玩意。” 晴雯被骂的涨红了脸，紧紧咬着嘴唇不出声。迎春心下不悦，晴雯可是自己家里的丫鬟，先不说有什么不好，就是真不好也有她这个做主子的教训。什么时候轮到外人。何况还是一个不请自来的。 王夫人已是走到了迎春跟前，她抬了抬下巴哼了一声：“怎么？二姑娘这是长进了，长辈来了也不知行礼，还打算让我一直呆在院子里站着不成？” 迎春压下怒火。翘起嘴角道：“婶娘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侄女也好准备准备。”又扭头对紫陶道，“你这丫头，怎么还不赶紧掀帘子请婶娘进去。” 紫陶自是知道王夫人的性格，虽然讨厌却也不能让迎春落下不敬长辈的话柄。她快走两步，掀起帘子笑道：“二夫人请进。奴婢这就去沏好茶来。” 王夫人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翻了个白眼，这才抬着下巴高傲的走了进去。 曾娘子凑近低声道：“太太，我跟着进去吧。”迎春点了点头，平时曾娘子很少进屋，只在院子里做些活计，今日这个阵仗。谁知道王夫人会抽什么风，让她跟在身边安心些。 待众人都进了屋，紫陶端了沏好的茶上来，曾娘子消无声息的站在了门口的地方。迎春看了看她，这才走过去给王夫人行了个礼，笑道：“这大冷的天，婶娘若是有什么事吩咐我，使唤个婆子来也就是了，再不行叫我过去。何苦自己过来。” 王夫人又哼了一声，嗤笑道：“我哪有那个体面。” 倒是开门见山，连个面子也不顾了。迎春陪笑：“婶娘这是说什么话，别说我没什么本事，就算是再高贵的身份，也是婶娘的侄女不是。” 王夫人厌恶的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迎春，不屑道：“我说二姑奶奶，你可真是越来越像你那个娘了。瞧瞧话说的多好听！” 这又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把冯氏扯进来了。迎春一下子没了和她耍太极的心思，她站直身子，伸手揉了揉酸疼的腰。身边的鸳鸯赶忙上前扶住迎春，迎春一手扶着鸳鸯往王夫人对面走去，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好，这才朝王夫人笑道：“我这身子也渐渐沉了，先坐好了再陪婶娘说话。” 迎春的举动让王夫人气的直瞪眼，她身边跟着的丫鬟不等她发火，抢先一步站了出来对着迎春道：“姑奶奶这就不对了，哪有长辈没出声，晚辈就先坐下的道理？奴婢虽说进府的时间短，可也见识了不少礼仪，姑奶奶如此可就真失礼了。” 一直没有注意谁跟着王夫人来的，直到这时候迎春才发现跟着的是个面生的丫鬟。那丫头十五六岁的模样，生的也算是清秀，只是，迎春心里冷笑，什么时候一个奴才也敢教训主子了？不过，她也不能降低身份去和一个丫鬟对骂，迎春冷冷瞥她一眼，朝王夫人道：“怎么不见彩霞？我听说倩容年前嫁了，如今应该是她服侍婶娘吧。” 一提起这个王夫人不禁又一肚子的气，就因为当初月容那个蹄子不知好歹，抬举她做了个姨娘竟然还自尽了。自己享不了福也就罢了，还留了个骂名给她。如今府里谁不说她王氏是个逼死丫鬟的主子？倩容她娘偷偷跑去求了太夫人和楚夫人，只说早就给闺女定了亲事，请主子们开恩放她出去。还拿出一张不知真假的十几年前的婚约出来说事，结果到底把倩容放了出去，还被逼贴给她十两银子做陪嫁。 王夫人脸色变幻了几下，这才不悦的道：“你管她是谁？什么时候长辈的丫鬟也轮到一个晚辈管了？再说，她刚刚说的你没听见？她那是替我教训你，怎么，还要等我亲自再说一遍？” 迎春挑挑眉，这架势，就是抱着要闹事的态度来的嘛。她不怒反笑，对着那丫头说：“既如此，姑娘再说一遍，我好好听就是了。” 那丫头果然口齿清晰的又说了一遍，末了还加了一句：“二夫人来看姑奶奶，姑奶奶本就该出门相迎才对。这也就罢了，竟还让二夫人在院子里站了那么长时间，真真是不孝了。” 这顶帽子扣得可就太大了，屋里的丫鬟们都气得直瞪眼。王夫人倒是很满意那丫鬟的说辞，等着看迎春怎么道歉。迎春冷着脸朝紫陶使了个眼色，紫陶早就气得不行，见状立时走上一步对着那丫鬟斥道：“我们太太怎么做事还轮不到一个丫鬟教训，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谈礼义廉耻？对长辈的确要孝顺，可没听说哪家长辈让大着肚子的侄女站着回话的道理。咱们侯府里可从没出过那种不慈的长辈。太夫人，夫人，二夫人，侯爷，二老爷，一个个的数，也从没听说那样狠心不讲理的。我是没见过你，想来你也是外头买回来的。二夫人从小就疼我们太太，从来没骂过我们太太半句，想来你也是不知道的。只怕不知是从什么鬼地方学来了这狗屁不通的礼仪，就打算着能在二夫人和我们太太面前显摆了。别说我们太太今天没做错事，就算是做错了，还有太夫人和夫人呢，何时轮到你一个小丫头在这儿胡说八道。” 迎春端着茶杯听着紫陶骂人，王夫人则气的脸色铁青。你打我一巴掌，我就还你一巴掌，你说我不孝，那我就骂你不慈？就不相信她敢认了不慈这一说！还有，越过了太夫人和楚夫人，她一个婶娘凭什么就这么大喇喇的打上门来教训自己？迎春心里嗤笑一声，没脸是自找的，谁也不赖。 果然王夫人被紫陶几句话说的脸上挂不住了，她气急败坏的一掌拍到桌子上，大声骂道：“死奴才，几时轮到你教训我的丫鬟？我坐在这儿你当我是死的？还不快给我跪下，掌嘴！” 迎春抬眼淡淡的看了王夫人一下，心里冷笑，这个王氏，真当这里是自己家。掌嘴？她以为可以随意打骂自己的丫鬟？ 紫陶收了声，退后两步站到了迎春身前。迎春笑着放下茶杯，不疾不徐的道：“婶娘犯不着跟一个下人生气，没得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一听这话王夫人更是觉得心里一把火直冲上来，什么意思，说她不顾身份和奴婢一般见识了？她身边那个丫鬟见状像是恐怕情形不乱似的又开口道：“姑奶奶，我们夫人说让她跪下领罚，姑奶奶还是听了的好。” 迎春上下打量了她几眼，问道：“你叫什么？” “奴婢红缎，如今是夫人的贴身大丫鬟。”那丫头骄傲的微微抬了抬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