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蓐收
“亲爱的八八九九，三哥抛下你们实在情非得已，非得已而为之，希望你们能原谅爱你们的三哥。”龙八一字字读了下来，顿了顿，又道，“为表歉意，赠香吻一个。” 泷九额角青筋抽搐，一把扇子在手中挥得风生水起，不用看她也能想象白纸上一张一合的两瓣红唇。“三哥忒不厚道了！” 龙八用力点头，“九九说得对！”把他们带来扶桑，结果却自己一个人溜了！“九九，那我们怎么办啊？” 泷九看着额前的碎发乱舞着，皱了皱眉，停下摇扇动作。“三哥是怕带着我们被几个哥哥找到所以才扔下我们逃之夭夭的……你这家伙还不会飞，而且又不认识路……算了，先呆在扶桑，等哥哥们来找我们吧！” 泷九每说一句龙八就点一次头，“九九分析得有道理，那哥哥们什么时候会来呢？” 泷九鼓起腮帮，瞪了龙八一眼，“我又不是五哥，哪里算得到！” 无所事事的四五六七哥都不知道在哪里鬼混，只怕不是在招蜂引蝶就是在寻花问柳，彼此都想着对方会去接九九，结果肯定是谁都没有来。而大哥和二哥在九龙殿又走不开…… “九九，不然让少昊派人送我们回去？”龙八提议说，“这里是百鸟之国，找几只雕或者大鹏送我们回去应该不成问题吧。” 泷九摇摇头，眨了眨眼，嘿嘿一笑，“龙八，那么早回九龙殿也没意思，不如我们先在扶桑呆几天，然后再去人间玩玩？” 九龙殿空荡荡的，来来去去都是那几个棺材脸的老龙，哥哥们再漂亮，看三百年也疲劳了，她被困在那里这么久，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再让人打包回去！ 龙八有些犹豫，“可是……听哥哥们说，人间很危险的……” “有什么危险的！”泷九挥舞着拳头，恶狠狠地说，“再危险还不是两个眼睛四条腿，我们可是龙神啊！打个喷嚏就能让他们飞出十万八千里！” 龙八抹了把汗，“九九，这话说的……” “两位上神。”门口一声娇滴滴的呼唤打断了龙八的话，两人向外望去，原来是一只黄莺扑腾着翅膀在说话。“君上说，青鸟已经前往九龙殿送信，告知龙君陛下二位安康，还请两位上神在扶桑稍住几日，让我们略尽地主之谊。” 泷九和龙八对视一眼，泷九问道：“你们君上要尽地主之谊，怎么自己反而不见踪影？” 黄莺答道：“君上担心颛顼殿下在东海上迷了路，亲自前往迎接……” “颛顼？”泷九扬了扬眉，“黄帝的玄孙子，韩流的丑儿子？” “呃……”黄莺为难地上下翻飞着。 龙八好奇道，“颛顼很丑吗？” 泷九点点头，“我是听三哥说的，三哥说，他要是长颛顼那样，要么杀了所有比他好看的人，要么自杀，前者的话要杀光三界六道四海八荒所有人，太辛苦了，还是自我了断比较快。”泷九复述起龙三的话来，一字不差。 龙八在心里叹了口气，九九跟着三哥，都学坏了。 那边黄莺听着泷九不加掩饰地鄙视自己君上的侄儿，尴尬得直拍翅膀。泷九看着辛苦，问道，“你就不能化为人形吗？” 黄莺犹豫了一下，小脑袋点了点，一道黄光闪过——泷九怔了怔，笑道：“好可爱啊！” 那黄莺大概是修为不够，勉强化为人形，虽有十来岁模样，却只有巴掌大小，嫩黄的羽衣轻扬，在空中上下浮动。 黄莺脸上一红，扭捏着绞着自己的袖子。“两位上神……” 泷九连连摆手，“别叫我上神，听着别扭，叫我九九吧，大家都叫我九九。” “啊，那怎么可以！”黄莺摇了摇头，“龙三上神说，您可是君上的姑奶奶呢！” “真的？”泷九一惊，“原来我竟是颛顼的叔叔的姑奶奶，龙八，”泷九转头问他，“那我是颛顼的什么？” 龙八掰着指头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摇摇头，“我也不清楚诶……大概是祖宗一辈的吧……” 泷九嘿嘿一笑，蹦下床就往门外跑，一不小心踩到裙角，砰一声跌个四仰八叉，鼻子撞上地板，疼得她眼泪直掉。 “你就是泷九啊……”一袭湖绿晃到她面前，泷九仰起脸，正对上一双亮闪闪的眼睛，“听说‘泷九天下第一’，是什么天下第一，摔跤天下第一吗？” 少年说着，露齿一笑，一颗小虎牙闪闪发光。 泷九初见时的惊艳被心里那股蹭蹭直冒的邪火烧得一干二净！“小屁孩，你跟谁说话呢！”泷九拨开龙八伸过来的手，挣扎着爬了起来，和那少年大眼瞪小眼——泷九沾沾自喜地觉得自己的眼睛比较大！ 少年的手毫无预警地袭向泷九的脸蛋，一捏，一扯，“你才是小屁孩吧！” “饿四你姑奶奶！”泷九抓住他的手往外扯，龙八见自己的宝贝meimei被人欺负了，火冒三丈，拨开少年的手，拦在泷九身前。“你是哪只鸟，胆子也太大了！”龙八本来就圆的眼睛瞪得更圆了，可惜还是没什么威慑力。 少年双手环在胸前，笑眯眯地看着龙八。“原来四灵族的龙都这么嫩啊！” 泷九从龙八身后探出头来，脸蛋被愤怒染上一层淡淡的红，一双眼睛颇有杀气地瞪着少年，“谁没年轻过啊！” 少年一怔，随即笑得前俯后仰，“泷九九好可爱啊！” “少主，少主！”黄莺摇摇晃晃地飞上前，一脸为难地说：“君上说了，不能欺负两位上神。” “错了！”泷九斩钉截铁地打断黄莺，“他能欺负得了我们吗？他有那个本事欺负我们吗？哦？龙八？” 龙八用力地点点头，很有男子气概地直视少年，“没人能欺负我们龙族的人！” 泷九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哥哥，好样的！” “哥哥”两个字听得龙八身子一震，喜上眉梢，身形登时高大许多。“你这小屁孩，你爹是少昊吧，他见到我们都要请安，你怎么敢在我们面前这么放肆！” 泷九的手臂自龙八腋下穿过，在他面前比了个大拇指，又对着少年比了比小指，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少年一把抓住泷九的手，笑道：“你的手好软哦！” 泷九涨红了脸，当然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对方力气太大，自己把吃奶（她虽然没吃过奶，不过听说吃奶要用很大的劲）的劲都用上了还是抽不回来。 龙八见状也抓上少年的手腕，怒道：“放手！” 少年嘻嘻一笑，“我不放！” 黄莺也急了，“蓐收少主，您快放手吧，君上知道了会生气的！” “不会，父王最疼我了！”少年蓐收得意洋洋。 龙八很生气，后果严重，一瞬间，强大的灵力涌到抓着蓐收的双掌，蓐收只觉手腕一痛，随之而来的力量有如翻天巨浪，猝不及防，他被龙八一掌震开，向后飞去，砰地一声落在地上。 泷九收回手，哈哈两声，“你才是摔跤天下第一！哦？龙八？” 龙八严肃地点点头，“九九说的都是对的！”然后又担心地抓住泷九的右手仔细查看，“九九疼不疼，有没有受伤？” 泷九摇摇头，那个蓐收只是抓着她的手，倒没有没有捏疼她。向门外瞥了一眼，黄莺焦急又心疼地围着蓐收打转，“蓐收少主您没摔伤吧？蓐收少主您没摔疼吧？” 蓐收双脚一用力，从地上弹了起来，纯金发冠向左歪斜，青丝凌乱，气呼呼地瞪着龙八泷九，腮帮子鼓鼓的，估计存着不少脏话。 泷九斜了他一眼，食指在脸颊上刮了刮，笑道：“小屁孩，想打架，找错对象了吧？别看我哥哥长得嫩，他可是和你爹差不多年纪了！” 龙八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他虽然已有六百多岁，看上去却不过十一二年纪，几个兄弟之中，他的灵力成长是最缓慢的，身体也长得比较慢，可纵使如此，仍是比一般神仙强上许多。 蓐收撇了撇嘴，哼了一声。“你哥哥有什么厉害的，我哥哥才厉害呢！” 泷九上上下下扫了他两眼，切的一声，“就你这样，我实在没办法对你哥抱有太大期望。” “你你你！”蓐收气得手直颤，“你可以说我但是不能说我哥！” 泷九扒了下眼皮，吐吐舌头，“我就说，你奈我何？你打我啊你打我啊？” “你给我等着！”蓐收扔下这句话就一溜烟跑了。黄莺尖叫一声，跟在蓐收后面大声喊着，“蓐收少主，镇定，镇定啊！” 泷九比了个胜利的手势，抓住龙八的手，笑眯眯道：“哥哥最伟大！走吧，我们去看看那个颛顼！” “哥哥”两个字是龙八的兴奋剂，一听到这两个字，龙八的胸膛立刻挺了起来，用力一点头，“嗯！九九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