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暗涌
冬儿也曾怨过、恨过，但是到最后，却还是心思都淡了。只是努力观察着李府的风向，期待着有一天能够凭借这些重新获得小姐的着重。比起粗心毛躁的夏荷还有闷葫芦的重阳，小姐应该更加离不了自己的。 就是心中凭着这么一口气，冬儿硬是在李府旁人的冷嘲热讽中，坚持到了现在。在听到莫宛莲唤她的一刹那，冬儿觉得自己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了。强忍着跟着夏荷到了这里，听到莫宛莲的问话之后，却是情绪激动之下，将所有的心情都发xiele出来。 莫宛莲琢磨了一会儿之后，看到冬儿小声抽泣的样子，忍不住暗叹一声：“你最近几天多注意些，有什么事情就和喜儿说。”莫宛莲说完这话，转头看向夏荷：“你唤重阳过来。”夏荷闻言退了下去，过了一会儿之后，就看到重阳沉静地走了过来。 看到她进来，莫宛莲直接开口吩咐：“喜儿那边如果有什么动静，你就直接和我说。”重阳被这莫名一句话弄得有些糊涂，忍不住看了看依旧趴在地上的冬儿。看到她这个样子，莫宛莲却是笑了：“你也有迷糊的一天！” “奴婢愚钝。”重阳福了福身子说道。 “行了，你要是愚钝旁人都是傻子了。小心些不要被人发现了。”莫宛莲嘱咐了几人一番，这才挥手让众人退了下去。看到重阳搀扶着冬儿走出了屋子之后，莫宛莲也暗自点头。这个时候就看到夏荷小声开口：“小姐，那奴婢做什么？” “你？”莫宛莲看了她一眼，“你就跟着我罢，就你那毛躁样子还能做别的吗？”夏荷倒是甜甜一笑：“伺候小姐是最重要的事情，夏荷很开心呢。” 看到她这个样子，莫宛莲忍不住摇头，自家这几个陪嫁丫鬟，也就夏荷和重阳能够让自己放心一些了。至于冬儿，看看这次的表现吧。也或许是自己过于执着了，在莫府呆了这几年，哪里有不圆滑的？ 只有不会用人的领导，哪里有完全无用的人呢？想到这里，莫宛莲突然觉得这辈子以前和上辈子的用人哲学需要改改了，面对这个陌生的环境，女性地位渺小如尘埃的古代，自己还是先将能用的人安排在合适的位置才对。至少去糟取精，那是手头宽裕之后才需要考虑的事情。 只要自己把握地住大方向，就不怕她们不在自己的掌握之内。如此想了一会儿，莫宛莲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这些日子因为无人可用带来的焦灼也终于不见了踪迹。 此时的李卫则正巧已经踏进了屋中，不得不说，在大面上，李卫做的还是很到位的。不管是出于对她这个大妇尊重，还是出于对那个妾的爱护，在表面上，他从来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情，除了上次非要将云娘纳入李府之外。现在得偿心愿，反倒是变得公正起来。后院完全交给了莫宛莲，甚至对以往最宠爱的云娘也是叮嘱了一番，只是不知道这番妻妾和睦的景象能够维持多久？ “宛莲，明儿有个夫子要过来，是我的朋友介绍的，据说学问人品都是极好。明儿要是我随着父亲去田庄了，你和母亲就去把把关，要是觉得合适就留下来。”李卫这几天虽然劳累，但是精神反倒是不错。整天早出晚归的，也不知道忙着什么。 “这样不好吧？”莫宛莲有些犹豫，印象中古代女子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如果自己如此堂堂正正的见外客，是不是太过于跳脱？看到莫宛莲犹豫的样子，李卫反倒笑了，一边在丫鬟的服侍下换上便服，一边说道：“这事情是母亲提的，她说她自己看不出来，你是书香之家出身，应该知道的比她多些。莫叫人哄骗了去，况且将来他是来我们院子教书，你也需要看看才好。” 汪氏主动提议的？莫宛莲听到这里倒是放心了不少，脸上也终于平静下来，只是点头应下来：“既然是大爷朋友荐的，那学问应该是极好的，妾身就是去走个过场罢了。”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就看到喜鹊匆匆行了过来，见到莫宛莲连忙福下了身子：“大奶奶，云姨娘那边说肚子有些痛呢。” 莫宛莲承认，自己在那一刹那间突然恶趣味了，忍不住心中琢磨：云娘说，为什么要加个说字？果然是二太太身边的丫鬟啊，个顶个的聪明伶俐。一个字就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莫宛莲一边想着一边看向李卫，果然就见到李卫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下，但是马上又舒展开来，不在意地说道：“既如此，那我就去看看她好了。” “大爷自管去。”莫宛莲笑着说道，又帮他套上个厚实袍子，这才开口说道：“那妾身和垣哥儿就让厨房先摆饭了？”莫宛莲语气很是轻快，这几天和李卫连在一起吃了几天，她却是觉得浑身不舒服。虽说不用自己布菜，但是却也要时刻看着那边情形。一顿饭下来，食之无味不说，甚至感觉胃都不舒服。 李卫原本有些愧疚，但是听到莫宛莲平静中带着些许轻松的语气却是有些心中烦乱，忍不住瞪了她一眼，莫宛莲却是不卑不亢地福了福身子：“大爷，妾身自个儿倒是可以等，但是垣哥儿还小，还是按时摆饭为好。” 垣哥儿现在已经成了莫宛莲的挡箭牌，果然听到莫宛莲如此说，李卫神色也舒缓不少，于是冷哼一声：“既然如此，那我早些回来便是！”说完这话，李卫一甩袖子就离开了东屋，留下莫宛莲自己愣在当场。 等到屋中只剩下夏荷之后，莫宛莲这才无奈摇头：他刚才那意思，似乎是打算回来一起吃饭？想到这里，莫宛莲再看看西屋正和香儿玩的开心的垣哥儿，忍不住摇头叹气。这日子，怎么越过越不舒心呢？ 西府，西跨院，云院。 莫宛莲到了西府之后，第一个改革便是仿照着莫府那边将院子都重新起了名字。她自己所在的依旧是莲院，刘氏是月院，聂氏是珍院。 这里则是云娘在西府的安身之处，虽然院子没有莲院那边的大，但是却胜在环境清幽，古朴幽雅。 李卫一进门的时候，便看到画眉和李mama齐齐福下了身子问好。李卫只是淡淡应了一声，这才看向李mama问道：“云娘如何？” “回大爷，小姐这边从刚才就觉得肚子疼，一直到现在还是不舒服。老奴担心会不会有问题，这才匆忙请大爷过来。” 李卫却只是站在院中不动，看着李mama笑道：“李mama，我敬你从来对云娘都是一心一意，所以从来也不说些什么。但是云娘这一个月腹痛的次数没有十次也有八次，是不是过于娇惯了些？还是说你给她吃了什么不舒服的东西？” 如果说前面那句李mama还能强撑着话，那后面那句却是让李mama大惊失色了，浑身颤抖着打摆子，忍不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爷，老奴绝对不敢。况且厨房都是大奶奶那边负责安排人手，老奴也不敢跟着添乱啊。” 李卫忍不住更加烦躁起来，看着李mama沉声说道：“厨房的人手是大奶奶安排的，但是人手却是老爷太太选的。你那意思，老爷太太都不想着让云娘好好将养身子？” 听到李卫这一番话，李mama却是心中彻底凉了下来，只是连连叩头不止。李卫却是瞪了她半晌，终于冷哼一声直接进了屋子。而屋中的云娘却是不知道院中发生的一切，只是自己半靠在床上时不时地轻哼一声，别添一股柔弱之美。 听到有人进屋的声音，云娘抬头一看，有些欣喜地挣扎着准备下床：“大爷来了？”李卫只是摆手：“你坐着就好，别乱动。我刚招呼大夫一会儿过来，你先休息。” 看到李卫不同于以往的冷漠态度，云娘愣了下，却又怯怯地点头，眼圈紧接着就红了：“云娘给大爷填麻烦了，要不就别叫大夫来了。云娘其实也没什么大事的，就是今儿吃了些东西，有些不舒服罢了。” “厨下做的饭菜不合云娘的胃口？”李卫沉默了下，突然笑着问道。看到李卫好像恢复了平常的样子，云娘心中终于平稳了下来，带着些撒娇和娇媚说道：“云娘也不知道，只是近些日子总是不太舒服，所以胃口也不太好。可能是云娘自己太过于挑剔吧，应该和厨房没有多大关系。” 李卫眼神渐渐幽暗下来，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看到李卫不同于往常的模棱两可态度，云娘却是突然感觉到了一些陌生，甚至有丝胆怯。此时就听到院中李mama的声音：“大爷，大夫来了。”随着这个声音，一个花白胡子的老人就走了进来。一番折腾之后，终于得出结论，一切还算是正常，不过腹中婴儿有些虚弱，需要多吃些滋补的东西云云。 听到这一番话，李mama认真听着，旁边的喜鹊和画眉也是暗自记下。李卫再次淡淡嘱咐了云娘几句之后，也不像往常那般多做停留，只是转身回了莲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