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事由（上）

    陈老爷和大太太回到房中，大太太由周执事家的扶着在软榻上休息，不停的喘着粗气。

    “太太，有没有舒服一点，要不去找李大夫过来瞧瞧。”周执事家的一脸担忧，她看得出来大太太已经坚持了太久，刚才若不是这样一个晕倒，只怕五小姐也没有这么容易就逃脱了责罚，最最让人不安心的还是五小姐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丝毫不觉得哪里有问题。

    “你去把那药丸给我拿来。”大太太的手指向红木漆柜。

    周执事家的还想要说什么，大太太已经那个挥手打断了她：“快点拿来，老爷还在屋外面，何况那个凝阳郡主还在，我怎么也不能倒下。”

    周执事家的只得无奈的听从大太太的吩咐，拿来了一个红色的金漆锦盒，上面是龙凤呈祥的图案，看起来精美异常。

    大太太从锦盒里面拿出了一个黑色的药丸，先是放在鼻尖上轻轻的闻了闻，显出一副陶醉的样子，随后将小药丸咽了下去，脸上一副满足的表情。

    周执事家的叹叹气，守在太太身边也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摇头。

    不一会儿姚晴就进来掀开帘子，周执事家的看见大太太正在小憩，作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姚晴立刻小声的对着周执事家的说道：“老爷正在训斥的五小姐呢，大小姐和大姨娘二小姐谁也拦不住，在这样下去怕是要惊动凝阳郡主了，现在只有大太太才能过去劝劝老爷。”

    周执事家的蹙着眉头，老爷的脾气就是这样暴躁，看来不叫醒大太太是不行了，也不知道这一会儿的时间，药性过去了没有“你先出去候着，让大姨娘尽量稳住老爷，不相干的丫鬟们都退下去，人多口杂，指不定又要传出什么闲话，大太太一会就过去。”

    姚晴听到周执事家的允诺，这才松了一口气，五小姐这回不知道是怎么的了，像是魔障迷了心智，只是不停的和老爷拌着嘴，老爷本来在郡主哪里没有得到好脸，一肚子的怒火，这会儿偏又碰上五小姐缠着老爷去问亲事的事情，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陈老爷还没有找她的麻烦，五小姐这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姚晴刚掀了门帘出去，大太太就微睁了双眼，精神比之前也好上很多：“这个家是要一刻也不让我消停。”

    “大太太这是掌管这陈府，所以什么都要靠太太做主的，太太可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别气坏了身体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周执事家的连忙去搀扶大太太，说着话宽慰她。

    到底是自己从小身边一起长大的人，说的话也特别窝心，大太太满意的笑着，“这么多年还是你在我身边最放心。”说着将金漆锦盒放在周执事家的手中顿了顿说道：“这药也没了，什么时候你再去找找那个小哥，让他送几粒过来。”

    周执事家的接过手放回了漆木柜子，大太太整理整理衣衫出了内堂。

    还没到外厅就听见陈老爷的呵斥声不绝于耳。

    “我真是到了八辈子的血霉，怎么生养了你这么个女儿，丢人丢一次还不够，还要恬不知耻的去攀什么亲，这下可好了，郡主不但没看上你，反倒牵连我也碰了一鼻子灰。”

    “父亲，五meimei也是着急这门亲事，想着若是能嫁给平亲王世子将来对父亲在仕途上也是一种帮助，还望父亲看在碧瑶一片孝心的份上，就原谅了她吧。”大姐儿碧青，脸上挂着泪痕，将地上瑟瑟发抖却仍不知自己错在哪里的碧瑶搂在怀里。

    “荒唐，你们真以为我老了，就连你们心里的那点小心思也猜不透了？”

    “老爷，你这是做什么，和孩子置什么气。”大太太看见陈老爷在听了碧青的话之后情绪有了缓和，这才出声说道。

    她看了一眼角落里的大姨娘和碧落，心里便有了打算。

    “还不是你平日里惯着她们，养出了这样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陈老爷恨恨的瞪了一眼大太太。

    大姨娘连忙过来打圆场：“老爷也消消气吧，如今碧凡和凝阳郡主还在老夫人那边，事情闹大了也不好，不知道要不要提前准备晚宴？让老夫人也一起过来。”

    这一句话说得恰到好处，云淡风轻的就一笔带过了之前陈老爷的怒气，况且陈老爷也不会真的对自己的宝贝女儿怎么样，在他的眼里，这些女儿都是她将来的赌注，他步步青云的筹码，怎么能舍得就这样撇去呢，当然也有另当别论的，譬如那个在府里面从来不受待见的三小姐陈碧凡。

    “碧青，你和碧落跟过去看看，就算是郡主只带着碧凡过去看老夫人，你们两个也是小姐在自家的院子里去看看自己的祖母，想必饶是郡主也出不出个什么。”大太太在一旁沉吟了片刻，大姨娘是得到她的允诺才刻意将话题转开，此刻大太太又支走了碧青和碧落，可见是另又话要对碧瑶说。

    几人听了大太太的吩咐，也都退了下去，碧青叫人准备了礼物说是给老夫人送去，大姨娘直夸大姐儿碧青聪明伶俐，让自己女儿碧落多跟着学着点。

    待到丫鬟婆子都退了出去，周执事家的最后一个关上了大厅门，守在门外。

    大太太端坐在上位，面色铁青：“知不知道你父亲为何要说你？”

    碧瑶这会儿已经哭画了脸上精致的妆容，精心穿戴的服饰也成了满身的累赘，那红色的绣线此时显得竟是越发的碍眼。

    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到现在她还不清楚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让父亲如此动怒，可是却不能就这样沉默着，否则以陈老爷的性子断然会暴跳如雷，他最恨的就是沉默。

    “母亲。”碧瑶泪眼婆娑的喊了了一声大太太。

    大太太刚才还硬起来的心肠，现在又软了起来，到底是自己嫡亲的女儿，训斥她也不过是给外人做做样子。

    “过来。”大太太招招手让碧瑶坐在自己身边，陈老爷吹胡子瞪眼，只是喝着手中的茶。

    他知道这些事情大太太会处理得很好，不用自己cao心。

    “凤凰的比喻哪能是轻易说的，你要知道这天子就好比是真龙，那凤凰自然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凝阳郡主若是凤凰，你这不是间接的说了平亲王要当皇帝，这般大逆不道的话说出来，不判个谋逆之罪也是诛杀九族的大罪。”

    “啊，竟是有这般的讲究。”碧瑶大吃一惊，身体忍不住发抖，这才知道自己一句话差点引发出多大的后果，现在想起来后背上还是直冒冷汗。

    “你是糊涂啊，你没见当时碧凡那不知道怎么解释的样子，就是害怕说错了话，你可好，这样猴急的撞到了枪口，这也就罢了，偏生你嘴上还没有个把门的，你呀，可真是要把我气死才高兴。”大太太越说越伤心，眼泪这会儿就在眼圈里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