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枉死城
当归住着的地方是枉死城靠南的地方,不算偏僻也不热闹,不过认真的算来鬼界好像也没有什么热闹和冷僻的区别,到处都是死气沉沉阴森森的基调。 一张看不出原来色调,看起来像是放在火堆里烧焦了的桌子周围摆着古董似的四张椅子,楚离涯认真的权衡了一下自己万一坐上去那椅子就应声塌了该怎么赔偿这位老鬼先生才好,当归轻飘飘的走到一张椅子边先落了座,叶初途第二个跟了上去坐下,余下袁深雨和楚离涯也不好再说什么也如法照做。 坐下来后楚离涯一直一动不动一言不发,而袁深雨则是看着自己的手心发呆,两个都不怎么会沟通的家伙各自想各自的心事,也只有叶初途无奈的和当归攀谈起来。 本来三人便有在枉死城中打听事宜的打算,当归自己送上门来虽然冷嘲热讽了几句但是不问白不问,虽然不清楚这个古怪的老郎中到底有什么打算,但是估量了一下这个鬼修的实力完全在自己等人的控制范围之内,就算没安什么好心也完全不惧,叶初途也就顺势和当归攀谈搭话了几句,然后跟着当归来到了枉死城南面当归的家。 “你们想要去黑陵?” “是啊,传说那是在幽冥最深处的地方,是这样吗?” 当归干哑的笑笑,喉咙里发出磨砂似的声音,听着微微的刺耳,“黑陵可是惩罚罪过深重犯人的地方,其他鬼魂根本不敢靠近。幽冥若水的发源地连接着人间酆都的冥河,如果晚上乘着竹筏在冥河上漂游,就有可能看到这个世界的灯火微光,但是始终无法渡过来,因为幽冥是死人的世界,若水贯穿了整个鬼界,最后终结的地方,就是黑陵。那里确实是鬼界的最深处,最底层,连若水都无法继续前行。” “我知道,若水黑陵即使在人间都很有名声。”叶初途颔首,左手手指轻轻敲在右手手心上。“那能否告诉我们现在鬼界局势到底如何?我们刚刚进入幽冥的时候曾经看到一大队看起来训练有素的幽鬼军队,这是什么情况?如果我们一定要去黑陵,可能会遇到哪些困难?” “咳咳……鬼界最近不太平,六大护法不服阎罗领袖,各自为政也已经有些年头了,互相征伐明争暗斗。整顿实力划分领地。也是常有的事情。各大护法几乎是全神贯注的盯着阎罗和各个对手的一举一动吹毛求疵的寻找把柄,整个幽冥暴躁的像是一个火药桶,只等着一个火星掉落下去,造成一连串的爆炸。” “……”袁深雨突然看了叶初途一眼。“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管如何你现在在幽冥比在人间强,”叶初途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即便你们换个时间来还是前途堪忧,也无需计较这些动荡了。” “哦?倒是有哪些困难?” “去往黑陵的路上,有罗酆六天宫中的三宫正好镇守在那里无法避开,三位看来都是见多识广之人,应该不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虽然守护六天宫的护法们互相争斗。但是面对幽冥共同的敌人,守护黑陵这件事上还是能够团结一心的,内部矛盾再大也是鬼界的内部纷争,比不过种族隔阂大过天。更何况黑陵这个地方,本身就是个极其凶险之地。污浊阴气不绝对于生人腐蚀极大是其一,无数千万年不得解脱的冤魂怨鬼聚集其中,日日哭号哀鸣对生人恨之入骨是其二,还有,黑陵这个地方空间极其不稳定,很容易掉到那些地底缝隙之中去,永远挣扎其中无法脱身,永生永世都要像是冤魂一样徘徊在暗无天日的地下了。” “……” 最后叶初途站了起来,“多谢了,但是我们还是会去的,现在可以说说你的条件了,” 当归看着叶初途没有说话。 “你从一开始见到我们就说了,天下往来不过利益离合聚散,既然你把情报卖给我们,那么定然是有什么事情要我们去做,说出来吧,我看你已经憋了半天了。” “说出来阁下可愿为我实现?” “看心情。” —————————————————————— 红尘苏州临风雪自从离开荆州都江镇之后四处游荡已经有些时日了,虽然失去了很多记忆从此沉默寡言,但是毕竟有一身武技傍身,临时的镖师帮工,也揭过各个门派的委托,什么杂事都做过,倒也不教人轻易小瞧欺辱了去,一边行走江湖一边寻找着帮助自己找回记忆的方法,尽管毫无进展但也好歹有个盼头。 这些日子他漫步到来了风景如画的苏州城,因为身边银钱剩的不多,便找到城中告示榜看看可有什么可做有报酬的事务,结果还真被他看到了一单任务,他瞄了几眼觉得大约能应付的了便伸手将榜单揭了。 扫了一眼榜单上的任务,大约苏州城里有个徐姓富商,膝下有一女如今双十年华,但是天生容易招惹些邪物体弱多病看来难以养活,望招有识之士前来惩凶除恶解救徐小姐,临风雪没有想太多便按着榜单上的地址寻了过去。 “这位侠士是来救我家小姐的么?”年过半百的小姐乳娘一边擦眼泪一边絮絮叨叨的拉着临风雪念话,“小姐生母死得早,老爷夫人感情深厚也无续娶,奈何小姐这么多年天天凭着药罐子度日,还总是招些不干净的东西……老爷这两年身体也渐渐的不好了,这么下去小姐可要怎么办才好呢……” 临风雪是个不善言辞的人,有些僵硬的摆摆手然后看向面色如同笼着一层阴云的徐老爷,“能不能,说一下,具体情况。” 徐家的小姐名叫徐倩媛,长着一张三月桃花瓣艳丽的面孔,美貌再整个苏州城都是有名的,二十岁本来也已经是嫁人的年纪,可是天生弱症至今未曾嫁人,据说这位小姐出生的时候便邪门的紧,徐家宅院里突然爬出许多蜘蛛蜈蚣一类的毒虫,吓坏了院子里一众老妈子丫鬟,连同夫人养了十年的一株白海棠,老爷伺候了许久绿毛红嘴的鹦哥儿,也在小姐出生那天之后直接蔫吧的归了西。 说起来耸人听闻,传言者也头头是道描绘的栩栩如生,但是尽管小姐出生来的诡异,而且出生后不久夫人也就去了,徐老爷还是百般爱惜自己的亲生女儿。 徐小姐也实在不争气,从小到大看病驱邪费了银钱无数也从不见好转,一副歪歪斜斜病秧子的样子,这倒也罢了,偏生丫鬟们还私下窃窃道小姐是怪胎,因为有人看到过徐倩媛对着那些毒虫喃喃低语,或者对着一团空气愣愣发怔,半天不语,小时候还当是小孩不懂事,长大后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愈发孤僻怪异,好好一个锦绣年华的富家小姐生生成了个令人闻之色变的怪人,而且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最近几日愈发病的重了,竟有拖不过二十岁生日的架势。
临风雪听了这些症状,知道徐家小姐多半是染上了什么妖邪之物,便咳了一声,“……能否,让我看看小姐。” 虽然是被同意带着去看了徐倩媛,但是还是隔着一层鹅黄色的纱帘,一层细细密密的珠帘,深闺小姐坐在雕木大床上,只能看到个大概轮廓。 “是爹请来的郎中么?”小姐的声音虚弱,有气无力,十足的久病之人。 临风雪从来就不是郎中,也不会看病,但是驱邪除妖,倒也算是经验老道。 他的灵识已经飞速的穿过了薄薄的纱帐和珠帘,直奔坐在床上的徐倩媛,体质灵素虚浮于外不懂得控制,应该是个普通人不懂修行之术,二来体内灵素较杂,也没什么突出的一种……但是…… “……嗯?”临风雪眉头一皱,自己的灵识似乎受到了一股无名力量的抵抗,而坐在帐内的小姐突然惊叫一声,然后直挺挺的躺倒下去,焦急的站在门外的徐老爷奶妈和一堆丫鬟婆子赶忙挤了进来,忙不则跌的去看徐倩媛的情况,一时间小小的闺房内人仰马翻般的闹腾。 “……”临风雪冷眼看着慌乱的众人,然后瞄了一眼鹅黄色的纱帐,心中缓缓升起了一团若有若无的疑云。 奇怪,这个女人本身没有什么特异之处,而是体内似乎寄居着一股别人的魂魄之力。 换而言之,徐倩媛是个宿主,体内应该寄宿了一缕不属于她的魂魄力量,本来阴冷鬼魂对于人便有不好的影响,更何况徐倩媛一位弱不禁风毫无修为根基的富家女,身娇体弱意志虚无,但是话说回来徐倩媛的精神力量再差,脑子里有一股别的意识也不可能自己完全察觉不到?如果真是那种让宿主浑然不觉级别的高手,为何要寻一个多灾多难柔弱的娇小姐,大可找一个体质更好修为更强的优质宿主。 到底是谁……出于什么目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