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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 钮钴禄命丧坤宁宫

    乌雅氏猜的没错,果然是皇后钮钴禄氏病危。太医们救治了半天,钮钴禄氏才回转过一口气来,但终究是快要去的样子,日子过一天少一天的。

    出了正月,才进二月没几日,三阿哥也病了。太医看了很多次,换了好几个方子,都不见好。马佳氏着急得很,听别人说怎么做好,她便做什么,只求三阿哥能够早日好起来。宫里的人都说马佳氏命薄,养了五个孩子只活了一个,眼下连这仅剩的孩子都留不住了。

    乌雅氏抱着自保的态度,远离宫廷里的明争暗斗。皇后病危,免除一切的请安问候,以便静养。乌雅氏每日去给孝庄和孝惠请安,时常与孝惠一起吃饭聊家常,偶除此之外几乎不出永和宫半步。夕颜替她搜集所有的消息,等到没有人的时候,一件一件地告诉乌雅氏。

    二月二十六日,原本晴朗的天气忽然变阴了,寒风如同狼嚎一般猛烈地挂了起来。因为正月里忌针,所以乌雅氏把闲置了很久的针线拿了出来,想给康熙做个手套。只见卫微打着帘子进来,小脸冻得发青。

    “好冷啊。”卫微踱着脚说道,“什么时候才能暖和呢?冻死人了。”

    乌雅氏把自己的手炉递给她,让她暖着手,说道:“今儿个的天气是有些奇怪。早晨还以为会出太阳的,怎么见了那么几丝阳光,又阴下来了呢。”

    “这天气,让人心里也感觉挺阴沉的。”卫微抱着手炉,缩成一团,“jiejie,您准备一下,可以吃午饭了。”

    “这么快就到中午了?”乌雅氏笑着放下针线,“我才选了料子。”

    “娘娘。不用想着吃饭了,赶紧吃几块点心垫垫肚子。”夕颜从外面回来,冷冷地说道,“坤宁宫那位去了。皇上下旨让大家都去举哀。”

    什么?钮钴禄氏死了?虽然乌雅氏知道钮钴禄氏的日子不长了,但没有料到她今日便去世了。乌雅氏急急忙忙地换上了丧服,她又关照卫微待在同顺斋,不要乱跑,自己吃了几块点心,带了夕颜和小安子等人匆匆地赶往坤宁宫。

    远远的,便看见坤宁宫那边已经成了白色的海洋。各宫妃嫔,太监,宫女都换上了丧服。坤宁宫也挂起了白色帷帐,点着白蜡烛,搭起灵堂。

    乌雅氏有一种悲哀的感觉,同为宫里的女人,结局都是一样的。在深宫中变老,在深宫中死去。忽然她觉得难受,俯下身呕吐了起来,吐了半天又吐不出什么东西,只是一阵一阵的难受。

    “娘娘。您怎么了?”夕颜扶住乌雅氏,问道。

    “没什么。可能是刚才那几块点心,吃得太快了,有点噎着。”乌雅氏用丝帕擦了擦嘴,抚着胸口说道。

    各宫妃嫔都身穿孝服,跪在钮钴禄氏的灵前。乌雅氏走进去,挑了一个不显眼的位子跪了,她看见宜嫔郭络罗氏也来了。几个月不见,郭络罗氏似乎憔悴了很多,跪在那里,双目无神。乌雅氏四下看了看,发现荣嫔马佳氏没有来。三阿哥据说也不好了,想必她一定非常心急吧。

    康熙在钮钴禄氏的灵前站了很久。他的目光幽幽的,盯着白色的蜡烛发呆。那烛光映在他的眼里,似是鬼火一般诡异。

    一个太监走进来禀报,说太皇太后孝庄已经驾至乾清门前,欲来哭灵。康熙赶忙走了出去,见到孝庄,他再三推辞,孝庄才回宫去。

    到了二十八日那天,康熙亲自送护着钮钴禄氏的梓宫到武英殿,诸王以下、文武官员、及公主、王妃以下、八旗二品命妇以上、俱齐集举哀。康熙本人每日早晚,在庚午和辛未之时到大行皇后钮钴禄氏的梓宫前举哀。

    乌雅氏每日都随其他妃嫔,到钮钴禄氏的灵前举哀。可能是因为早期晚睡的原因,她一直都觉得很困。上次吃点心噎着了,一直都未见好转,总是想吐。尽管如此,她还是挣扎着起身,日日在灵前跪着。

    一些妃嫔们去了几次后就用各种各样的原因推脱,不想再去。马佳氏一直都未出现。三阿哥生命垂危,宫里有谣言,说钮钴禄氏生前没有生下孩子,所以心有不甘,要带一个孩子跟她走。

    皇后去世,贵妃佟佳氏成为宫里分位最高的人,因此此次的丧事都由她来统管。孝庄见佟佳氏年轻,未经历过红白之事,便要她再挑一个人做副手。但佟佳氏偏偏挑了惠嫔纳兰氏,宫里最不识眼色,最上不了台面的一个人。其他人私下议论着,说佟佳氏是怕副手抢功,所以才挑的纳兰氏。但其中真正的原因,只有佟佳氏自己清楚。

    二十九日,皇太后孝惠来了,在钮钴禄氏的梓宫哭了一会儿。佟佳氏上前去扶了孝惠,孝惠摆了摆手,让乌雅氏过来扶了。

    乌雅氏扶着孝惠走出大殿。孝惠悄悄地在她耳边说:“你去阿哥所看看马佳氏吧。三阿哥恐怕是不行了。马佳氏也快撑不住了。”

    乌雅氏点点头,扶着孝惠上了轿子,待孝惠走后,她便带了夕颜和小安子往阿哥所走去。

    宫里正在办丧事,一片白茫茫的哀悼之情。太监和宫女们,一个个的都是一身的白,匆匆的赶路,见乌雅氏来了,便退到一旁躬身请安。

    进了阿哥所,也是冷冷清清的,那些奶娘保姆们都不敢出声。乌雅氏径直走往三阿哥的房间,小安子上前替她打起帘子。

    马佳氏抱着三阿哥,坐在椅子上发呆,连有人进来了都没有察觉。月香站在一旁,见乌雅氏进来了,便跪下请安。

    “德嫔娘娘。您劝劝荣嫔娘娘吧。她好几天都没有合眼了,也没有吃东西。”月香眼里含着泪,跪在乌雅氏面前说道。

    “月香起来。”乌雅氏转身看着马佳氏。原本那么一个温文尔雅,美丽动人,善于算计的马佳氏,如今变得如同死灰一般。

    “荣嫔jiejie。”乌雅氏叫了她一声,但马佳氏似乎没有听见。

    乌雅氏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拍她,又叫了一声:“荣嫔jiejie。”

    马佳氏缓缓地抬起头,目光尽是绝望之色。她嘴角上扬,露出一丝苦笑。“她来索命了。她来抢我的祉儿了。”

    “谁?”乌雅氏问道,“你说道她,是谁?”

    “皇后。”马佳氏望着很远的地方,“钮钴禄氏。”

    乌雅氏已经听说了宫里的传言,安慰马佳氏说道:“你怎么也信那些话。那都是太监宫女们瞎说的。”

    “不。是真的。我生了五个儿子,她已经弄死了四个。如今,她要来要祉儿的命了。”马佳氏紧紧地抱住三阿哥,仿佛钮钴禄氏的鬼魂会来抢三阿哥似的。

    难道马佳氏的孩子都是被钮钴禄氏害死的?乌雅氏十分惊讶,问道:“你怎么知道是钮钴禄氏下的毒手呢?”

    “我当然知道。有人告诉我的。”马佳氏冷笑着说,“所以我要为我的孩子们报仇,我要让那个住在坤宁宫的贱人去死。所以我给她下了毒,我要毒死她,让她给我的孩子们偿命。”

    是她?是她下的毒?乌雅氏心想,那么钮钴禄氏所说的,小心佳氏,说的就是马佳氏了?她知道是马佳氏给自己下了毒?夕颜所知道的事,某非也是这件事?所以马佳氏要杀她灭口。

    正想着,又听马佳氏说道。“可是……可是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不该干这些有损阴德的事,我不该给三阿哥添罪孽……紫韵,那****跟我说,要给三阿哥积福,我就已经知道错了,我收手了,我没有继续给她下毒了……怎么……怎么她还是死了呢?我不想要她死了啊……她为什么还是死了……可是,是我做了坏事,罪孽就该由我来承受,为什么要报应在三阿哥身上?是我害死了她,她就该来索我的命,为什么要把三阿哥带走?”说罢,她大哭起来。

    “娘娘。你有没有闻到这个房间有一种独特的香气?”夕颜对乌雅氏说道。

    乌雅氏仔细地闻了闻,确实,房间内弥漫着一股味道,不像是衣服的熏香或是香粉香料香包之类的。她细细地闻着,顺着气味的来源走到三阿哥的摇篮边。似乎,味道是从三阿哥的摇篮里传出来的。她俯下身子,翻着摇篮里的东西。

    那个枕头。乌雅氏把枕头拿起来,闻了闻。果然是枕头里的味道。“夕颜。给我拿一把剪子来。”

    乌雅氏接过夕颜拿来的剪刀,把枕头剪开。一个纸包掉在了地上。

    捡起来,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是一堆粉末,以及一张纸。乌雅氏打开纸一看,上面写着三阿哥的生辰八字。她看那粉末,呈淡蓝色,闻了闻,有股百合花的味道。

    淡蓝色粉末。百合花的香味。会伤害婴儿。乌雅氏想了想,想起了一种毒药的名字。

    “荣嫔。不要哭了。此事与皇后的鬼魂无关。”乌雅氏严肃地说道,“你要振作起来。有人要害你的儿子。”

    “什么?”荣嫔把三阿哥交给月香抱了,走过来看那个纸包。

    “我想,这粉末大概是送子观音散。”乌雅氏说道。

    “送子观音散?”马佳氏不解。

    “我曾在一本书上读到过这种毒药。对一般人而言,送子观音散没有毒,但是怀孕的孕妇闻了它的味道,会导致流产,婴儿闻到它的味道,也会中毒。”乌雅氏说道,“这个送子观音,不是把孩子送来,而是把孩子送走。”

    “这是祉儿的生辰八字!”马佳氏看了那张纸,说道,“一定是用来诅咒我的祉儿的。”

    “诅咒一事,倒是无关紧要。只是这毒药,确实会害人。”乌雅氏转身问奶娘,“这个枕头是谁送过来的?”

    奶娘吓得跪在了地上,一边磕头一边说:“奴婢不知道。那日有个宫女过来,送了这个枕头,只说是娘娘送的。奴婢还没有问是哪个娘娘,她便走了。”

    “不知道是谁送的?”马佳氏挥手一巴掌打上去,“来路不明的东西,你就给三阿哥用了?”

    “你不要激动。”乌雅氏冷冷地说道,她环视着屋内的人,见屋内只有夕颜,小安子,马佳氏,月香,外加一个奶娘和两个保姆,“此事暂且不要声张,以免打草惊蛇。既然已经查处病因,那三阿哥的病就有得治了。那个罪魁祸首,还得慢慢查来。今日之事,若是有人敢说出去,我定不会饶他。”

    她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只觉得眼前渐渐黑了下去。“夕颜,我好……”话没说话,她便晕了过去。